周圍的人聽見玻璃杯碎掉的聲響,都齊刷刷看向這邊。店主也連忙上前查看安慰道:“小姐,你的手!”


    李年昕低頭看了一下流血的手掌,毫無痛覺。她轉過頭,雙眼空洞無神地說道:“抱歉,是我不小心。”


    身旁的辛然小聲安慰著:“年年……”看到李年昕這個樣子,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


    沉默了許久,直到店主端上來重新做好的飲品,李年昕才迴過神來,向店主點頭表示感謝。


    接著,她轉頭看向辛然,發現她還一臉擔憂,卻又不敢開口說話。


    李年昕的神色緩和了許多,說道:“我沒事的,辛然。我和他真的已經被那些所謂的放不下的假象騙自己太久了。隻是沒想到,他的結婚對象居然是孟儀瑩。”


    辛然看著李年昕那不知安放的眼神,抿了抿唇,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無論此刻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語,或是痛罵謝君安那個風流公子哥一頓,李年昕的心情都不會好轉。


    因為,這些事情對於深知李年昕那些過往的人來說,都是無法輕易釋懷的,更何況是李年昕本人。


    她連忙轉了話題,說起這次見麵的正事“你讓我查的當初和你離開前有牽連的人,你猜的對。那些人確實都是孟氏集團二太太的娘家公司的人。”


    李年昕的眼眸閃過一絲狠厲,從容的端起眼前的飲品細品起來。


    該死,偏偏是薄荷巧克力味的,這是謝君安最喜歡的口味。


    她的腦海又不受控製的想起出門前的那一幕,身體微微緊繃。


    “年年,那你下一步該怎麽辦?”


    李年昕支手托住下巴沉思了片刻,開始整理起孟儀瑩的出身資料。


    孟儀瑩看似風光,受到孟氏集團萬千寵愛於一身。


    但清楚的人都知道她的生母,並非公開的孟氏創始人的發妻所生。


    而是他的秘書所生,對內稱唿一聲二太太。原本也算平衡兩邊互不幹擾,正妻本身也是出身商業帝國完全不在乎這些小打小鬧。


    隻有獨生愛女的孟氏大小姐孟儀娢才能引起她重視,卻偏偏在十二年前突然被拐,至今下落不明。


    孟儀瑩也是那個時候才被推上幕前,以自小體弱多病、養在國外為借口,成了正妻名義上的二女兒。


    孟儀瑩最痛恨的點也是被喊“孟二小姐”,自從迴去後家裏就默認喊小姐,但絕不許喊大小姐,這是發妻容忍的最後底線。


    沒想到的是孟儀瑩那個生母是個沉不住氣的,直接真的把自己當母憑子貴的二太太高調行事。


    導致正妻的母家撤迴所有投資,這些年一直靠吃老底子撐著往日輝煌。


    而眼下怕是孟氏真的急需新的投資,才會拿人人都當樂子看的私生女做聯姻籌碼。


    但是,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是,也是一直被議論的都市秘聞。


    謝君安父親的續弦夫人沒有生育能力,在其高調備孕多年用盡最好醫療條件也沒有動靜。


    那麽,謝氏唯一的繼承人隻會是謝君安。


    恐怕這背後和謝君安的生母的死也有關,她的手指掐進下巴的肉裏漸漸開始有血絲滲透出皮膚。


    辛然連忙站起身將她的手抓起“年年,你的下巴出血了。”


    迴過神來的李年昕驚了一下,但想起自己出現的場合,立馬反應過來嘴角微微上揚安慰辛然。


    看到她眼睛裏的堅定與寬慰,辛然才稍稍放心,鬆手坐迴椅子上。


    她是清楚李年昕不是會因為天大的打擊,或者被折磨到無力反擊,就放棄掙紮淡然求死的人。


    相反她哪怕賭上自己緊緊抱住浮木,也要想辦法求生,發生過的事情再去糾結悔恨,對她而言是無用的。


    已經造就的傷痛,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撫平。也不會因為後來的加倍補償,就會治愈。


    所謂的釋懷與放下,隻不過是明白想往下走下去,就必須要自己學著寬慰自己。


    二人沉默無言,一同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波接一波的走過,辛然試圖找迴話題“真奇怪,明明是周末。但是大部分人卻還是那麽焦急的趕路,絲毫沒有鬆懈下來休息的意思。”


    “因為一旦鬆懈下來,緊繃的神經就無法承受生活的重壓了。隻能雖然繃緊這根弦,強迫自己不敢停下腳步。”李年昕緩緩開口,眼神裏的落寞與悲傷再次布滿。


    像是自己安慰自己要去做什麽,李年昕起身告別。


    “年年,不管怎麽樣,你的身後永遠都有我。”辛然衝著她的背影喊道,李年昕頭也不迴向後揮揮手示意。


    “但願年年歲歲,有人能給予你安定幸福。”辛然望著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嘴裏喃喃道。


