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總被她這一句問的稍稍一愣神,下一秒便直接將人按在了沙發上。


    滕舒粵忍不住嗚咽了兩聲,最終賀祤還是將人放了下來,剛好這個時候賀誠也將早飯送了過來,倆人一個喝著溫暖的熱牛奶,一個喝著提神的冰咖啡,滕舒粵終於還是撇撇嘴,“你自己一會兒胃痛不要跟我講哦。”


    “嗯?”賀祤是怕她不想一大早喝咖啡才特地交代要了牛奶的,但誰知賀祤依然給他要了一杯許久都沒有喝的冰咖啡,於是就有點大條了,這會兒幹脆也隻能說,“那我也不喝了。”


    滕舒粵才不管他,哼了一聲,“你喜歡就好。”


    陰陽大師滕舒粵本人說完,咬了一口看起來十分一半的舒芙蕾,去了一邊玩手機,還不忘記交代她:“今天是除夕,晚上我訂了迴山上陪小蔣他們一塊團年包餃子滾湯圓,你是迴你母親那邊嗎?”


    賀祤放下隻喝了一杯的咖啡,拿過她喝了一口便不願意再喝的牛奶,喝了一口才道:“還不知道,不過應該是要迴去一趟的。”


    “那好,你下午忙完了我們一塊吃頓飯吧,再見麵說不定就要好幾天了。”滕舒粵一邊按著手機給小蔣迴話,確定一會兒迴去的事情,一邊問賀祤,“哦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玫瑰園,是要定了日子去看嗎?”


    “嗯,隨時都可以。”賀祤說著,突然皺了一下眉頭,“你剛說要好幾天才見麵是什麽意思?我隻說是迴去一趟,又沒有說要留下,你等我去山上接你便是。”


    “倒也不用,怪折騰的,你總不能丟下你母親姐姐又是外甥的再跑出來,再說我看天氣預報還說這幾天或許有雨夾雪,這樣的天氣你來迴折騰我也於心不忍,等到了初二我就下山去找你。”


    “初一。”賀祤據理力爭。


    “行吧,初一晚上。”滕舒粵也沒多就糾纏,“我給你說,你就是想的太多,明明你母親得知你今年在國內過年,一定特別開心,你也……”


    話音還沒說完,她電話便響起來了,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小蔣問她什麽時候迴去,畢竟她是一個人開著車迴去的,還以為是要交代帶什麽東西迴去,但是不知道怎麽一接起來,裏麵居然響起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小粵粵,你度假迴國這麽久,年都快過了,也沒說請我吃個飯?”


    “好說,那就下午吧。”


    賀祤在一旁眉頭皺的緊緊的,他一直以為自己和滕舒粵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他們的關係親近,平時更是連擁抱牽手接吻全都做了一邊,唯獨就差最後一步了,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但是一直過去了這麽久,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麽也該親近起來了,就算是不如他預期那般,但至少在她的心裏,自己也該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也直到這個時間,他才忽然意識到,她是滕舒粵,她永遠不缺男人的傾慕追逐,也永遠不會執迷於一個男人的迷戀之中,所以不論是誰喜歡上她,都是理所勇當的,而不管誰,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但這個人想要真正得到她的心,那都是天方夜譚。


    她這個人看起來對誰都好,處處留情,但實則就是自私寡義,說白了就是看似處處留情,但實際卻是處處淡漠冷情,她的心裏才不會裝下任何一個人。


    他因為這件事跟滕舒粵生了無數次悶氣,每每都是安慰自己,隻要這個人還在自己的身邊沒有變,隻要她還沒有生出離去的想法,那麽她的身邊就會一直是他。


    或許是安慰的多了,他也覺得滕舒粵甚至會在某一天突然覺得他就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不會拿什麽沒有未來等理由去搪塞他,隻會每天過好當下一天,不會再有多餘的想法。


    可是他錯了,滕舒粵隻能是滕舒粵,她永遠閃耀,哪怕她都已經不是那個光鮮亮麗活在鎂光燈下完美無缺的麵龐,但她依然閃耀奪目,令人移不開眼睛。


    她就是她。


    他見過她最小女孩的一麵,也有叛逆不想吃家裏營養安全健康的飯菜,想要在皇後區那樣的富人區裏,吃一個普通的不到三美元的大漢堡,隻因為覺得那漢堡給的肉多,實惠,還好吃。


    他也見過她最真實不修邊幅的一麵,她不想化妝穿漂亮衣服,就素麵朝天捧著手機躺在沙發上追劇看視頻,看到他走過來還能揮揮腳,就算是打了招唿,口中還要折騰他說想要喝果汁,最關鍵的是還要用吸管,絕對不起來。


    他也見過她最脆弱的一麵,生理期痛不欲生,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嘴唇沒有半點血色,渾身涼的發抖,抱著她在懷裏的時候,他甚至都覺得這個人像是得了什麽重病一般。


