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包嬤嬤瞧著對麵相識多年的姐妹,無奈道:“好,逼死了。這麽多年,怎麽一提起來還耐不住性子。”


    “我還耐住性子?沒說被活活打死就是好聽的!”袁嬤嬤一臉憤恨。


    包嬤嬤瞪著她,示意她莫要再說下去了,對著韋月溪解釋道:“那個小廝是她男人牽線送到聰大爺身邊的。為此她男人被罰去了莊子,她也受了牽連。”


    “果真嚴格。”韋月溪避重就輕,沒有再提小廝的死,“小廝是家生子?”


    “爹娘都是府裏的奴仆,那孩子白白淨淨老實巴交的。”袁嬤嬤輕輕的歎口氣,既然提起來了,怎能輕易的住口,


    “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娘早已哭死了。爹被攆出府,如今在城南做乞丐呢。”


    這個袁嬤嬤,就知道是個有故事的人。


    韋月溪給線頭打了個結,安慰道:“命不濟吧。袁嬤嬤真是個善良的人。”


    “她啊,”包嬤嬤給韋月溪遞了剪刀,“就是想不開。這麽多年了,依舊忘不了,別人早忘了。”


    “誰想不開?想不開又能怎樣,還不的好好當差伺候人!”袁嬤嬤任命般無奈。


    韋月溪邊穿針引線,邊道:“好在惠姐兒是個純良的孩子,沒讓袁嬤嬤費心。”


    “惠姐兒是個好孩子,好伺候著呢。莫說我不用費心,她的教引嬤嬤都不用費心,這會子就躲懶去了,愣是叫我陪著出來。”


    包嬤嬤和韋月溪都笑了,包嬤嬤道:“你這不也出來躲懶了。”


    “哎呀,不過在你這屋裏坐坐,若是在園子裏還不得步步緊跟著。”


    三人說著話,沒一會兒一床秋涼薄裘縫製好了,惠姐兒在學堂院子裏捉了兩隻秋後的螞蚱,玩的不亦樂乎。


    送惠姐兒離開,韋月溪在花園子裏略坐了坐,摘了幾根荊草的葉子,折了三隻醜陋的飛鳥狀的東西。


    嫌棄的丟在園子裏的溪水裏,看著它們順著溪水,穿過徐府院牆的柵欄,飄向牆外。


    沒多久就聽見牆外響起噪鵑的啼叫聲。


    韋月溪把手裏折的第四隻飛鳥丟了下去。


    牆外的洪媽媽,正在溪水旁涮洗了抹布、盆子、水桶之後。


    等涮洗好了這些東西就可以收工了,結束了徐府連續多日的勞作,今天終於能夠像往常那樣迴家。


    站在小溪邊,看著飄過來的飛鳥,不動聲色的撈起,拆了草葉,攥了裏麵有字的那一片,塞進鞋裏。


    無人處抽出草葉,上麵寫著:城南乞丐 府裏舊奴 喪子喪妻 小廝。


    洪媽媽今早在府外見到姑娘了,得知這幾日姑娘所做的事情,也知道姑娘的打算。


    依照姑娘那性子,姑奶奶所受的委屈,她絕不會善罷甘休。這葉子上寫的她雖不太明白,但一定是關於徐府的、要緊的東西。


    洪媽媽極速的往金家巷趕,沒來及去問候大姑奶奶,先去找了南方,把葉子給他看。


    南方看了一眼,揉碎道:“想必姑娘打聽到城南有個乞丐,他兒子死了,跟徐雲聰有關。”


    又把南風館裏打聽到的告訴了洪媽媽。


    洪媽媽有些埋怨:“怎麽能帶姑娘去那種地方?”


    南方苦笑:“也是無奈之舉,以後不會了。告訴姑娘,明兒我師弟到鳳鳴。徐雲聰這邊就不用她操心了。”


    “你師弟?可靠嗎?”


    “拿錢辦事兒,自然可靠。”


    “曾經跟著三夫人去桂州迎親的嬤嬤,我打聽了,因為身子不好,早已迴鄉下養病了,在荷花蕩那邊買了十幾畝地,蓋了小院子。


    一兒兩女,兒子給三夫人打理鋪子,德安瓷器。兒媳不在了,留下一個孫子她帶在莊子裏。一個女兒負責廚房采買,一個女兒在三夫人身邊當差。”洪媽媽把她那邊打聽的具體情況說給南方聽。


    南方答道:“記住了。媽媽再這兩日留心徐雲聰行蹤,我想法子把他留在鳳鳴。”


    翌日,府裏又打發人來通知,姑娘們昨兒累了,今兒在屋裏歇一天。


    韋月溪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在五夫人房裏核對賬本,無非是那些常見的問題,掌櫃和賬房巧立名目,合夥黑了三夫人的銀子。


    他們欺負五夫人識字不多,身邊的人多處在深宅大院不太懂外麵的貓膩。


    韋月溪實在忍不住吐槽:“他們當真膽大!竟是貪墨了大半的盈利。虧得五夫人如此信任他們,”


    綠竹也憤憤:“幾個鋪子和作坊都讓他們搞垮了!”


    眼前不過是近期的賬簿,韋月溪便問道:“之前的賬目呢?多久沒有核對過了?”


    綠竹支支吾吾:“之前都是我們老爺幫夫人對賬的。”


    原來五夫人手裏最後的生意,也被五老爺染指了。怪不得五夫人說她誰都信不過。


    韋月溪有些不解:“既然五夫人有所覺察,為何不從石家另叫個人過來幫忙?”


    綠竹悄聲道:“從前五夫人的生意都是從娘家帶過來的人打理,後來五老爺不太高興,說石家不相信他。五夫人便不好叫舅老爺插手。”


    果然如此,這五老爺真夠不要臉的!


    仗著徐家的權勢,插手夫人的陪嫁,已經明著收了人家的財產,還暗自侵吞夫人的私房錢,哪怕留作女兒的嫁妝。


    “那你去請五夫人來,看看下麵的賬還要不要繼續對。”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還是五夫人自己決定如何處理。


    綠竹無助的看向韋月溪,一臉的犯愁,不知如何同五夫人交代,“先生,麻煩能不能先生開口同我們夫人講?”


    韋月溪伸出指頭朝綠竹方向點了點,一副被綠竹算計卻不願同她計較的模樣,語氣親昵道:“好你個綠竹啊!”


    綠竹接著哀求,甚是委屈可憐:“先生當幫幫綠竹。要是由綠竹開口同夫人講,免不了又受牽連,少則一頓打罵是要挨的。”


    韋月溪慷慨應下。


    沒一會兒五夫人來了,綠竹同昨日一樣屏退了屋裏所有的人,連屋外的人都站的遠遠的。


    韋月溪沒有含糊,“五夫人叫我查的賬,已經查了一大半,還是先同夫人通通氣。”


    五夫人端坐了身子,顯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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