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笑道,“先生功勞極大,不僅幫了李大人,還無意中,破獲了許多懸案,又要勞煩李大人大筆一揮,為白先生記上一筆。”


    李七夜笑道,“治真史,留大賢者名,乃我等文人本份,即便不是誌妖司刀筆吏,也會去做,不需董校尉囑咐。”


    白子曰生性仔細,又仔細看了墳墓,知道沒有其他詭異,揮手示意開工。董超手指金蟾笑道,“李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李七夜擺手,“害人之物,留著何用?當然是滅了,以除後患。”


    董超提刀要砍,卻被白子曰攔住,“天生萬物,必有陰陽,吞氣金蟾雖然有害,但也能用作正途,若是貿然殺了,有違天道,不如暫且饒它一命,我為它找個好歸宿。”


    董超笑道,“先生還是讀書人秉性,心軟!”


    京城很多人知道,白子曰之前,曾是有名儒生,十三歲時,參加曲水流觴大會,麵對數千讀書人,引經據典,侃侃而談,說的對手啞口無言,當時山氣由空蒙轉為煙雨,群山含黛。


    各位學子紛紛吟誦,唯獨白子曰,思考半天,隻得兩句,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其餘學子聞聽,紛紛用筆塗抹自己詩作,更有人題詩寫道,眼前有景說不得,子曰題詩在上頭。


    白子曰一詩成名。當時人美稱,白溪雲。時到今日,世人心中,白溪雲名字,遠超白子曰。


    後來不知為何,白子曰棄文學道,照樣日夜精進,極短時間之內,又在京城闖出了名氣。今日一見之下,不僅道術高深,而武功也頗有建樹。


    剛才劃破棺蓋符籙,所用的指刀,便需要極高明的凝氣功夫,將自身真氣凝於指尖,化成刀發出,將符文劃破。


    指刀之術,並不神秘,董超此等高手,也可以運用,但運用之前,必須屏息凝氣,運轉周天。似白子曰這樣,信手拈來,整個京師,白子曰絕對是第一人。


    而且他年紀不大,假以時日,天下武道大成第一人,非他莫屬。


    白子曰取出一方符紙,隨手扔出,符紙靠近吞氣金蟾頭頂,立即主動粘上,再也不落,與此同時,吞氣金蟾縮小到拳頭大小,一動不動,唿吸也停了。


    “我暫且封了它的竅穴,讓它處於冬眠狀態,便不會繼續吞氣害人。”說完手指一勾,吞氣金蟾原地飛起,落入他張開的玉盒之中。


    他將玉盒交給李七夜,“這吞氣金蟾,從你宅子挖出,就是你的東西,不管好壞,都歸你掌管。”李七夜一笑接過,隨手交給清風,向白子曰道,“先生大恩,在下無以為報,鬥膽請先生飲酒,董校尉作陪,兩位切勿推辭。”


    李七夜並非不懂人情,隻是不想與俗人往來,雖是初見,卻早知道白先生名氣。與這樣的人喝酒,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白子曰倒也痛快,馬上點頭同意,“恭敬不如從命,今日便叨擾李探花!”


    清風卻暗暗叫苦,如今還欠著承影號一千兩銀子,大人又主動張嘴,請這個白先生吃飯,白先生如此本事,平常飯食,一定看不上眼,若是順了他的心意,隻怕又得花至少幾十兩銀子。


    清風心裏長歎,臉上卻裝出歡喜的模樣,“京城最好的館子,當屬五行樓,隻有那裏的菜肴,才能配得上白先生身份。”


    李七夜點頭,“那便去五行樓。”


    白子曰搖頭大笑,“你這書童,是在怪我不懂事。五行樓有名無實,美其名曰,五行所屬,且可烹製,實在是言過其實,我若是拿塊石頭,他定不能烹煮,還會砸爛了他的鍋!”


    清風連連點頭,“白先生所言極是,其實我家老爺,不怕花錢,隻怕花錢吃不到好東西。”


    白子曰微笑道,“我知道有個好地方,花錢不多,酒菜味道極好,而且地處安靜……”


    不等他說完,清風用力拍手,“還有如此好地方,白先生快帶我們去!”


    李七夜卻覺得不妥,用力瞪著清風,清風裝作沒有看見,此時此刻,他小小的心裏,隻有一種想法,那就是少花銀子,辦好事,當然如果能不花銀子,那是最好。


    白子曰笑道,“你跟我走,自然能遂你心願。”短短幾句話,讓清風心花怒放,不知不覺之間,覺得麵前白先生,是天下最知他心思之人。


    白子曰沒有上驢,是與李七夜,董超三人緩緩步行,清風牽著兩頭毛驢,在後麵跟隨,過了好幾個飯館,白子曰都沒有進去,隻是讓清風挨個進去,買下了看家菜肴,裝進食盒。


    清風暗暗生氣,“原來這白先生,剛才都是騙我!”賭氣將食盒都放在一起,讓驢馱著。“銀子是我家大人花的,用白家的驢子馱菜,也理所應當。”這樣想著,清風心裏好受許多。


    買完菜之後,又買了幾壇酒,全都放在驢背上,三人兩驢,漸漸離開主街,拐進一條偏巷。偏巷盡頭,有一座破敗的寺院。


    院中長草遍地,當中有一涼亭,也已經破敗,涼亭臨水而建,此時距離下雨,剛剛過去不久,還可以見到池塘中,有大片積水,深淺不知。


    白子曰手指涼亭,“我們就在這裏喝酒,如何?”李七夜微笑點頭,清風卻暗暗叫苦。


    這等地方,人跡罕至,又多水草,正值夏季,在這裏喝酒,豈不是要喂了蚊子?


    他轉過頭去,見兩頭驢身上,落滿了黑乎乎的蚊子,兩頭驢不住的搖頭擺尾,蚊子卻越來越多。


    “白先生,是我錯了,我們還去五行樓吃,好不好?”清風抓了一把蚊子,可憐兮兮的說道。


    白子曰哈哈大笑,“你這小哥,口是心非!剛剛第一個讚成我的是你,現在跳出來反對的,也是你!你究竟要我怎樣?”


    “可這裏都是蚊子,隻怕我們吃一口肉,要被蚊子吃好幾口。”清風可憐巴巴的說道。


    董超笑道,“白先生在這裏,如何能讓你挨蚊蟲叮咬?”


    白子曰手指前方,笑著說道,“當年我就在此處讀書,準備應試功名,那時候,這座院子裏,住著三十幾名考生。”他看似漫不經心,手臂在半空中劃動,那些蚊蟲,瞬間消失無蹤。


    清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先生好本事!之前李大人說過,京城藏龍臥虎,我還有些懷疑,總覺得我家老爺,就是最大的龍虎,現在才知道,最厲害的人,是白先生。”


    清風這番話,說的非常直白,也極其稚嫩,但白子曰微微一笑,坦承了清風的馬屁。


    清風邊拍馬屁,邊把飯菜酒水擺上,白子曰示意他上桌,清風嚇得連連擺手,跑到亭子外麵,垂手站立。


    過了一會兒,清風還是沒有忍住,低聲道,“白先生,我們家老爺,那隻三足金蟾,能不能賣三四百兩銀子?”


    白子曰並未因他插話氣惱,停杯之後,笑眯眯的說道,“隻要你幹了這杯酒,我便幫李大人,把那金蟾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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