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俞明祉收迴心緒,眼前的事兒要緊。


    羅嬤嬤雖然沒有了求生的欲望,可心思簡單,到了審訊室,又見到那麽多刑具,刑名師爺幾句話就問了出來。


    喬書華把審訊記錄拿給俞明祉看。


    羅嬤嬤的閨女死後,陪她一起安葬女兒的是瑞大奶奶身邊的丫鬟圓圓。


    圓圓在她女兒墳前哭的很傷心,哭女兒走的太窩囊,哪怕用相思子毒死瑞大爺,也好過自己先死了。


    還勸她要好好活著,看惡人早晚要遭到報應。羅嬤嬤聽了圓圓的話就開了竅,從此一心想為女兒報仇,隨身帶著相思子粉末。


    後來瑞大爺死了,她以為老天為她報了仇,圓圓卻說老天都會偏向有權有勢的人,她應該感謝的是那個替天行道的人。


    昨天夜裏圓圓來找她,說替天行道的人被凱三爺抓住了,老天爺還是不公平。


    又說凱三爺抓住兇手後如何囂張,廚房給他燒了熱水泡澡,他還要折騰下人加些藥材。廚房熬了驅寒的湯藥,他居然嫌苦倒掉了,要府裏的下人給他拿酒。


    羅嬤嬤聽到後氣的不行,偏生瑞大奶奶打發人給凱三爺送夜宵,大哥兒還要親自送去,把他當英雄一樣崇拜著。


    於是羅嬤嬤便起了殺心,主動給凱三爺送夜宵,走到那片昏暗的地方,假裝磕了一下,迅速在夜宵裏散下雞母珠粉末。


    羅嬤嬤認了罪,可圓圓並不認罪,她隻是覺得她的小姐妹死的冤枉,而羅嬤嬤一心要替女兒報仇,她在羅嬤嬤麵前多附和了幾迴,以解心裏怨氣罷了。


    問詢另外幾人同羅嬤嬤和她女兒來往的人,均是從未聽羅嬤嬤說起她要報仇,也從未聽圓圓提起過。


    喬書華沒轍,明明知道他們織了一張很大的網,可是單從供詞上看,這個圓圓,連唆使罪都算不上。


    西府帶進來的人已經審訊幾個,負責灑掃的婆子和後院的管事嬤嬤都問過了,因為偷懶,所以沒發現狗洞。


    五夫人院裏管家嬤嬤承認了是綠竹叫她莫要允了翠柳的假,說府裏太亂了,等一兩日再放出去,聽起來合情合理。


    目前正在審訊的是綠竹。


    綠竹如他們判斷的一樣,是個心機深沉,性格堅韌的人,這種人一般嘴巴都比較緊,不會輕易吐口。


    隻承認她是為了替哥哥報仇才進的府,在府裏利用五夫人,挑撥夫人們之間的矛盾,做了一些出格的事兒。


    比如盯梢聰少夫人,發現她與宏二爺奸情,並慫恿五夫人和二少夫人去捉奸等。


    比如慫恿武夫人從徐家拿迴自己的財產。


    聽起來也合情合理。


    俞明祉跟著喬書華往監牢裏走,邊走邊琢磨著他的話——“合情合理”。


    管家嬤嬤是合情合理的,圓圓是合情合理的,綠竹自然也是合情合理,都找不到破綻。


    他猛然一頓,站住了腳:“圓圓身邊的人都調查過了嗎?”


    喬書華搖頭,“今日已經沒來不及。”


    天色已晚,賭場好找人,普通人家早已吹燈睡覺了。東府裏折騰一天,想找人也夠嗆,隻能把打聽圓圓情況往後放。


    “那綠竹這邊。”喬書華想聽聽俞明祉意見:“帶了他們院子好幾個人,五舅母今日差點跟我拚命。可審訊的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我還要約束嗎?”


    俞明祉抬了抬眼皮,“忙了一個白天,又熬到深夜,給誰誰不著急啊。”


    有了合理的理由,喬書華便開始任性起來,轉頭對身邊人道:“你去告訴他們,隻要不傷得太難看就行,特別是臉。”


    “那種事情絕不能做!”俞明祉叮囑。


    “放心吧,自從我來,就明令禁止了。”喬書華這點是可以保證的。


    於是,等他們帶著翠柳來到審訊室,綠竹已經遭受過鞭刑。


    至於挨了幾鞭子,喬書華壓根兒就不關心。


    隻看到綠竹佝僂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慘白的臉上有淚水,嘴角還在嘶嘶吸氣。目光卻倔強而又怨恨的看著進來的喬書華。


    當見到隨後被帶進來的翠柳時,起初還是有一絲內疚的。不過這份內疚很快消失殆盡,因為她看到翠柳身上雖是粗布衣裳卻較為整潔,且沒有腳鐐枷鎖。


    受了一次鞭刑,在審問起來時,綠竹看起來開始服軟。


    對於為何教唆管家嬤嬤不允翠柳告假,又慫恿翠柳鑽狗洞出府,她改口稱是嫉妒翠柳在府裏人緣好,故意陷害她。


    對於翠柳所說,她與圓圓在花園碰頭一事,綠竹也有很好的解釋,說是圓圓拜托她賣一些繡品,白日裏怕別人瞧見不敢拿出來,隻好晚上碰麵。


    俞明祉對她倒是相當佩服,整個審訊過程中,無論提起誰,綠竹都應答自如。麵對翠柳的偽證,她不屑一顧,沉著冷靜的反駁。


    無論心理還是肉體的摧殘,都無法動搖她的意誌。以她智慧和韌勁,她出手報仇,成功的勝算當然大,況且身後還有人協助。


    以至於翠柳即便有俞明祉的撐腰,麵對她時還是有些畏畏縮縮。直到再一次提起狗洞。


    大概翠柳自從進了審訊室,說的都是俞明祉教的假證詞,有些心虛。忽然又想起了一件真實的事兒,便理直氣壯起來:


    “你攛掇我們偷偷的爬狗洞,就沒安好心!


    花嬤嬤可是跟你說了的,‘爬的人多了,就分不清誰是誰’。這話是何意啊,什麽叫分不清誰是誰?你想分清誰,還是讓府裏分不出誰是誰?


    是不是爬狗洞進來的女人,即便讓府裏人瞧見了也分不清是誰?


    就是那個五老爺的女人,那女人定是你帶來的吧?”


    綠竹眼裏的憤怒肉眼可見的上漲,訓斥翠柳道:


    “翠柳,你攀咬我,咬上癮了是吧?!什麽誰是誰,我發現了牆邊的狗洞,悄悄的告訴你們,讓你們出府方便,你倒好,跑這兒胡扯起來。


    五老爺的女人要進府,走大門夫人都攔不住,用得著我帶?她每迴走狗洞來去時候,老爺把夫人都瞞的死死的,又怎麽能讓我知道?”


    綠竹的語氣隨著她的話說到最後,又冷靜下來。翠柳果真又說不出話來。


    但俞明祉卻在一旁勾著嘴角冷笑,翠柳這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不負他這一通特意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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