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屋裏,餐桌上擺上了豐盛的菜肴,一瓶台子酒已經打開,滿屋醇香。


    錢瑩瑩從樓上下來,吊帶裝,露出的皮膚白皙性感。


    “林大秘,你咋這個時候才來,爸都等你好久了,以為你不來了。”錢瑩瑩揶揄道。


    “辦公室裏好多事情,沒有忙完就趕緊過來了。”


    “縣長死了,你忙給誰看?你呀,隻知道幹活,不知道看路。我聽說縣長一死,你們政府辦的人都趕緊轉向,往縣委辦跑的多了。”


    “也不都是,這幾天主要還是抗洪,然後就是籌備方縣長的追悼會。”


    “縣長成英雄了,你這個秘書是不是也跟著沾光?到時候組織一個演講團,你是演講團主要成員,那時候你聲情並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介紹方濤的感人事跡?”


    “那是以後的事情,誰知道上級怎樣評價方縣長,要是按方縣長的工作作風,擔當精神,為民服務意識,兩袖清風的自律精神,怎樣宣傳都不為過。”


    “你要抓住機會,宣傳方濤的同時,也是宣傳你自己,爭取在宣傳的過程中接觸大人物,大領導,以後都是天線,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把你提拔走了。”


    錢瑩瑩雖然不在體製內,但是她打理的酒店主要是政府接待,對於官場上的事聽得多,有時候置身事外,比體製內的人都看的清楚。


    “來,來,坐下喝酒。”錢金來說。


    幾杯酒以後,錢瑩瑩麵色紅潤,一雙大眼睛狐媚的望著林恆。


    其實,和錢瑩瑩結識,戀愛,全部是別人的撮合。林恆家在農村,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而錢家是多年的生意人,二者道不同,偏偏錢瑩瑩對林恆死纏爛打。


    有一次在錢家酒店裏,不知道怎麽就喝多了,醒來,錢瑩瑩赤身裸體和自己在一起。


    有了那層關係,是男人要負責的,林恆才和錢瑩瑩來往起來。


    他很不習慣錢家的氛圍,一切都圍著金錢轉,他們的眼睛都盯著權貴,家庭成員之間好像缺少點什麽。


    他也知道,錢瑩瑩之所以對自己死纏爛打,除了自己一米八三的身高,幾塊腹肌,濃眉大眼。最主要他是縣長方濤的秘書,一般的 ,秘書跟縣長兩年,會解決副科,然後是正科,縣長接任縣委書記,會被放逐到鄉鎮任鎮長,個別的直接任鎮委書記,如果年齡偏大,會到大局委當一把手。縣城是一個修羅場,實職的正科級就是人物,在縣城沒有擺不平的事。何況林恆年輕,假如當上正科級,副縣級不成問題,以後的路子會很廣。


    錢瑩瑩給林恆勸酒:“下午不用上班了吧?”


    “去,不能喝太多了。”


    “上什麽班,這幾天你抗洪辛苦了,多喝幾杯,去樓上好好睡一覺。”錢瑩瑩當著老爹的麵要求和她鑽被窩了。


    “瑩瑩,幫你媽去廚房做飯,我和林恆說幾句話。”


    錢瑩瑩撅著嘴巴走了出去。


    錢金來抿了一口酒,說道:“恆啊,方濤不在了,下一步你有什麽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好好工作唄。”


    “我雖然不在官場,但是每天接觸的多是官場上的人,聽到的也是官場上的事。一個人的進步不是靠好好工作就能上去的。方濤死了,要不了多久,會來新的縣長。一般的情況下,新來的官員不會用前任的秘書和司機,甚至辦公桌椅。你要分清是非遠近。”


    “不當秘書,我就當一般人員。”


    “縣長缺位,黃建林主持全麵工作,過不了幾天,他會微調縣裏的幹部,你還不是科級,要動你,隻是一句話的事。所以你要和黃書記保持高度一致。”


    “我雖然在政府辦工作,但是和縣委一直保持高度一致。”


    “ 我說的是和黃建林保持高度一致。”


    “工作上和縣委保持一致,至於其他方麵,就不一定了。”


    “你這孩子,真是個榆木疙瘩。不開竅。”


    “叔,有什麽話你直接說吧。”


    “我問你,前天省紀委書記是不是來西陵了?”


    “是,來了。”


    “省紀委書記來西陵幹什麽來了?”


    “督導抗洪啊。”


    “ 坊間有傳說,省紀委書記來西陵是來查百合水庫的腐敗問題,方濤因公殉職,上級需要典型,才終止了調查。但是現在不查,不等於以後不查。還有人說方濤是聽到省紀委書記來西陵,害怕腐敗問題暴露,跳河自盡了。”


    “不可能!”林恆大聲說。


    錢金來一愣,林恆覺得自己失態,補充道:“方縣長落水的那天晚上,和我通過電話,一切都很正常。方縣長是正直的人,廉政的人,在百合水庫加固項目上不會有問題,這是造謠,是汙蔑。”


    “這話我是聽別人說的,方濤的死因到底是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叔,你讓我來,就是告訴我這些話的?”


    “不,我還有話要問你。我把你當自己孩子,直來直去,我問你,你給方濤當秘書期間,他都有哪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沒有。”


    “你給方濤保存了什麽東西?”


    “沒有。”


    錢金來的臉色立即陰沉下來。


    “叔,這話是誰讓你問的?”林恆也直接問道。


    “既然你不願意說,就沒有必要知道是誰問的。”


    “一定是張森主任或縣委書記黃建林,是吧?方縣長已經死了,他們為什麽還要拿屎盆子往他頭上扣,夥計一場,沒有一點良心嗎?”


    錢金來點上煙,狠狠的吸了幾口。


    “小林啊,你太年輕,官場就是戰場,你不倒下,我怎麽站起來。目前西陵已經被省紀委盯上了。潰壩死了人,具體死了多少,誰都不清楚,上報的是十幾個,實際應該更多,這麽多的問題總要有人負責。方濤是個死人,死人不會說話,所以把所有問題都推到他的頭上,西陵一班人就解脫了。”


    “可是我真的沒有見過方縣長有違法亂紀行為。”


    “沒有就編。”


    “什麽,你讓我憑空捏造方縣長的違法犯罪事實?這不可能!”


    林恆說著,把手裏的酒杯重重的頓在餐桌上,酒杯爛了,橙黃的酒液順著桌麵往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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