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


    康昆侖與任長風碰杯,一飲而盡,隨後笑道,“我已經許久不來大乾,不知斬妖司哪位校尉,最值得拜見?”


    任長風揮揮手,“我不在斬妖司更久,也無法幫你出主意。斬妖司所有斬妖校尉,都有絕技在身,每人都值得拜訪學習,可惜很多人,已經去了沱江城平叛。估計要讓你失望了。”


    康昆侖笑道,“我們從吐火羅國,行走了四個月,才來到大乾,一定要學些本事再迴去,因此不在乎多等幾個月,如果實在等不到,我考慮向朝廷請求,前去沱江城,幫著大乾平叛。見識下大乾妖物,與吐火羅國的妖物,有何不同。”


    任長風不住點頭,“這個想法不錯,你就不怕朝廷不許麽?沱江城造反妖物,多是無生門下,即便真要前去,也要多加小心。”


    康昆侖又道,“聽聞如今斬妖司尹曲大人,是行伍出身,如果前去拜訪,不知要注意些什麽?”


    任長風手指酒杯,笑道,“你跟我喝酒,目的不純,原來是打聽消息,必須罰你一杯。”


    康昆侖棄杯不用,拿起先前大碗,“我先幹為敬。”倒滿一大碗酒,一飲而盡。


    任長風攤開雙手,“我對曲大人,知道並不多,隻知道他是行伍出身。最重兄弟義氣,性情還算耿直,你見到他之後,不管有何要求,千萬不要遮遮掩掩,盡管提出來就是。”


    李七夜欲言又止。


    他曾經見過曲性善處置王憐花與駱西山,更曾與曲性善談話,雖然算不上推心置腹,也差不多。知道此人心機很深,絕不是任長風所說的耿直漢子。


    但當眾反駁,就是不給任長風麵子,何況自己與康昆侖與哥舒翰,隻是初次見麵,沒必要因為他們,得罪了任長風。


    更何況,任長風在斬妖司尹位置上,一坐幾十年,絕非有勇無謀之人,識人的眼力,肯定也遠超常人,他對曲性善的評語,看起來像是出自肺腑,但細細品味,卻更像敷衍塞責。


    畢竟不管如何,在背後議論朝廷官員,不管在何朝何代,都是極大地忌諱。


    遠處天際,傳來一聲尖利的鳥鳴,其實鳥叫聲很小,幾乎細不可聞,但四人都是高手,聽力遠超常人,因此聽得非常清楚。


    “是傳遞消息的矛隼,看來前敵,又有好消息到了。”任長風笑著說道。


    聲音未落,又是接連好幾聲矛隼叫聲傳來,初聽起來相差無幾,其實卻來自不同的矛隼。


    至少有五隻矛隼,前後相繼,飛進了都城。


    任長風眼望沱江城方向,悠然神往,過了好久,才緩緩吐氣,“可惜我的年紀大了,真想再去前敵,與他們鬥一次!”


    李七夜輕聲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哥舒翰小聲道,“我不知道,你這兩句俗話說的意思,但覺得非常霸氣。”


    康昆侖無奈搖頭,“這並非俗話說,而是大乾的詩詞。”


    李七夜顧及讀書人身份,很少大笑,這才卻忍不住莞爾。


    哥舒翰並不以為意,摸了摸頭,跟著大笑。“我不是大乾的人,不懂俗話說,也不知道詩詞,也沒什麽。李探花讀的書多,以後多多指教。”


    接著又有幾聲矛隼叫聲傳來,又有好幾隻矛隼進京。


    任長風手舉酒杯,臉色漸漸凝重,康昆侖舉杯勸酒,任長風隻是淺嚐輒止。


    康昆侖見他無心喝酒,當下識趣告辭。


    任長風歉意說道,“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無法有心思飲酒,日後一定補迴來。”


    眼見康昆侖兩人離去,身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李七夜正要張口告辭。卻被任長風製止。“你可知道,我剛才為何失神?”


    李七夜察言觀色,小聲問道,“與那幾隻矛隼有關?”


    任長風點頭,“矛隼如此密集進京,帶來的應該不是好消息,沱江城的戰事,應該吃緊。”


    停了一停,任長風繼續道,“就算戰事吃緊,也很正常,除了斬妖司的校尉,正經的軍隊,朝廷並沒有派出去多少,如今在沱江城,與叛軍作戰的,也還隻是常將軍的軍隊。


    隻要開戰,每天都有傷亡,無生門下弟子眾多,可以迅速補充,造反的那些人,隨時可以抓老百姓充丁。相比之下,常威就非常吃虧,手下兵力死傷一人,戰力就減弱一分。


    這麽多矛隼,同時進京,並不是常威的做派,一定是戰事吃緊,他被逼無奈,隻能如此。”


    李七夜默默點頭。


    隻是一個沱江城叛亂,就粘住了大乾的一個鎮遠將軍,以及數萬兵力,實在想不出,當初大乾開國皇帝羊素,與瑤光國爭奪天下時,動輒十數萬,幾十萬的精兵交戰,又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由此看來,無生門的妖族,也並非都是烏合之眾,戰力也非常出眾,能夠抵抗大乾的正規軍隊。


    他又想到了董超,斬殺的無生門下越多,危險也就越大。


    反複思考很久,李七夜才小心翼翼說道:“朝廷肯定會有所應對,輔國公聰慧過人,指揮若定,一定能指揮前方,扭轉敗局。”


    任長風歎一口氣,“那也要前方有人,如果常將軍手下的人,越少越少,除非輔國公有撒豆成兵的本事,還要多扔幾升豆子,才能扭轉不利局麵。”


    他不住搖頭歎氣,卻又突然哈哈大笑,“也許你我,隻是杞人憂天,常將軍在前敵,平叛有功,捷報連連,豈不是更好?”


    李七夜隻能點頭應和。找個借口,離開了任長風家裏。


    一路上想著今天發生事情,感覺如同做夢。


    自己出生在小山村,小時候從不敢想,長大後能夠進京,而且還做了誌妖司刀筆吏,雖然這官很小,品階更是不值一提,但在李七夜老家,卻是傲視眾生的存在。


    當初李七夜赴京趕考,得中之後。群裏族人全部沸騰。


    他日常讀書的小破屋子,擠滿了親戚,絕大多數,李七夜並不認識。而日常與他作伴的書院弟子,卻再也擠不進來了。


    錦上添花小人多,雪中送炭君子少。


    在那一刻,李七夜深刻理解了這兩句話的含義。


    老族長更是激動地雪白胡須抖動,“從今以後,老李家的族譜上,要為你重開一頁!”


    街上人熙熙攘攘,熱鬧異常,遠在幾千裏外的沱江城叛亂,並沒有給京城的老百姓帶來任何影響。


    人們茶餘飯後,偶爾也會談起,就像談陳年舊事。


    轉過長街,不遠處人聲鼎沸,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對著空地上高處的桌子叩拜。


    桌子上豎著牌子,火神爺之神位。


    香煙嫋繞,人聲鼎沸。


    昔日火神廟的盛況,正慢慢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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