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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城市裏傳出一條新聞,一處道觀遭遇大火,付之一炬,經查此道觀竟然是明代古建,但多年來,未經備案,也不曾修繕。


    有關部門表示,這是對曆史的犯罪,一定要追查相關責任人,一定要做好古跡保護工作,堅決不會讓悲劇重演。


    “明明我是自殺,你怎麽說是為了救火不小心受的傷,那不是騙人嗎?”


    醫院病房裏,小道姑質問床邊的那個剝桔子隻顧自己吃的男人。剛剛相關部門有人來調查,都是他一直在那胡扯,估計是嘴有點幹了。


    “姑娘,那怎麽說,說是妖精給毀的?那你從這裏出去,直接轉精神病院吧。再者說了,你不也說,你們申請過文物保護,一直不受重視嗎,這麽說來,他們是有責任的。我那麽說,既省事,說不定還能免點醫藥費啥的,看你穿得衣服都帶補丁,這年頭,要飯的都比你富裕,守著那麽一座道觀,功德箱不就是聚寶盆嗎,真不知道你們咋想的。”


    “別叫我姑娘,叫我道長。”小道姑糾正道,至於功德箱聚寶盆的事,她無意爭辯。


    “拉倒吧,大橘說你可能不是道士,我還不信,這下搞清楚了,你師父是名副其實的出家人,人家有道士證呢,你可不是,你算收養,隻有身份證。哦,對了,楚希夕是吧,你說說,哪有道士叫這名字的。以後打架一報名號,人家說,我是哪座山哪個洞修行了多少多少年的大妖,什麽黑風老怪,混天大聖,問你叫什麽,你怎麽說,你說你叫嘻嘻道長?怕得把人家直接笑死,搞不懂的還以為你靠賣萌降妖呢。”


    希夕噗呲一樂,心說這人長得醜,說話還挺有趣:“道者,自然,無須外物輔證,既向道,便是道,道者無有男女之別,所以,不要叫我姑娘。”


    “無有男女之別?”陳木山反問。


    希夕點點頭。


    陳木山假裝思考了片刻問:“無有男女之別的意思,是不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無別,那我這樣理解行不行,就是說我和你是一樣的?”


    希夕又點點頭,熟不知,那個深知其脾性的謝誌已經開始罵蠢姑娘了。


    果然,陳木山沒有再說話,而是伸出他那隻罪惡的爪子,朝希夕胸口探去。希夕大驚,一把拍開,驚恐地問:“臭流氓,你幹什麽?”


    “哎哎哎,別誤會啊,是你自己說無有男女之別的,既然你不是女人,那我摸一下怎麽算是耍流氓呢?不信,你摸我啊,你看我會不會罵你流氓。”陳木山挺起胸脯。


    希夕這才明白,人家給她下套呢,剛有的一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你。。。。。。無賴。”


    “切,是你無法自圓其說,好好當你的姑娘吧,明明有別,非要否認,這不叫高深,叫矯情,最見不慣你們這種假道學,有本事,你別去女廁所,你去男廁所啊。聽懂了嗎,希夕小妹妹?”


    “你。。。。。。”希夕竟無法反駁,轉念忽然想到了什麽,穩了穩道心說:“大橘是誰?”


    “什麽大橘?”


    “告訴你我不是真道士的大橘。”


    陳木山這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也才忽然想到,自己走的匆忙,忘了一同隨行的那隻肥貓:“我沒說啊,你聽錯了。”


    希夕抿嘴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那應該是我聽錯了。”


    陳木山見她竟沒有追問,反而很不踏實,心說,這姑娘不會真那麽單純吧?


    希夕看到陳木山掛在脖子上,那枚朱龍化成的玉佩,開口說:“哎,那枚玉佩好別致啊,能給我看一下嗎?”


