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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嘉麗很清楚,她在做夢。雷刑苦痛,但對於她來說,夢才是最可怕的。


    無數次,雷刑後,她精疲力竭,精力耗盡,不得以關閉五感,陷入沉睡。這是她本能地自救方式。年幼時為了養魂,受了雷刑,就高燒不退,昏昏沉沉,半生不死。好在兩年後其兄精魂凝結,她才免受高燒之苦,可惜的是又多了這沉睡之劫。起初是一受刑便得睡個7天7夜,後來人大了,身體貌似也結實了,睡個三四天便可轉醒。隻是這次,雙刑同下,威力大增,把她這幾年好不容易積攢的那些精氣都劈個精光。恐怕這次會睡上好幾天,要是三五天倒還好說,要是有個十天半個月,恐怕,學校那邊就難交代了。


    若沉睡隻是沉睡,倒也罷了,偏偏,一睡著就噩夢不斷。比如說這溺水之夢,做了不下百來次,雖知是夢,但次次身陷。就如眼下的她,身陷玄河。玄河之水,冰涼刺骨,包覆她的全身。雖是夢境,但這溺水的這一切卻又真實的讓人惶惶。


    她不是沒想過逃脫,但是,她的身體動彈不得。她如一個死人般,靜靜地沉在深水中。她從來沒有想過玄河竟如此之深,她不斷下沉,但是她永遠都沉不到底。她的手,她的腳仿若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禁錮住了,她驚恐地四下環顧,但是她什麽都沒看到。


    同個夢做的次數多了,倒也悟出了一些事情。比如說這禁錮她手腳的東西,即是這玄河水但又不是普通的玄河之水。這些東西融入這水中,所以無形;他們卻又獨立行動,斂成了飄帶,束她於無形之中。


    她試圖動一下自己的手指。隻要能動一下,就一下,她就可以發動攻擊。以前的夢裏她試了很多次,但手指都動不了;但是,這次,她動了。她的小手指動了一下,很快,指尖便凝起一絲電光,滋滋兩下,滅了去。


    她的眉頭一蹙。她不甘心,她又動了下小手指,指尖又滋滋亮起電光,但是,馬上又滅了去。


    她又試了一次,又失敗了。


    她的眼裏燃起怒意,卻沒意識到這無形的束縛正愈加緊,她隻覺手腳一疼,胸口忍不住一嗆···


    她都忘了,她是沉於水中。那一嗆,嗆進是冰涼的河水。很快,她感覺到的不僅僅是窒息,還有五髒內的翻江倒海···


    痛到深處,她又明白了一點,這般下去,她會死去。。。。


    即便在夢裏死去,人也會真的死亡。


    都說醉生夢死,形容的是活人糊塗過日子,殊不知,這“夢死”二字也會成為現實,一夢而亡,多麽荒誕可笑。


    斯嘉麗憎惡‘夢死’,憎惡睡眠,憎惡雷刑,可為了救活兄長嘉楠,她必須像挺過每一次雷刑一樣,挺過每一次‘夢死’,包括這一次。


    她咬緊牙關,哪怕咬的唇邊鮮血淋淋。她使勁全身的力氣,哪怕體內氣血逆流。她要把自己逼到另一個絕境,來強迫身體做出反應。隻有身體醒來,才能帶著她的意識走出夢境。她必須馬上醒來,不然,她會真的死去。


    她努力,很努力地想要醒來。。。。奇怪,這次怎麽醒不過來?以前此夢隻要這般作力都會轉醒成功的呀。


    但,斯嘉麗並沒有多少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身體上的窒息感正吞沒著她最後的意識,那一刻,她的心涼了,慌了,怕了,甚至,絕望了·····


    嘉楠一直守在嘉麗的床邊。他覺察到異樣,馬上道,“阿迷,馬上去找無名氏。嘉麗的情況不對。”


    他身後的半空裏紅衣的迷姑娘馬上行了個禮,拎起她的六角燈籠轉身入洞。彌生府方消失片刻,便又出現在半空,飄出洞口的便是翩翩貴公子模樣的無名氏。


    嘉楠急的不行,道,“無名氏,快,嘉麗的情況不對。”


    “汝可探過她的夢了?”無名氏瞧了一眼昏睡在床的嘉麗,問。平日他雖愛玩笑,今日卻也嚴肅地很。


    嘉楠道,“探過了,跟以前的溺水夢一樣,但問題是這次似乎沒有辦法轉醒。”


