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剛拐彎,就看到宋瑞初倚在另一邊的露台邊抽煙。


    他看到了她,但又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她本來還沒有要去招惹他的意思,但見他一臉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壞心眼又開始作亂,她走到他麵前。


    宋瑞初別過臉,看向外麵,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的香煙燃起煙霧,籠住他的臉。


    白色煙霧裏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帶著一層淡淡的頹廢。


    金枝玉奪過他的香煙,有樣學樣地放在嘴裏,但她不會吸煙,猛一吸,劇烈地咳了起來。


    宋瑞初一臉震驚,趕緊把她手裏的煙拿走碾滅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幹嘛呢,不會吸還吸。”


    她有點委屈,扁著嘴巴說:“怎麽和電視裏演的不一樣。”


    按照電視劇裏演的,她此刻的樣子應該是又酷又颯,抽煙的樣子把人迷得七葷八素的。


    宋瑞初怔愣一瞬,低頭暗暗笑了一聲,“笨死了。”


    金枝玉一腳踹在他的腿彎,“你才笨呢,你全世界最笨。”


    “哎喲,痛,”宋瑞初順勢蹲了下來,將頭埋進膝蓋。


    “切,裝吧你。”


    金枝玉不以為然,靠在露台上看天上的月亮。


    許久也沒有聽到宋瑞初站起來,她這才有點慌。


    金枝玉蹲下來,緊張地戳戳他的頭發,“沒事吧。”


    還是沒聽到任何的迴應。


    她心想這人該不會暈了過去了吧,強硬地把他的臉捧起來。


    “……”


    兩人大眼瞪小眼,她注意到他的眼圈泛紅,眼下還有一行淚痕。


    “我看看,真哭了啊?”


    宋瑞初別過臉,不去看她,聲音悶悶的,像是暴雨將下未下的陰天。


    “……沒有。”


    金枝玉又把他的臉掰正,俯身湊近,指了指他眼角的一滴淚,說:


    “騙人,這明明就是眼淚。”


    她湊得太近了,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她眼眸裏倒映出自己此刻失神的表情。


    春日水蜜桃的沁人香氣包裹著他,宋瑞初如同身處在一個濃鬱得化不開的美夢一般心髒亂跳。


    “喂,你居然在我麵前發呆。”


    再次迴神,少女托著嬌俏的臉龐,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明明是在瞪他,宋瑞初卻覺得現在的她美得快要讓他窒息。


    “好漂亮……”


    他不自覺地就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看到金枝玉睜大了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你你你小子!”金枝玉用手指了指他,轉瞬甜甜笑了起來,“眼光還不錯嘛。”


    她又說:“不過你是真的喜歡我啊,我之前還以為你喜歡謝芝葉呢。”


    宋瑞初有點無奈,“你都在瞎想什麽,我為什麽會喜歡他啊,我隻是把他當作朋友。”


    金枝玉瞪他,“還不是你老是莫名其妙欺負我,還要在謝芝葉麵前說我壞話。”


    他呆滯了一會兒,語氣又低沉下來,“對不起,我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幼稚!”金枝玉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是小學生嗎,還搞欺負人那套來吸引女生注意。”


    漂亮多情的桃花眼裏多了幾分苦澀,“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金枝玉哼哼唧唧,“算了,反正我也有欺負迴去。”


    他抬眸,“這是原諒我的意思嗎?”


    她笑了起來,小梨渦若隱若現。


    宋瑞初的嘴角也不自覺上揚。


    “不是,”金枝玉又把笑收了迴去,“算了和原諒是兩碼子事。我算了又不代表我原諒你了。我還是討厭你。”


    他眼眸裏的光一下子熄滅了。


    宋瑞初再次把自己的頭埋進膝蓋裏,修長的雙腿看起來有點無處安放。


    大概沒什麽要比喜歡的女生親口說“我討厭你”更有殺傷力的了。


    宋瑞初有些厭棄自己,暗罵自己是活該。


    空氣一時變得沉悶而安靜。


    她好像站起來了,是要走了嗎?


    水蜜桃味不再濃鬱,他的美夢即將破碎。


    宋瑞初第一次這麽心碎。


    再看一次她的背影吧,他這麽告訴自己,就像他無數次做的那樣,好歹這次她的身邊終於沒了謝芝葉。


    他抬起眸,旋即呆在了原地。


    金枝玉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身前,嘴角含著笑,眼眸如碎鑽溢出流光溢彩。


    她伸出手,“雖然不能原諒你,但是可以借給你一隻手拉你起來。”


    宋瑞初心頭猛一跳,倏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那是一個陰沉的烏雲天。天氣不大好,如同他的心情一樣。


    家人又在為了爭奪奶奶的遺產而爭吵,他索性跑出去散散心。


    朋友裏隻有謝芝葉在家,和他說了一聲後宋瑞初就往他家走了。


    他們的家同屬於一片別墅群,謝芝葉的家就在他家的前麵一個拐角之後右轉直行300m的位置。


    剛走到拐角,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和迎麵走來的一個女孩撞到了一起,兩個人受力相同,一起後退半步。


    但沒想到的事發生了,宋瑞初的腳下有一顆石子,他沒注意,被石頭一絆,摔倒了。


    他心情煩躁,但也沒想怪罪於誰,正當他想自己站起來時聽見了來自頭頂的一道聲音。


    “對不起啦,是我走太快了,我拉你起來吧。”


    一隻手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視線順著這隻白皙細嫩的手往上攀。


    手的主人嘴邊有一個小小的梨渦,清淺但足以吸引人注意。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在白晝也不曾隕落的流星一般。


    當她出現在宋瑞初麵前時,他感覺天上的陰霾一並散開,隻餘下了陽光燦爛。


    謝芝葉永遠也不會知道。


    這才是他和金枝玉的初見。是隻有她們,沒有謝芝葉的第一次見麵。


    記憶中伸出手的少女和金枝玉逐漸重疊。


    他喉頭一緊,幹渴得厲害。


    “愣著幹嘛,”少女笑盈盈的,漂亮得不像話,“就拉你這一次噢。”


    宋瑞初嘴角微微上揚,將手放到她的手心上握住。


    但或許是曲著腿太久的緣故,他的小腿有點麻。


    拉著她的手站起來時,他一個沒站穩,忍不住往後倒,連帶著金枝玉也一起。


    她們的背後是一麵牆,宋瑞初摔倒牆上,為了緩衝力,他把她往自己身上帶。


    等站穩以後,宋瑞初才發現自己和她的距離好像有點近,近到自己能聽清她的唿吸聲。


    “窩趣!”


    還沒等他鬆手,於窈的聲音就從另一邊的走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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