    昨晚的事,陳木山自然不可能和她說實話,隻是東拉西扯,胡編亂造,好在希夕這個人並不喜歡刨根問題,別人不願說,她就不問。至於那枚玉佩,謝誌說了,不可能有人看出其中的一絲妖氣,好好留著,可以辟邪,一定要保存好,千萬不能給了別人。


    陳木山不相信希夕能看出其中的奧秘,便解下遞過去,還說:“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好看吧。”


    希夕拿到手裏端詳了許久,嘴角不覺露出淺淺的微笑,而後往自己脖子上一掛說:“謝謝你的禮物,很好看。”


    “哎哎哎,過分了吧,那是我的,我可沒說要給你。”


    希夕也不說話,隻是歪著頭衝他笑,午後的陽光都不如她暖。


    陳木山背過臉,咬牙說:“得,拿走拿走。好啦,我要走了,沒工夫照顧你,也沒那個義務,咳咳,藥費我替你先墊上了,夠你出院。告訴你啊,是借,不是給啊,你要是有良心,可得還啊,我可不像你們,擺個神像就有人跪著送錢,我特娘的跪著才能把錢掙來。走了,照顧好自己。”


    說完,還真就不扭捏,轉身便離開了,希夕心口悸動了一下,卻沒說話,隻是笑著目送,看著他背影消失,笑臉逐漸暗淡,看著正對病床電視機裏映射出的自己的容貌,拿起手邊挽發的釵子,再次盤起發髻。鮮有人能認出,那是芙蓉冠,但她自己清楚,她是沒有資格盤這種發髻的,但那時師父還在,總會嬌慣著她。


    迴家路上,謝誌實在忍不住在陳木山肚子裏鬧騰:“你個敗家子,你知不知那玩意有多貴重?”


    “不就個護身符嗎,老子還需要那種東西,老子巴不得早點死呢。”陳木山心情不好。


    “大爺,你真是我親大爺。”


    “孫子,不客氣!”


    “不貧嘴能死嗎?不是本王吹牛,那玩意,能換你眼前看到的任何一棟樓。”


    謝誌知道朱龍玉佩的價值,他不舍,所以試圖用其價值來誘導一向貪財如命的陳木山。不料,陳木山壓根不在意:“就算真能換,那也是靠你本事得來的,不是我自己的,就算她不要,我也會找機會扔掉的。”


    “你的倔強,真夠虛偽的,明明是喜歡人家,承認就是了,其實送就送了,關鍵是送了那麽重的禮,就這樣走了?”


    “我是喜歡她啊,可我隻是喜歡她那張臉,你不知道我記性很好嗎,見過一次就不會忘,既然不會忘記,又何必再見第二次。”


    “有點禪宗的味道了,看來老禿驢對你的影響還是有的。”謝誌酸溜溜地說。


    “少廢話,朱龍的到底幹了什麽,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和他說的話。”


    “求我我就告訴你。”


    陳木山邪魅一笑,瞥見路邊正駛來一輛大車,輕描淡寫地說:“被它撞一下,肯定得死一次吧?”,說完,作勢就要往過衝。


    “住腿,我說,爺們,服了你了。”謝誌趕緊勸阻,他相信這小子真能幹出來:“說可以,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救你一次我就損一點修為的?”


    “每次我死而複生,就能感覺到剩下那兩位的存在,平時不會有那種感覺,我又不傻,還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再告訴你一件事,昨晚你現形的時候,鍾正南就想出來,是我不願意。”


    謝誌暗驚,他占著七魄,不是主魂,所以陳木山怎麽想,他有時真不知道。昨晚,他也是出於義憤,莽撞了,否則他絕對不敢現形的,因為他一旦離體,很可能真就迴不去了,事後他也疑惑過,還以為是這些年菩薩和鍾馗被他壓製的太久,法力弱了。現在聽陳木山一說,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有多自大,一個是金身菩薩,一個是三界正神,要不是因為天緣湊巧,怎麽可能共存一體,還妄談壓製,可笑。


    “你為什麽不願意?”謝誌認真地問。


    “如果放他們倆出來,我還能有俗世的感情嗎?”陳木山難得正經地說了一句,馬上又恢複了本性:“關鍵是,我還能像昨晚那樣,占人小姑娘的便宜嗎?哈哈,所以不用感激我,咱們各取所需。”


    謝誌突然感覺有點看不透這小子了,其實,他也一直有個疑問沒有解開,為什麽菩薩和鍾馗怎麽像小孩一樣因為一個賭約轉世在同一個人身上,而且為什麽要選這個人而不是別人,他相信,一定不會是隨隨便便的選擇。其實,謝誌還忽略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陳木山怎麽會壓製住鍾馗。


    “你到底說不說,朱龍是怎麽迴事?”陳木山不耐煩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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