    李年昕走出咖啡館決定抓緊迴去看一眼謝君安,她想狠話已經說開,如今他連聯姻對象都有了,更該明白眼下彼此唯一的牽連就是田昕的線索。


    不管最終會是什麽結果,半年期限到她都會和傅堇臣迴去。


    沒有糾纏與自由,隻需要圍繞在他身邊,去為他做好“jenny”的身份度日,便足以安定的度日了。


    如浮萍一樣隨波逐流,但卻有幸漂累了能有池塘靠岸。隻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一無所有。


    她停下腳步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流,自己夾在茫茫人海裏,如同被遺忘在這個世界。


    綠燈突然亮起,她裹緊了圍巾,堅定的匯入了看不見終點的人流裏,沒了身影。


    另一邊的謝君安已經漸漸清醒過來,他看著身上的毯子,聯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明白是李年昕安置好的自己。


    他終究留不住這股抓不住的靈魂,給不了她想要的,也不知道她想要的,卻還試圖以救世主身份,一片片拾起她的自己才是最可笑的。


    看著室內的一片狼藉,謝君安的頭開始隱隱發痛。用力搜了搜還腫脹的雙眼,他拖著酸痛的身體起身簡單的吃了點涼掉的早茶。


    “可惜,很多都是她原來愛吃的。”他吃著因為涼掉有些硌牙的燒麥,小聲的自言自語。


    突然門鈴聲響起,他猛的坐起來。但又想到李年昕可以指紋解鎖,不會按門鈴。


    一下子又頹了,但還是強打著精神開門。


    “謝君安?才過了一天,你怎麽就把自己作踐成這個樣子。”門外的孟儀瑩看到打開門後的謝君安的樣子,嚇了一跳但還是故作冷靜。


    謝君安看到來人明顯更多了兩分陰冷“你來幹什麽?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隨意出現在這裏。前天你私自來找我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謝少,我可是因為您才淪落至此。明知道李年昕盯著我那麽緊,還來通過我調查她過往,您也是神人。”孟儀瑩白了他一眼。


    雖然她知道自己家現在要仰仗謝家,但她清楚謝君安才不會同意,自己也沒有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謝君安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找我來有什麽事?長話短說。如果是還需要我出手什麽,我縱容你散播謝孟兩家要聯姻的謠言已經是最大施舍了。”謝君安不耐煩的伸手扶額,眼下自己完全沒心思去和孟儀瑩周旋什麽。


    孟儀瑩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眼中閃爍著一絲狡黠,輕聲說道:“謝少,您難道就不好奇當初田昕墜樓案她最後見到的人是誰嗎?”


    謝君安皺起眉頭,目光冷冽地盯著孟儀瑩,語氣冰冷地迴答道:“能是誰?她見到你之後就出事了,就算不是你親手推下去的,你也逃脫不了幹係。”


    孟儀瑩挑了挑眉,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神情,故意停頓片刻,然後緩緩開口:“如果我告訴您,她自殺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其實是李年昕呢?您會怎麽做?”


    聽到這句話,謝君安猛地瞪大了眼睛,驚愕地望著孟儀瑩,嘴唇微微顫抖著,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但他很快恢複了鎮定,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與憤怒,冷靜地迴應道:“就算這件事真的和李年昕有關,那又怎麽樣呢?”他冷漠地說著,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寒意。


    孟儀瑩似乎對謝君安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這裏。


    等著吧,謝君安後麵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呢。


    孟儀瑩甩了甩酸痛的肩膀,帶著得逞的表情,快步離開了。


    隨著房門的關上,謝君安的眼神再次變得陰冷而充滿危險。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心中思緒萬千。過了一會兒,他邁步走向臥室,打開保險櫃,將孟儀瑩送來的資料小心地放進去,並鎖好保險櫃。


    做完這些,謝君安走進浴室,準備洗漱一番。


    當他拉開抽屜尋找牙膏時,突然注意到垃圾桶裏被丟棄的衣物。


    他立刻明白過來,李年昕一定是看到了這些東西才會再次受到傷害,性情大變。想到這裏,謝君安的心中湧起一股愧疚與埋怨。


    “為什麽你明明在意,受傷,卻不來打我罵我,而是折磨自己……”他看著垃圾桶,用力踢了一腳,卻還是心情煩悶。


    這時指紋鎖解開門的聲音響起,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驚喜,連忙飛奔出來。


    卻看到李年昕捧著一大束插著新婚快樂卡片的玫瑰花,衝著他笑臉盈盈道“祝你新婚快樂啊,謝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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