    無名氏於是走去床邊,起手放在嘉麗的額頭。霎時,他的手便成水霧,環住嘉麗的整個身體。


    夢裏的嘉麗,依然在掙紮。手腳被縛,不得動彈;嘴裏嗆水,哭喊不得;她唯一能做就是在意誌消亡之前,不斷對自己說,“不能死,不能死,斯嘉麗,快醒來。快醒來,快醒來····”


    但說的多了,有時候連自己都會不相信自己。


    忽然,一股水霧襲來,比這河水要暖,聞著有些熟悉····


    嘉楠急地走去床邊的落地鏡前,看著鏡子裏自己秀麗青春的臉龐,卻全無好心情。他時不時瞥去床邊上的無名氏,看著無名氏那凝重的神色,心裏愈發焦急。


    他並未留意,自己正被一團黑色包裹。黑色覆住臉龐,這臉便變得漆黑不見五官;黑色覆住手腳,這皙白的膚色也霎時成了炭黑。


    倒是迷姑娘,好心道了一句,“公子,請看鏡子。”嘉楠才又迴頭去瞧那鏡子。之前還是玉樹臨風的帥哥模樣,眼下就成了漆黑的影子一般,身形縮小,又成了孩童身形。


    太好了!


    嘉楠心裏一陣喜,連忙衝去床頭,恰見嘉麗終於睜開了眼睛。


    嘉麗顯然還在驚慌之中,一瞬坐起,撲去嘉楠的懷裏,大口大口地喘息。兒時,她總是喜歡這樣在兄長的懷裏撒嬌,不想長大了,也唯有兄長的胸懷能讓她感到一絲的慰藉。


    嘉楠溫柔地撫著嘉麗的頭,輕聲安慰道,“別怕,哥哥在這;別怕,哥哥在這。”要說怕,恐怕方才的嘉楠不比嘉麗好到哪去。


    待嘉麗平靜了一些,影子嘉楠才開口問無名氏,“無名氏,這是怎麽迴事?雖然無法轉醒也時有發生,但都在嘉麗幼年,怎麽現在又會突然這樣?”


    無名氏道,“斯丫頭,吾家跟汝說過,這玄河水是汝的大忌。汝是否有在這水裏動過術法?”


    斯嘉麗細細迴想一番,她的確靠著小手指發過幾次電擊,但都沒成,這難道有什麽問題?


    “動過幾次,但沒成功。”斯嘉麗迴答道。


    無名氏又道,“這玄河吸收了天地的靈氣,又被汝做了雙月陣術的底料,如今又得到吾家的滋養,它的威力本就日漸增長。汝雖是做了個溺水的夢,但這玄河水是真正存在的。夢裏汝動的術法怕是被這水當成養料吸收了,而汝卻被反困在被自己滋養的水裏,此消彼長是也。”


    “你的意思是雖然是做夢,但在夢裏我也不能動術法?”斯嘉麗問。


    “準確的說,汝之夢跟汝之術法是不衝突的。但依汝現在的力量隻會被束縛而已。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沒錯,汝在夢裏不適合動術法,不然反會被困。”


    “你的意思是我的力量太弱,衝不破夢境的束縛?”果然是斯嘉麗,一點便抓住真諦。


    “沒錯。”無名氏這話答的得意洋洋,頗有幾分嘲笑嘉麗力量弱的意思。


    斯嘉麗好強,恨不得下床好好教訓無名氏幾下。不想這睡的久了,手腳發麻,不太靈活。她無奈地倚去床背墊上,又道,“老做這些夢,煩死了。無名氏,既然你想靠吃我的彩衣補充能量,那你就有責任幫我解決這夢的問題。”


    要說強詞奪理,嘉麗還真是一流。她做夢關無名氏什麽事?如今卻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要無名氏來給她除夢,這不是強詞奪理是什麽。


    無名氏卻走去前廳,開了電視,坐上沙發,看起了電視。他都懶得迴頭,便用了一團水霧來傳音。


    “不可,不可。夢是汝的心結,隻有汝自己能解。解了就不會被束縛夢中,不被束縛了便可自由化解夢境了。對了,汝家電視,電影頻道是幾頻道?”


    “滾迴你的玄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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