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周不動聲色,向李七夜說道,“你看到沒有,這就是神仙!”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劍氣,破空而來,無形劍氣力道極大,將先前寶劍撞成粉碎。


    “魚抱樸,你敢越界殺人,我便殺你!”


    聲音洪亮,如晴空滾雷,卻不知來自何處。


    陳慕周雙手抱拳,望空大禮參拜,隨後向李七夜說道,“看到沒有,這也是神仙!”


    李七夜目瞪口呆,望空良久。


    陳慕周笑道,“看什麽看,剛才出劍兩人,都在天上,你就算瞪破眼睛,也什麽都看不到。”


    李七夜小聲道,“剛才後來一道,是不是與先生相同的劍氣?”


    陳慕周搖頭,“那不是劍氣,而是劍意!出劍意之人,隻怕飛升之前,已經是陸地神仙境界,這劍意比劍氣更加難以修煉,世上練劍的劍士,浩如煙海,能駕馭飛劍的,便寥若晨星,而有劍氣的,更是少之又少,而練出劍意的,隻怕幾百年內,未必能出一人。”


    李七夜無限憧憬,“莫非剛才出劍意解困的,是當年的呂祖?”


    陳慕周搖頭,卻又點頭,“天上神仙,大多不用兵器,但飛升之前,卻大多用劍,但以劍道造詣極高飛升者,除了呂祖,並無第二人,不過擁有劍意的,卻並非呂祖一個。”


    他又轉迴話頭,“剛才飛劍斬我的,一定是魚抱樸。”


    李七夜點頭,“學生昨日,見過魚抱樸化身的守觀童子,還替他給輔國公送過七彩香蕈,聽過那童子說話,聲音與剛才那飛劍主人聲音一模一樣。”


    他啊呦一聲,“莫非破廟之中,那個肉身塑像,與魚抱樸有關?”這個想法剛上心頭,立即驚出渾身冷汗。


    剛剛陳慕周隻是猜想,說了幾句魚抱樸壞話,便引來他飛劍斬殺,其殺伐果斷,可見一斑。如此窮兇極惡之人跨鶴飛升,變成掌控人間一方生死的神仙,想想都覺得可怕。


    手指輕輕發抖,竟然是那枚烏金指環,似乎感受到某種氣息,震顫不已。


    李七夜心中,再次冒出一種不祥之感,難道那具塑像中的金身,就是謝靈素?甚至說,那尊肉身菩薩塑像與魚抱樸有關係?


    感覺真相好像就在眼前,但那層遮掩的薄紗,就在眼前,每次伸手,都會主動閃開,無法碰觸到。


    他喃喃自語,“真想不到,人心如此可怕,就在昨天,魚抱樸還為葉道人求情,言辭懇切,學生還被他同門情誼感動,感覺他是天下第一等好人,成仙之後,還不忘本,為求本門弟子活命,不惜自降身價,低聲下氣相求。


    如今看來,都是套路,他低聲相求,隻是因為不是那紅衣女子的對手。”


    陳慕周擺手,“魚抱樸沒有使用武力,並非不是紅衣女子對手,而是抵不過大乾的氣運,就算他出劍,也未必就能贏了。上古時候,天地人三界大戰之後,便訂下規矩,各自為政,互不侵犯,因此魚抱樸作為天上仙人,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擅自出手。而那紅衣女子,雖然本事很強,卻不是天上仙人,不受製約,可以隨時出手。”


    李七夜愣愣出神,過了好久,才緩緩說道,“昨天破廟裏的事情,先生也知道?”


    陳慕周好氣又好笑,“你真的以為,深山古廟,荒山野嶺,就沒人知道了?舉頭三尺有神明,就算神仙不管,腳下還有土地,身邊還有山神,藤精樹怪,隻要有了靈氣,給他們些好處,就會給你通風報信。”


    李七夜恍然大悟。


    以陳慕周的身手,降服藤精樹怪,應該不是難事。他瞬間覺得,天地雖大,卻沒有任何安全之地。


    陳慕周笑道,“心底無私天地寬,你若是心裏沒鬼,又何懼別人觀看?”


    “先生教訓的是,但學生還是覺得,被無數雙眼睛盯住,活著實在是無趣。”


    陳慕周難得大笑,白須顫抖,“你真的以為,你的吃喝拉撒,別人很感興趣?那些藤精樹怪,隻會接到我們好處,才會幫忙做事,平日裏才懶得看人族這些爛事。”


    李七夜恍然大悟,先生這話,實在是到位,就如同地上螞蟻,它們一行一動,人們看的非常清楚,但很少有人,整天盯著螞蟻行蹤。


    而現在,李七夜就是藤井樹怪眼中的螞蟻,隻有當它們感興趣時,才會看上一會兒。


    正午時分,李七夜離開陳慕周的家,走出幾十丈後迴頭,小童子已經關門,明顯呈現破敗跡象的院子,與周圍的房舍,顯得格格不入。


    天氣炎熱,剛才在陳慕周家裏,認真傾聽,幾乎沒有喝茶,出門之後,立即覺得幹渴無比,李七夜雖然有修為在身,不如何懼怕儼然,還是嘴裏發幹。


    日高人渴漫思茶。


    李七夜不知不覺,信步走到了王婆婆的茶樓。當年在姬婆婆家借宿讀書時,每每讀書到頭暈腦脹,就會來茶樓喝一文錢的大碗茶,帶著劣質香氣的茶水入肚,麻木的腦子,便會重新清醒起來。


    當年的王婆婆已經變老,將茶樓交給女兒女婿打理,有時候會來茶樓轉轉,見些相熟的老茶客,卻極少在門口迎來送往。今日王婆婆恰好在茶樓,茶客並不多,王婆婆正靠著門打瞌睡。見李七夜到來,立即迎上去,將他領到了一處雅間。


    李七夜笑問,“聽童子說起,婆婆最近生意有些不順,今日正好路過,特意過來探望。”


    “前些日子,每天都有怪聲傳來,好像是人讀書,又好像是喝醉了,聽不清說的什麽,嚇走了很多茶客,和尚道士尼姑全都請到,法事做了好幾場,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說到這裏,王婆婆歎了口氣,“有人說,是這裏壞了風水,我這茶樓經營了幾十年,一直順風順水,如今國運昌盛,偏偏我這個茶樓風水就差了?”


    停了一停,又道,“不過這幾天,那怪聲沒有出現,來喝水的客人,也多了些。這茶樓的風水,還是很不錯。”


    她忽然湊近李七夜,低聲道,“老婆子有個不情之請,請大人看在都是昔日鄰居麵子上,不要駁了我麵子。”


    李七夜看她認真,當下點了點頭,“當年落魄之時,還多蒙婆婆關照,如今雖然一無所成,但婆婆吩咐下來,分內之事,定當不會推辭,”


    王婆婆明顯高興起來,“老身當年,就看公子不是一般人物,落魄隻是暫時,將來肯定會出人頭地,如今這話還在眼前,可不是全都應驗了?”


    李七夜忍住笑,“婆婆到底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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