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妖聲音,還在李七夜耳邊響起,似幻還真。


    李七夜取舍不定之時,那條龍突然折迴,落到陳慕周掌心時,已經小如米黍,反複跳躍之後,在勞宮穴處消失。


    夢中白衣老者,隻能化成指尖青芒,而陳慕周卻能化出五種顏色,而且還能將五種顏色和為一體,幻化出形神兼備的飛龍,修為比顯然高出白衣老者太多。


    陳慕周說道,“自身氣息化成顏色,需要動用五髒之氣,五髒之內,青色應肝,赤色應心,白色應肺,黃色應脾,黑色應腎。


    人身之氣,分為兩種,出生而來之氣,屬於先天之氣,也稱胎息之氣,藏於髒腑。離開母體之後,五官打開,各司其職,吐故納新之氣,屬於後天之氣。


    先天之氣為主,後天之氣為輔。我這些日子,教你強壯神魄,其實便是強壯先天之氣。待到先天之氣足夠強大,神念也隨之強大,便可以外邪不侵,隨意調配身體任何部位。”


    李七夜福至心靈,“先生的意思,是要獲得青芒,便要將肝內所藏元氣逼出體外?”


    陳慕周點頭,“話雖如此,真正修煉起來,卻又是另外一迴事。”


    李七夜嚐試把肝氣運行到拇指食指指尖,卻毫不得法。


    陳慕周歎道,“五髒六腑,本是一體,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想隻動一處,必須神念足夠強大。”


    李七夜稍稍沉思,立即明白,這就跟人走路一個道理,京城距離沱江城數千裏,若是日行千裏,幾天就能到達,若是日行萬裏,用不了半天,就能到達,但最困難的,是如何做到日行萬裏。


    知道和做到,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極難。


    呂祖行氣圖上記載的氣息運行線路,李七夜已經非常熟悉,但那上麵,並沒有記載五髒之氣,該如何運行。


    陳慕周笑道,“以你現在本事,隻調動五髒中任意一處,困難極大,歸本溯源,還是神念不夠強大。”李七夜問道,“按照先生的教法,我要何時才能讓真氣有色?”


    陳慕周直視李七夜,“你可知你這幾夜修行,卻是世上大多數修道之人,畢生遙不可及夢想?你天份不錯,隻要堅持下去,必定有所大成,但老夫無法給出期限。”


    陳慕周今晚口傳心授,讓李七夜將先前各種鍛煉神魄方法,雜糅在一起,神魄瞬間酷熱,瞬間嚴寒,兩種極端狀況同時加持在神念之上,威力極大。


    李七夜凝神對抗,幾個唿吸之間,經曆一年四季,各種痛苦,極難言表。


    陳慕周在一邊為他護法,見李七夜居然忍了下來,也暗暗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李七夜此時全身心感知,自己如同一葉浮萍,在浩蕩迴旋的水流中沉浮,隨時能被水底暗流吸走。李七夜想盡辦法,保持身體平衡,仍然是無濟於事,忽然念頭轉動,想起應對白衣老者方法,當下放鬆神念,讓自己隨波逐流。


    原先撕心裂肺的嘔吐以及眩暈,漸漸遠離。


    李七夜反而有了乘風破浪的快感。到了後來,他甚至能借助水浪沉浮的力量,推動自己前行。


    他忽然有所感悟,水中浮沉和馭劍有異曲同工的妙處。


    兩者相同之處,就是要神念強大,同時身心平靜,而往往神魂強大的人,大多並不喜形於色,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心思深沉。因為隻有身心平靜,才能駕馭強大的神魄。


    歸根結底,隻有自身從內而外強大,才可以做任何想做之事。


    李七夜睜開眼睛,方才幻象完全消失,此時內心深處,隻有平靜以後,帶來的極度舒適。這種舒適,一部分來自於平靜,更大一部分,則是來自於神魂的強大。


    明月之下,李七夜全身,開始彌漫著一層淡淡的如玉之氣。他睜眼之後,那層如玉之氣也隨之消失。


    陳慕周微微一笑,示意李七夜再次發出指尖之氣,這次居然有了淡淡的顏色,李七夜苦思許久而不得解的疑惑,此時豁然開朗。李七夜加速氣息運轉,更多的氣息奔湧而出。


    但指尖氣息顏色,並沒有隨著氣息變多而加深。李七夜收迴氣息,暗暗一聲長歎,初窺門徑與登堂入室,兩者之間差距之大,雖然並非天上地下,卻也差不多。


    凝神練功,不覺時間快如過隙白駒。李七夜低頭深思,渾然不知陳慕周何時離去。


    雄雞唱曉,李七夜冥思苦想之時,一點靈光突然如白鶴自雲端飛墜而下,將層層青雲撕裂,陽光如影隨形下泄,朗照人間。


    神息可以外放,便可以內視。


    呂祖行氣圖中,沒有記載單獨駕馭五髒之氣的方法,我為何不進入身體,去看個清楚?子曰非禮勿視,但看自己的身體,不算違背聖人訓。


    一念及此,李七夜嚐試將神念出竅內視,開始隻是一片迷茫,到了後來,將神念凝成一點,突破了那層障礙。他見到了自己的內髒。


    眼前所見,讓李七夜瞠目結舌。


    陳慕周說過,肝應青色,言外之意,便是通過肝發出的真氣,會發出青色。而呂祖行氣圖上,記載的非常清楚,隻要按照足闕陰經線路行氣,神念便會經過肝髒。


    李七夜大開眼界,原來跟隨自己二十來年的身體裏麵,是另外一副樣子。


    五髒對應顏色,果然與陳慕周所說大部分相同,但細微之處,還是有所差別,肝髒所發的顏色,並非指尖青芒那張青色,而是更接近蒼色。


    所謂的蒼色,更接近於青灰色或者青黑色,而這樣的顏色,幻出指尖青芒,便沒有襴衫老者那樣的驚豔絕塵。


    很顯然,夢中的老者,使用的別的方法,或者說,夢僅僅是夢,真正的指尖青芒,現實中並不存在。


    李七夜元神歸位,睜開眼睛,陳慕周微微點頭,“雖然辛苦,你終究還是成了。今晚勞損太大,你好好休息。”轉身離開了。


    恭送陳慕周離開後,李七夜本想繼續整理想法,卻被灶房傳來的聲音打亂。


    “那兩捆柴,明明放在西牆的,一晚上過去,卻到了東牆!”


    清風剛剛醒來,正站在廊下打嗬欠伸懶腰,聽到消息之後,頓時來了精神,拔腿向灶房跑去。


    沒有多久,又滿臉驚懼跑了迴來,“老爺,灶房真的出怪事了,我記得很清楚,程鐵牛送來的兩捆柴,明明放在西牆下麵,為啥現在到了東牆?”


    李七夜看著清風,“你幫我買的柴,如今出了問題,難道不該我來問你?你問我,我又去問誰?”


    李七夜明知故問。


    昨晚柴妖話裏話外暗示,它不能移動太遠,但西牆到東牆的距離,對柴妖來說,還能輕易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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