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月溪沒敢把自己真實的經曆都告訴阿姐,邊講述邊摻了點假,言簡意賅把這幾年自己的經曆告訴姐姐。


    還有許多事兒,等日後再慢慢告訴阿姐。反正夜色暗黑,阿姐瞧不見自己的扯謊的神色。


    “家裏的人,當真都沒了?”韋阿禾果真相信妹妹所說,隻是心頭依舊揮不去悲傷,盡管她早已被告知,他們韋家除了她,別人都沒了。


    “還有兩個出嫁的堂姐,其餘的人······。”韋月溪說不下去了,那是她不願提起的話題。


    姐妹二人沉默了許久,為了家人的不幸。


    那身體強壯的祖父,官迷心竅的伯父,一直不想入仕的父親,滿肚子心機的伯母,一心思鄉的母親,勵誌要繼承祖父衣缽的堂兄們,還有年幼卻從不驕縱的弟弟······


    良久,韋阿禾擦幹眼淚問道:“這裏,是哪裏?”


    她從看管她的婦人嘴裏的隻言片語,聽出她被囚禁在鳳鳴,隻是具體在哪裏不清楚。


    “鳳鳴鄉下,囚禁你的莊子,陳氏以你的名義置辦的。”韋月溪道。


    “專門囚禁,我的?”阿姐早已猜到。


    “看起來像。”韋月溪暫時沒有告知阿姐她被人冒充了,阿姐剛被救出來,一下怕是接受不了。


    “你是,如何尋到阿姐的?”阿姐又問。


    “夢到的。”韋月溪老實迴答,阿姐不信也無妨。


    “哦,阿姐也是夢到,你來到我身邊。”韋阿禾相信她所說的,幾句話後,她的表達流暢了許多,


    “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掙不脫,就日日盼著你來。隻是······”


    韋月溪有些淒然,阿姐想說,她做得不是先兆的夢,隻是自己太無助,想尋求鬼神怪力之類的力量,哪怕是化為鬼魂的妹妹。


    還是安慰阿姐:“咱們姐妹心意相通,做了相同的夢,都夢到彼此。”


    “嗯,以後這世上,就剩我們姐妹相依為命了。”阿姐攥緊她的手,盡管在車廂裏,身上披了厚毯子,阿姐枯瘦如柴的手,依舊冰涼。


    “阿姐,”韋月溪見阿姐承受能力尚可,等不到明天,還是忍不住問起,“你究竟······”


    韋阿禾歎了一口氣,緩緩道來:“徐雲聰娶我,壓根就不是為了美滿婚姻,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這是何意?”當初雖是伯父極力主張同徐家結下這門親事,可當時也是徐家主動求娶的。


    韋月溪那時還小,可是後來也聽姑母和葉姑姑提起過,那時徐雲聰的父親徐寬任桂州提舉茶鹽官,徐雲聰二十歲,院試中了秀才,被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準備參加三年後的秋闈。


    說是有了功名後才開始考慮婚事,便相中了阿姐,徐寬親自上門求的祖父和伯父。


    彼時父親被工部派遣到離家幾百裏的大山裏尋找金礦,家中事務由祖父和伯父做主。


    伯父快三十歲才捐了個縣尉,在桂州轄製內畢縣,正幹的起勁,巴結徐寬還來不及,便一口答應了。


    在祖父麵前極力遊說,徐家祖上如何如何,如今在鳳鳴如何有名望,族中多少人在朝中為官,徐雲聰如何一表人才、前途無量,人又踏實穩重。


    還拿住了母親的軟肋——徐家一族家眷都在鳳鳴,阿姐嫁進徐家就等於迴到江南,迴到她的家鄉。


    母親自從隨韋家遷徙到桂州,每日都思念家鄉,聽說徐家在鳳鳴,雖舍不得阿姐遠嫁,還是有了幾分動搖。


    徐寬帶著滿滿誠意,幾次登門拜訪,韋家上下包括遠在幾百裏父親都捎信來同意結親。


    隻有十一歲的韋月溪反對,原因就是她夢到:阿姐被家裏的狗拖著衣角送給了外頭的狼!她解析自己的夢,阿姐的婚姻不靠譜!


    可是沒人理會她,母親責她瞎胡鬧。


    阿姐也紅著臉笑她孩子氣。


    這樁大人們都稱讚的婚事就這麽成了。


    後來徐家以第二年是無春的寡婦年(一年中沒有立春這一節氣),第三年與徐雲聰屬相相克為由,急急的在那年為他們辦了喜事。


    又找高人算了徐雲聰的婚事與家中老人冥誕相衝,正好不舍阿姐長途奔波,便在桂州徐家宅子裏成親。


    徐家前往桂州打理成親事宜的隻有徐雲聰的母親陳氏。


    但那場喜事辦的也頗為喜慶隆重,讓桂州城裏的人著實跟著喜慶了幾日。


    韋月溪記得阿姐新婚時那歡喜的,羞澀的臉。


    她以為那時的阿姐是幸福的。


    可怎麽就成了掩人耳目?


    韋阿禾顧不得前頭南方能不能聽到,顧不得眼前的妹妹是個姑娘家,她要宣泄出來:


    “徐雲聰那個畜牲,有斷袖之癖,他的混賬爹娘都是知曉的,娶我,不過是為他們遮羞!”


    韋月溪很是吃驚,斷袖之癖在民風頗為開明的大梁國不算稀罕事兒,好男風卻娶妻生子也常有聽說,隻是沒想到此番百裏不挑一的倒黴事兒,居然讓阿姐碰上了!


    怪不得徐家著急給兒子成親,怪不得連成親禮也放在桂州,原來是怕他們家去鳳鳴打聽!


    “你為何不告訴母親?”韋月溪驚歎之餘,也非常不解阿姐的行為。


    韋家雖沒有徐家顯赫,可祖父淘了一輩子金,家產也算可觀,父親又在工部任主事,他們韋家在桂州也有一定威望,總不能讓他們白白欺負。


    韋阿禾有些慚愧,輕歎一口氣,半響才道:


    “那時太年輕,還不懂事。他哄我說我還小,不宜······,我就信了。後來隨他去了京城,他把男人公然帶迴住所,我才明白自己的處境,可那時家中已經遭了難。”


    “你身邊陪嫁的人呢?不是跟了兩個嬤嬤、兩個丫鬟一起去京城?”阿姐不懂,嬤嬤和丫鬟總該有知道的啊,怎麽沒有人吭一聲呢?


    “除了武嬤嬤被他收買,其餘人或因為生病,或因為犯錯早早就被他打發了。”韋阿禾後知後覺,那都是徐雲聰處心積慮的,可恨她當時太傻,等覺察不對時,已經晚了。


    “就為這,把你送迴鳳鳴囚禁起來?”韋月溪還是不明白徐雲聰為何如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夢境能未卜先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孤舟垂釣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孤舟垂釣者並收藏我的夢境能未卜先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