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證了仙位的魚抱樸,還要給秦沛送禮!


    神鬼怕惡人,尤其是笑裏藏刀的惡人。秦沛並非惡人,但心思深沉可怕,李七夜每次遇到,都會不由自主,生出懼意。


    “侯爺交代的,應該是國家大事,而陳先生要做的,大概多是私事,下官希望能夠兩者兼顧。”


    秦沛笑著搖頭,“我不能有私事?”


    李七夜老老實實迴答,“下官不知是何事,因此不知如何去做。 ”


    秦沛不再追問,轉移了話題,“那鐵盒中的經書是真本,也是孤本,更是殘本。你可以放心閱讀,出了事,盡可以來找我,無論如何,我大乾出幾個人才,終歸不是壞事。”


    李七夜對秦沛敬畏之情,又加了幾分。


    昨天破廟中發生的事情,隻有李七夜一人在場,卻依舊瞞不過秦沛,這當真是可怕,那些無處不在的暗探,究竟藏身何處?李七夜沒有察覺,樹妖沒有察覺,穿山甲沒有察覺,甚至魚抱樸作為神仙,都沒有察覺。


    李七夜想破腦袋,都沒有答案。


    小黃門抱著厚厚的公文,站在門外,李七夜識趣的起身告辭。


    秦沛看著李七夜背影,心生歎息,他說的沒錯,我整個人都是大乾的,哪來的私事?他提筆又放下。他其實隻想寫八個字,假以時日,可堪大用。


    李七夜走出輔國公府,天氣已經熱起來,他渾身汗水。


    有個青衣童子,撐著把油紙傘,站在街頭,等著李七夜,“陳大先生,請李大人喝茶。”


    整個京城,姓陳的很多,但稱得上陳大先生的,隻有陳慕周。


    陳慕周的家,在京城一角,是個三進三出的院子,輔國公秦沛身邊的小黃門,很多都是三層帶假山涼亭流水的院子,陳慕周的院子,非常單調,與輔國公身邊大紅人的身份,很不相稱。


    當初秦沛送給陳慕周的院子,是前朝瑤光國太師太保的府邸,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宅子,陳慕周隻到大門口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當年我考取狀元,主考官就是太師太保,算起來也是我恩師,我決不能住他的宅子!”


    秦沛微微一笑,聽之任之,傳下話來,整座京城,除了皇宮之外,任陳先生挑選。而陳慕周最終,選了這個安靜的三層院子,住了進去。


    秦沛曾經專程上門拜訪,見到院子簡樸,提出要為陳慕周收拾一下,陳慕周嚴詞拒絕。


    秦沛笑道,“用的是大乾國庫的錢,你放心就是。”


    陳慕周一擊必殺,“大乾的錢,還不就是瑤光國的?”


    秦沛再次大笑,“用瑤光國的錢,來為你這瑤光國狀元修建房屋,你為何不肯?”


    陳慕周再次反殺,“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華屋美居,容易消磨人的鬥誌,我要學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至於國庫裏的錢,將來瑤光複國之後,還有大用。”


    陳慕周麵對輔國公秦沛,說出這等語言,已經與造反無異。


    麵對如此大逆不道言論,秦沛沒有生氣,隻是微微一笑,順了陳慕周心意。


    多少年下來,陳慕周的院子,從未進行過修葺,甚至屋子漏雨時,也隻找瓦片遮蓋,實在漏的厲害,才會讓泥水匠簡單收拾一下。李七夜跟隨小童子,一腳踏進院子,當真是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天氣炎熱,陳慕周卻衣衫嚴整,坐在一株枇杷樹下。剛搬進來時,那株枇杷樹隻到膝蓋,如今已經亭亭如蓋,遮出了院子大半陰涼。


    李七夜開口,差點將陳慕周一擊必殺,“先生早上剛剛說過,不會再見我,不知這次,又找我何事?”


    陳慕周不動聲色,“秦沛能找你,我就不能找你?”


    李七夜瞬間破功,趕緊躬身行禮,“先生不叫我,我還要來拜訪先生。”


    陳慕周終於讓李七夜坐下,“你將來如何打算,真的安心做一輩子刀筆吏?”看李七夜不迴答,陳慕周自顧自說道,“我可是跟秦沛說過,假以時日,你會有大用處。”


    李七夜一陣恍惚。


    陳慕周從來不為大乾國出一言一策,為何關心自己的前途?自己是大乾官員,前途自然也是大乾給的,這與陳慕周當初誓言,完全相悖。


    “讀書人都期望封妻蔭子,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當然是好,但朝中有人好做官,我無依無靠,如今在誌妖司,做個刀筆小吏,每日生活安穩,倒也是不錯。”


    陳慕周點頭,“你想要做官,我可以破例為你開口。”


    “先生高風亮節,不必因為我,折損了名聲。”


    陳慕周苦笑,心中又有些慰藉。


    我陳慕周的名聲,自從跟秦沛成為朋友,踏入京城的那一刻,便已經臭了。瑤光國的舊臣,視我為趨炎附勢之輩,沒想到能體諒我的,卻是這個隻有六晚緣分的大乾誌妖司小吏。


    李七夜被秦沛盯上,早晚便要升遷,這個人情,決不能賣給秦沛。


    李七夜雖然是大乾臣子,但卻是陳慕周發掘出來。自己辛苦培育而成的果子,眼見成熟,如果被秦沛伸手,輕而易舉摘取,陳慕周心裏不舒服。


    原本還要等些時間,再向秦沛推薦李七夜,但現在情勢有變,陳慕周等不了那麽久。


    他跟秦沛是老朋友,也是老對手,對彼此套路,非常熟悉,他能感知到,秦沛已經迫不及待,馬上就要出手。


    “我身為讀書人,卻最討厭讀書人,明明心裏想要,卻總是口是心非,沱江城正在平叛,我稍後會想辦法,讓你去沱江城。”


    讓我去沱江城平叛?麵對那些叛軍和無生門下?


    李七夜徹底暈了。他並不是害怕,隻是這個事情,來的太突然,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在大乾朝,還從沒有文官參加武力平叛的先例。


    “沒有先例,那你便成為先例。”


    陳慕周似乎看穿李七夜想法,淡淡的說道。“沱江城叛軍,多是烏合之眾,並不可怕,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為有無生門下參與其中。隻要滅了無生門,擊敗沱江城叛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學生聽說,叛軍背後的指使者,沱江城白龍王,武道通玄,極難對付……”


    陳慕周罕見爆了粗口,“白龍王隻是個跳梁小醜,三十幾歲的人,即便從娘胎開始修行,又有多大的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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