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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完事情,嘉楠腳尖輕點,便落去嘉麗身邊。嘉麗被無名氏剝去了五彩外衣,身上不過是一套素黑的深衣和襦裙。嘉楠怕她著涼,便脫了自己的風衣,披去嘉麗身上。


    他又用手試了試嘉麗的額頭,順手又號了會脈,然後微微一笑,道,“無名氏,多謝你這次手下留情。這次,嘉麗大概睡個一兩天便能轉醒了。”


    一聽嘉楠的謝意,無名氏又捋了下的他的發絲,幾分得意,道,“本就煉個藥水,不畢動用大雷,小雷足以。隻不過,這剩下的彩衣,就歸吾家了”。


    “好,拿去吧。”嘉楠輕抱起嘉麗,轉身欲走。迷姑娘倒是心細,她既已被嘉楠派去送藥水,便從燈籠裏捏下一抹紅光,掛在洞口。嘉楠若是需要彌生府,那抹紅光便會幻化成迷姑娘的身形,為其引路。嘉楠抱著嘉麗,輕身一躍,上了彌生洞府,提步欲走,便聽無名氏留人道,“這就走了?”


    嘉楠道,“玄河陰冷,嘉麗這般著涼不好。”


    “汝就不幫吾家想想這祈福咒的事?”無名氏邊說,邊把這彩衣煉化成一顆彩丸,收入自己的小玉瓶中。


    嘉楠又是一笑,“這次,怕是瞞不過了,據實相告吧。”


    “那汝家丫頭要是追責····”


    “你且放心,我自會幫你周旋。無名氏,你先如實告訴我,這咒術可解?”


    “天下咒術,既能下之,便也能解之。隻不過,這祈福咒,非等閑之咒,不好解。與其解咒,不如等其自行失效。”


    “自行失效?”


    “沒錯。正如先前所說,這咒術本為為封印術,十年一輪迴。十年後若不補種,封印術便會自行減弱直到失效。”


    “從減弱到失效,要多久?”


    “難說,少則一兩年,多則十來年。這其中還得看這神獸的意識。”


    “如此,那至少還有三四年的時間····知道了。”


    嘉楠說罷,提步入了彌生府,同那洞府一起不見身形。


    嘉麗睜眼的瞬間便明白自己在夢裏,不然這玄河之上,不會沒有茫茫的水霧,這玄河水下,也不會沒有明晃晃的圓月。


    無風,水不動,仿若明鏡。


    嘉麗本能低頭看著腳下,與水中的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兒,上下對望,簡直神奇


    “嘉麗!”有人喚著她的名字。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在夢裏喚她的名字。她猛一抬頭,便見自己跟前正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這男孩眉眼清秀,唇紅膚白,十分秀氣。


    “哥哥!”嘉麗欣喜至極,正想跨前一步去挽男孩稚嫩的小手,卻又突然停了手。眼前的人確實與她兄長極為相似,但細細看之又有不同,尤其是這笑。嘉楠露笑,三分慈祥七分暖意;而眼前的人卻笑得像尊神像,僵硬之際又不覺親切。


    “你是誰,為何冒充我哥的模樣?”斯嘉麗靜了下心思,冷冷而道。


    不料這小人兒卻嘻嘻而笑,道,“原來這小人兒是汝家兄長呀!”


    汝家?這聽來頗像無名氏的口風。難不成是無名氏伺機報複,來夢裏搗亂?


    斯嘉麗小心地把手別去身後,本是想伺機起電,不想這夢裏手氣依然不佳,剛生好的電光,撲哧不過一秒就滅了去。她暗暗地咬著牙,真是氣的恨不得抽自己一把。


    那男孩神色輕鬆,“嘻嘻”笑道,“汝不必緊張,吾家沒有惡意。”


    汝?吾家?真是無名氏?


    嘉麗心裏如是想,卻聽那男孩又道,“吾家來自異世,無法在這個時空裏顯出身形,便也隻能以現世的一個原型來幻化身形。”


    “別什麽汝的,吾家什麽的,學著那家夥說話。說,你是誰?從哪來?”斯嘉麗警戒地道。


    “吾家說了,吾家來自異世。”


    “管你來自那裏,你是怎麽入我夢的?”


    男孩又是笑笑,不緊不慢地道,“自然是尋著氣味來的。”


    “氣味?”


    “沒錯,尋著吾家的舍沙的氣味而入了汝的夢。”


    “舍沙,那是什麽?”


    男孩道,“吾家的舍沙是吾家非常重要的家人。它乃是千頭的納加之王,自古陪著吾家開天辟地。隻是不巧,前幾日走失了。吾家尋而不得,碰巧路過此時空,聞到了舍沙的味道,便一路尋來,沒想到入了汝的夢境。看來,吾家與汝,有一些緣份!”


    “千頭的納加之王?你說的不會是千頭的蛇怪吧!”


    “舍沙有時也被人換作蛇王。”


    嘉麗大驚,“你真是說那個邪物?”