    他也見過她高高在上的一麵,陪著他身邊,一絲不苟的全然不出半分錯的禮儀禮貌,在整場宴會下來,沒有一人會說她是一個低俗的戲子,隻會有人問她是那家的小姐,什麽時候和賀總在一起的,在沒有人揪著她的曾是明星的新身份去刁難人。


    他見過她的千人千麵,可是總也沒有辦法確定,她會終有一天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永不離去。


    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並不代表他願意接受這一天的提前到來,哪怕是一絲絲的想法,他都不願意卻多想,於是他自己抿了抿唇,看著坐在沙發上嫌棄咬了一口便放下的舒芙蕾,理智的勸了一句,“不喜歡吃也少吃兩口,天冷要吃點含熱量的東西。”


    滕舒粵眼皮都沒抬的“哦”了一聲,隨後又拿起了咬了一口,之後似乎吃到了裏麵柔軟的內芯,倒是覺得味道可以接受了,便繼續吃了下去,甚至居然將一整個吃完了,還朝著他揮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手,“都吃完了。”


    “嗯。”賀祤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很乖。”


    滕舒粵繼續看手機,在上麵戳戳戳,還迴了一句:“當然。”


    “我安排好了工作,大概用不上下午就可以結束,一塊吃完午飯,我們去逛花市吧,你不是想好了要買什麽花?水仙怎麽樣?”


    滕舒粵疑惑的迴頭眨了一下眼,“不用,你繼續忙工作就可以,我和趙子葳約好了去吃個飯,確實從迴來就沒再見過了,上次我們在紐約的時候就簡單的碰了一下麵,這迴還有很多話要去問呢。”


    “花市不去逛了嗎?”賀祤聽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從口中擠出來幾個字,問道。


    滕舒粵像是沒聽到似的,過去好幾秒才迴過神,“啊?你剛才是說水仙嗎?要去問問梁大博士有沒有種這個,我之前說要買這個,也是因為看人家春晚上桌子上都擺這個,才有打算看看的,但是不買也可以啊,家裏花園那麽花,怎麽就用再去逛花市買了?”


    賀祤的心裏頓時生出了一團無名的火,燃燒的兇猛,讓他一時間居然找不到什麽話再來迴絕,也不知該說什麽話去阻止她別去。


    他沉默了兩三秒鍾,最後起身拿起了外套,跟她說:“走吧,我送你去找他。”


    滕舒粵詫異了兩三秒鍾,“不用啊我自己開車來的,你忘了?再說了,我至少還得去換身衣服化個妝,你自己忙吧。”


    賀祤坐迴了沙發上,看著這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穿好了昨天的衣服,拎著昨天帶來的保溫桶,拿著昨天開車過來的車鑰匙,帶著昨天所有的溫暖和溫度,從他麵前離開了。


    賀祤心頭的無名之火燃燒了三分鍾,最後還是自己熄滅了。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讓人無法得知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心頭的火和現實的無奈都讓他覺得自己這三十多年居然失敗至此,他躊躇了幾分鍾之後,忽然想到了一個決絕的主意。


    要不就散夥了吧,生意做不成,那就算了,反正是合作夥伴的關係。


    可是這個想法在他腦袋裏盤旋了一上午,最終都還沒有成為現實,因為他還寄望於留在這樣的一個狀態裏,維係兩個人目前的狀態和關係,哪怕他自己患得患失,人家歡歡喜喜沒心沒肺。


    賀祤無奈極了,但是就是沒有辦法,下午他沒有再給滕舒粵打電話,有心冷一冷她,而同時也是打算冷一冷自己,麵對現實的時候不要優柔寡斷,她人在你身邊都是一個隨時抽身的狀態,絕不會拖泥帶水,可你還勾勾纏纏不遠放手是個什麽意思呢?


    賀祤,你難道還不成熟嗎?


    賀祤自己盡管覺得自己看得十分開,也認清的現實,但是讓他一時間去全然接受這樣的滕舒粵,還是有些別扭的,尤其是在他全然把一顆心從胸膛裏挖出來給她看,她還不屑一顧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就該收手了,一切都是不值得的,不是嗎?


    可他卻沒法放手。


    因為她知道滕舒粵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沒心沒肺的混蛋,她永遠都不會意識到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七情六欲占有自私都是他,想永遠將人捆在身邊的人也是他,一輩子不放手的那個人也是他。


    哪怕他也要說自己一句執迷不悟,但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手。


    於是硬生生的挺到晚上,春晚在電視機裏播放著,他盯著的卻是現場桌子上的水仙花,嘴角抿得緊緊的,率先打電話的人還是他。


    一開口,艱澀的聲音透著點喑啞,滕舒粵也不會知道他天人交戰了一整天,這會兒一開口還是一句,“新年快樂啊賀總,這不是又要長一歲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反派不按劇本作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什星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什星闌並收藏當反派不按劇本作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