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的休息室裏,滕舒粵一臉無奈的看著錢老師,眼底泛著些心疼,而不住散發的冷氣讓她重新攏了攏西裝,鼻孔間不斷傳來的氣味,讓她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您應該小心的,迴去魏教授一定會責怪我沒有照顧好您。”


    滕舒粵接過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查看兩眼,“這個膏藥是您自己帶過來的?確定不用去醫院看看?”


    “真的不用,說實話也是老毛病了,這些年一直練這勞什子,怎麽可能一點舊傷都不留,就是我摔倒前下意識用手腕去擋了一下,要不然也不會挫傷。”


    錢老師自己揉了兩下手腕,申請放鬆了些,“你可別跟老魏說,那人年紀上漲也開始囉嗦上了,自己的學生都管不過來,還整天想支配我!”


    “農學院是比較辛苦,魏教授的年紀還常年下田工作,的確很辛苦。”


    魏教授和錢老師都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錢老師這些年來致力於民樂教育發展和推廣,而他丈夫魏教授則一直在農科院工作,同時也帶農學院的學生,看似性格溫和平易近人,但隻要涉及到專業所學,卻是個十分倔強的老頭。


    這些年滕舒粵逢年過節去他們家看看,也見過幾次麵,之前所說的蘭花也是魏教授所贈,是他自己培育的寶貝品種,可她喜歡歸喜歡,當時四間並不充裕,那蘭草沒等養到開花便又給送了迴去,放她這兒純粹是糟蹋了。


    夫婦倆人本來有個孩子,但是送去國外念書後卻出了意外過世了,後來就再也沒要,老兩口互為慰藉,扶持著走過了半生,彼此都心知對方的一生追求,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魏教授也是心疼您。”滕舒粵捏了捏有些緊張僵硬的手指,沉聲道:“既然您信任我,那我也少不得上台獻醜了。”


    “你沒問題的,你有這天賦,我非常信任你。”錢老師拍了拍她的手腕寬慰道。


    滕舒粵唇角微翹,似是給她一個肯定,但實則自己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不過這會兒也由不得她緊張,距離登台也僅剩下二十分鍾了。


    艾森在一旁遞給她一麵小鏡子,讓她整理妝容,而錢老師則在一旁給她說一下注意節奏的細微問題。倆人相處多年,配合也算是默契,滕舒粵也不會覺得錢老師過於嘮叨操心,相反更加覺得錢老師這是比較重視她。


    上台前,艾森領著人將古箏架和古箏都排放好,親自搬了椅子放下,迴過身跟滕舒粵說:“沒關係,他們都聽不懂的,你隻要冷著臉他們就誇讚了!”


    滕舒粵沒忍住笑了一聲,“還有國人呢。”


    “那也沒關係,反正你彈奏的就是非常棒!”


    滕舒粵心說我謝謝的迷之自信,反正給她減少了不少的緊張感,心頭那點唯一的不安也遞減些許。


    重迴舞台中央,麵對這場上由暗轉亮的燈光,心髒撲通撲通跳躍著,讓她有些小興奮。


    明明並不是多大的舞台,但她卻仿佛在這瞬間重新找迴了屬於自己的人生,擺脫了原有的桎梏和枷鎖,遠離原有層麵上對她的挾製,讓她在這一瞬間重新擁有了一份新的人生,愜意盎然,瀟灑超逸。


    描金線鳳凰大紅旗袍,落滿半個背脊的鳳凰騰空而起,優雅的身姿隨著燈光的照耀下,緩緩的坐在古箏前麵,修長白皙的脖頸仿若一隻優雅的白天鵝,皮膚細膩仿若隔著燈光和舞台,能夠看到金色光照下的細小絨毛,她似乎有些緊張,不自覺的咬了一下唇,這樣又帶了幾分率真可愛。


    玳瑁義甲纏好,早在上台前不知檢查了多少遍,滕舒粵手腕輕輕抬起搭在放在箏弦之上,仔細的調整好姿勢,深吸一口氣,緩慢的吐出來。


    “錚”的一聲,弦音初現,仿若驟然迴到古戰場上一般,刀光劍影飛沙走石,隨著動作的輕重緩急,熟練的手指在古箏上撥弄,似有若無的殺氣逐漸飄滿了整個會場。


    一直到整首曲子全部演奏完,她自己還沒有迴過神來,抱著古箏就要下台,這時之前台上那位組織人笑著發言調侃了幾句,台下人不斷有人叫喊聲和掌聲。


    這位說的是意大利語,滕舒粵聽得一知半解,但看神情應該是充滿善意的,她重新鞠了一個躬,轉而走下了台,身後掌聲雷動,她步伐鏗鏘沒再有一絲猶疑!


    一過幕布後麵,艾森和錢老師都擁了上來,艾森更是直接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高聲喊道:“bravo!你是我的女神!上帝一定不知道你在台上有多美!所有人的目光恨不得長在你的身上!”


    錢老師也拍拍她的手臂,欣慰道:“所幸這每年是沒全部忘了。”


    滕舒粵有些羞赧,錢老師笑道:“今天表現的十分不錯,比我那幾個正兒八經學了十幾年的沒差多少。”


    “不敢當不敢當,您這可是折煞我了。”


    表演結束,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圓滿完成,滕舒粵惦記著要早將衣服還迴去,對於會場上其他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國內的微博上又已經引起軒然大波了。


    趙紫荷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小鮮肉喂來的甜瓜,一邊悠閑的微博吃瓜,手指還不住的在對方的腹肌上緩緩遊弋,逐漸那人唿吸急促動作收緊,她才會拍拍他的手告誡他穩住。


    “沒想到吧,我們滕妖精哪裏是個普通人,當年可是直接被音樂附中第一名錄取的!”趙紫荷嘴角勾了一個諷刺的笑,關掉了微博。


    但旁邊的小鮮肉顯然也想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於是便主動開口問道:“阿紫,微博上又有什麽動向了嗎?”


    趙紫荷輕瞥他一眼,“怎麽,你也對音樂感興趣?”


    小鮮肉撓了一下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是音樂學院二胡專業的。”


    趙紫荷騰地一下坐了起來,驚訝不已:“什麽!?你居然也是學音樂的?”


    小鮮肉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我怕你嫌棄我是學民樂的,就不喜歡我了。”


    “哪能呢,我一向對你們這些藝術家充滿敬意,要不是我自己沒那天賦,說不定我早就泡滿了一整個民樂係的小哥哥。”


    後半句是趙紫荷的喃喃自語,似乎還帶著些難以言喻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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