    男孩蹙眉,顯然對於邪物這個稱唿他是不滿意的。


    嘉麗便改口道,“那個阿難陀龍?”


    男孩這次點點頭,“吾家的舍沙有時也會被喚成龍。”


    “你找這個龍,想做什麽?”


    “吾家不做什麽,隻是帶他迴家····”男孩頓了頓,迴頭,望去一望無垠的水麵,“有人來了!有意思,汝的夢境明明設立那般厲害的結界···”說罷,他一擺手,便幻成虛無,無影無終,而轉瞬之間,這水麵忽然就成了水麵,立足不得。斯嘉麗一個踉蹌跌入水裏。


    夢果然是夢!


    再睜眼之際,她看見了小葉。夢裏的小葉,看似不過十三四歲,比今次看到的要稚嫩一些,卻也溫婉可人一些。她正穿著一條碎花的連衣群,挽起袖子,端著一盆溫水,進了房間。


    這房是玄山下的四合院裏的偏房,也是嘉麗兒時舊居。


    房裏躺著的便是方才8歲的小嘉麗。那時,為了養魂,她每周都會受一次雷刑,身上雖無傷,卻終究被這雷刑折磨的全身劇痛,站不得,坐不得,即便這般臥床,她也是一絲絲的動不得,不然全身骨折般劇痛。


    聽著小葉的腳步聲,小嘉麗轉了下自己的臉龐,瞧去門口的人影。隻是這般小小一動,卻牽一發而動全身,又是一陣劇痛。她咬著唇,使勁地不想讓自己表現出來,可那個痛啊,最後她還是控製不住地發出斯——的聲音。


    小葉聽聞,連忙就加快了步子,大步小跑而來。跑的不小心,臉盆裏的水晃去了身上,打濕了胸前的衣服。那時天已轉涼,這般下去,她非要感冒不可。她顧不得自己,連忙跑到嘉麗的跟前,焦急而憐愛地道,“嘉麗,不要動,動了又要痛了。”


    小葉擦幹手,起手試了試嘉麗的額頭,眉頭一蹙,又用自己的額頭碰觸嘉麗的額頭,慌忙道,“好燙,嘉麗,你又發燒了。”


    是啊,又發燒了。自養魂開始,一年有餘,嘉麗幾乎日日高燒,嚴重時甚至燒到了40多度,幾乎是人體的極限。家父送她去了看了好幾家醫院,又是抽血又是打針,就是不見效,反而越燒越高,好幾次進了icu。時間久了,他父親也總結了經驗,在高燒這一塊上,越是離家近的醫院,哪怕是村裏的診所,即便一顆退燒藥的作用都比市裏的大醫院要好。於是,他們又從市裏的醫院轉到縣裏醫院,又轉去村裏的衛生所,最後,其父便帶著嘉麗常居玄山山腳下,雖依然高燒不退,但至少沒以往燒的厲害。


    話說,那時嘉麗的奶奶身體也不好。自嘉楠去世後,奶奶便鬱結難消,中風在床。嘉麗的父親便一人照顧這一老一小,本是正值盛年,卻是一夜白頭,蒼老不少


    小葉心係嘉麗,每周周末雷打不動,準時報道。夢裏所見,正是一個周末,小葉登門看望。


    嘉麗高燒反複,常出虛汗,不得不經常熱毛巾擦身。小葉見著嘉麗父親那一臉的倦容,便攬過活來。每周末過來之際,便讓嘉麗父親去小憩一會,她便如母親照顧孩子一般,喂飯,擦身,甚至洗衣服。


    做的多了,村裏也有了閑話,有是惋惜的,說是嘉楠福氣不好,娶不了這麽好的媳婦;又有迷信的,說是小葉命格不好,克了斯家兒子,如今又克了人家女兒;也有居心叵測的,說小葉不知羞恥,借著照顧人家女兒,實則是勾引人家。說的多了,小葉的母親便也不讓小葉來了。小葉平日看著怯弱,這種時候卻異常倔強。她不爭論,但得空就來。她母親也曾想用大鎖鎖住女兒,好在她父親通情達理,以一句“就當是報答當初斯家尋女之恩”堵住了母親的心思。


    “嘉麗,你得趕緊去醫院才行,我去叫隔壁的斯叔叔。”小葉慌忙道。


    “不要。”小嘉麗連忙喚住小葉。隻是氣力全無,這聲音弱的如蒼蠅一般。


    好在,小葉還是聽到了,頓住了腳。


    “小葉姐姐,我爸已有3日沒合眼了。眼下就讓他在隔壁睡上小會。不要去打擾他。”


    “可是···”


    “我沒事。不過是養魂惹來的病灶,不礙事。”嘉麗頓了下。她的眼睛看得見這半空懸浮著一團黑霧。那可是她哥哥還不成人形的生魂。她必須挺住,無論病痛身苦,她都必須撐住。


    可惜,小葉看不見那生魂。看不見也罷,她隻要等,等嘉楠生魂凝成人形,生成意識,找個身體複活,然後再來迎娶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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