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白先生同五夫人還是有一些淵源的。


    正主白娘子祖上江南路淩江人,祖父調入京城為官,因為親族犯事而受牽連,白家家道中落,其父親早逝,寡母田氏撐起家中門楣。


    同鄉憐惜她們孤兒寡母可憐,又知其母飽讀詩書,受教於外祖田老先生,便請去家中做姑娘的西席先生。


    不想教的幾個學生竟在京城貴女中出類拔萃,一躍被冠以才女之稱。


    為此白娘子的母親成為京中貴胄競相聘請的田先生。


    後來主家調往湘南任職,田先生便又跟到湘南。


    再後來田先生有了名望和積蓄,便同孩子一起迴到淩江開設學堂。


    起初為了生計田先生依舊受邀去官宦富貴人家做先生,等學堂辦的越來越紅火,田先生有時推脫不掉,還時不時的還被人請至府中教習一段時日,


    隻是如今既要幫兒子打理學堂,又要教習,田先生也分身乏術。所以能請到田先生進府是莫大的榮幸。


    早幾年,徐府裏嫡長女正是讀書識字的時候,大夫人托相熟的人再三邀請,奈何田先生一直沒空,隻能作罷。


    而五夫人的娘家乃淩江有名商戶,她的哥哥一心做儒商,與田先生早年認識,並給學堂供應筆墨紙硯書籍等物品。


    直到有一天田先生在五夫人的哥哥麵前提起,有意讓白娘子出來教學以自足。


    五夫人聽了哥哥的話,遂央求府裏聘請了白娘子。


    在五夫人看來,白先生是她的人。


    所以韋月溪到了徐府之後,來往最多的就是五夫人院子裏的人。


    有時候幫他們記下賬目,寫寫家書,自己則向繡工精湛的翠柳虛心學習蘇繡。


    看此刻翠柳的表情,韋月溪一顆看熱鬧的閑心熊熊燃燒起來,關好院門隨她往五夫人院子走去。


    從花園出去,經過三夫人的院子後方一片小花園,再越過姑娘們的住處,就到了五夫人的門前。


    韋月溪隻在進門後倒坐的抱廈裏站定,便不再往裏走了,等翠柳進去通傳。


    院子裏很安靜,不像是有什麽熱鬧可瞧。


    沒一會兒翠柳出來:“我們夫人說,請白先生西邊耳房裏吃茶。”


    韋月溪再跟著翠柳往後麵耳房走去,裏頭早有丫鬟上好了茶點,卻不見五夫人的身影。


    翠柳倒很客氣:“白先生您請坐。我們夫人很快就出來了。”


    韋月溪微微笑著,也不言語,安安靜靜坐在條幾下首,打量室內擺設。


    雖是耳房,室內布置也不簡單,牆上掛著當朝名家的《風過牡丹》,這幅畫價格應該不菲。


    家具都是上好的胡桃木,色調偏明亮些,貴重而不沉悶。


    案上擺著精美的雙麵繡,裱框都是雞翅木的。


    韋月溪正仔細看雙麵繡的針線,有人掀簾從側門走了進來。


    “白先生,勞煩你跑一趟。”進來的是五夫人。


    掀簾的丫鬟站定,五夫人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丫鬟綠竹,手裏捧著幾本冊子。


    “見過五夫人。”韋月溪起身,福了福身。“今日左右無事。”


    五夫人三十歲出頭的模樣,生的很有江南女子的婉約靈秀,說話也輕輕柔柔的:“白先生快坐吧,不必跟我客氣。”


    韋月溪依言坐下,待五夫人坐定後,身後的綠竹把手中冊子放在條幾上,便退後幾步,沒用吩咐就出了屋子。


    同她一起出去的還有打簾子的丫鬟和翠柳。


    五夫人沒等韋月溪開口,有些為難道:“不瞞白先生,請白先生過來實屬無奈,我這屋裏再也找不著合適的人了。”


    韋月溪看了一眼條幾上的冊子,是賬簿。“五夫人這是······”


    “唉~~~”五夫人歎了一口氣,


    “這是我自己的鋪子,掌櫃和賬房亦都是自己人。可這一兩年以來,收入每況愈下,問起來就說行情不好。


    我自己看了賬簿,竟是沒有發現什麽。可是就是覺得不對,所以想請先生幫我看一下,到底哪裏不對。”


    韋月溪笑著推卻:“五夫人,您都看不來什麽,我又哪裏有那能耐。”


    五夫人有些慚愧:“不怕先生笑話,我識字不多,也僅僅能看簡單的賬目。聽六姑娘說了,先生算數相當厲害。”


    “六姑娘有些誇大了。”韋月溪自謙道。


    “先生,咱們以前雖沒見過麵,但也算老相識了,我沒拿你當外人,才請的你。這府裏的人,包括五老爺我都信不過。”


    韋月溪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五夫人這話說的,讓一個外人不知該如何接。


    畢竟你們是兩口子,再信不過他,但對一個外人說,是不有些草率,雖然你不拿我當外人。


    看她的表情有些尷尬,五夫人忙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說,五老爺打理府裏的產業,這些年府裏開銷大,總是入不敷出。曾經我的產業,五老爺沒少哄去填補府裏的虧空。


    你知曉的,我們商賈之家,比起世家大族總是低人一頭。所以我原本的陪嫁裏頭,有一部分其實就是給他們家用的。


    但這是我最後的根本了,我總要給六姑娘留些嫁妝。”


    五夫人真沒拿白先生當外人,連夫家的人都信不過,寧願找外人幫她核賬。


    如此這般,韋月溪隻能應承下來:“既然如此,我陪夫人再粗略看核對一下,有出入的地方還要夫人指點。”


    “再好不過了,先謝過白先生,綠竹,拿紙墨。”五夫人輕喚一聲。


    “是,夫人。”側門外一聲答應,方才捧賬簿的綠竹進來,從靠牆櫃子裏拿出算盤,筆墨紙硯。


    喚作綠竹的丫鬟清秀伶俐,是五夫人房子最出挑的一個。


    韋月溪拿出最上麵一本賬簿,是一家書肆的,主營筆墨紙硯,還有普通字畫等。


    五夫人也是個聰明的,挑了白先生明白的先來。


    幸好她去過白娘子以前生活過的地方,了解過她的日常生活,不然今天就栽在這不起眼的小事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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