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然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她就說嘛,再怎麽不喜歡這個大女兒,也不至於幫著原身搞換親這種事。


    如果不是親生的,那就說得通了。


    隨著柳夫人的講述,前塵往事浮現於眼前。


    柳大人有一個好友叫陳賓,兩人意氣相投,堪稱莫逆之交。


    陳賓有個表妹叫李宜嬌,長年住在陳賓家中,柳大人自然也是認識的。三個人算得上青梅竹馬。


    年少慕艾,柳大人對李宜嬌暗生情愫,隻是陳賓與李宜嬌兩情相悅,於是柳大人隻默默把這份感情藏在心中。


    柳大人與柳夫人成親後,兩人日久生情,夫妻恩愛。柳大人便將年少時的悸動放下,隻一心一意對待柳夫人。


    突然有一天,陳家獲罪,陳賓與李宜嬌被判了流放。之後陳賓死在流放之地,死前給柳大人寫信,希望他能好好照顧李宜嬌,於是柳大人就偷偷把李宜嬌接迴了柳家。


    柳夫人並不知道柳大人曾心悅李宜嬌,隻是憐惜丈夫友人的妻子孤苦,對李宜嬌十分關心,兩人相處融洽,成了好友。


    後來柳老夫人的娘家外甥女來投靠姨媽,想要做柳大人的小妾,被拒絕後心生憤恨用了前朝秘藥,結果誤打誤撞被柳大人和李宜嬌吃了,陰差陽錯之下兩人有了肌膚之親。


    柳夫人當時正懷著身孕,知道這件事後心神恍惚,受不住打擊流產了。


    之後又從一些有心人口中知道柳大人曾經心儀李宜嬌,她覺得遭到了丈夫和好友的背叛。


    更加不巧的是,李宜嬌懷孕了。但是她與柳大人是被人暗算才有這一出,李宜嬌心中隻有亡夫陳賓,整日裏鬱鬱寡歡,生了柳嫣妍後大出血難產而亡。


    當時正值柳大人與政敵爭鬥的關鍵時期,若是柳大人私占罪臣之妻的事情被爆出來,別說升遷了,能不能保住現有的官位還未可知。


    柳夫人咬著牙,站出來認領了柳嫣妍,說她是柳嫣妍的親生母親,隻是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母女兩人一直在別處休養。


    柳老夫人因為娘家人的壞心害得全家雞犬不寧,對兒子兒媳心懷愧疚,就帶著剛出生沒多久的柳嫣妍迴了老家,之後再也沒有來過京城。


    柳大人深覺對不起妻子,沒臉要求柳夫人照顧柳嫣妍,隻能由著母親帶著柳嫣妍離開,隻每年迴老家看看老母親與孩子。


    柳夫人一直過不去心中的這道坎,生了柳嫣然後,夫妻關係沒有修複多少,兩人就這麽不鹹不淡地過著日子。


    聽完柳夫人的講述,柳嫣然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


    好大一盆狗血啊!


    老一輩故事的精彩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原身的換嫁事件,一個比一個離譜。


    不說其他,就那個前朝秘藥,這麽容易被人得到,怎麽有臉被稱為秘藥啊!


    整件事情中,除了柳老夫人那個外甥女,每個人都有可憐之處,如今再糾結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


    柳夫人對柳大人和李宜嬌充滿怨懟,但是李宜嬌已經死了,她的品德又不允許她對柳嫣妍下手,於是隻能壓抑著自己冷淡對待柳嫣妍。


    柳大人也看出來了,所以自覺的把柳嫣妍送的遠遠的。


    當然,其中有沒有防著柳夫人對柳嫣妍下手,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上輩子可能是柳夫人得知原身想要換嫁,出於愛女之心偷偷幫著弄了這一出,而柳大人很可能事先並不知情。


    後來木已成舟,柳大人就算知道了柳夫人母女倆幹的事情,但是已經折了一個女兒進去,他隻能保住另一個,所以最後還是放任了這一切。


    “我……我知道柳嫣妍是無辜的,但是我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柳夫人流著淚說。


    柳嫣然抱住她輕聲安慰:“你也是無辜的,並沒有欠她什麽,所以不要為難自己。再說了,還有父親呢,姐姐是他的女兒,自然應該由他承擔責任。女兒如今已經出嫁,謝毅的身子會越來越好,我會過得幸福,為您撐腰!”


    柳夫人靠在柳嫣然瘦弱的肩膀上,淚水漣漣。


    時辰不早,柳嫣然服侍柳夫人梳洗,隨後在她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離開了柳府。


    謝毅盯著眼前的棋盤,半天沒有下子。


    謝堅看著謝毅蒼白的臉色,擔憂地說:“哥,你是不是累了?”


    謝毅迴神,隨意在棋盤上下了一子,直接堵死了對麵一大片:“還好。”


    不理會抓耳撓腮思考棋局的謝堅,謝毅抱著柳嫣然讓人新做的抱枕再次發起呆來。


    明明隻和柳嫣然相處了三天,但是她一不在,整個文宣院都好像冷清了。


    謝堅想了半天,猶猶豫豫下了一子,還沒等他提醒謝毅,外頭傳來請安聲。


    “少夫人!”


    謝毅眼睛一亮,起身丟下一句“不下了”就往外頭走。


    謝堅:……


    謝毅笑著迎向柳嫣然:“你迴來了?”


    柳嫣然拉住他的手,扶著他進屋:“嗯,我母親留我說了一會兒話。你中午吃了什麽,用的多不多?”


    謝毅一一迴答,瞧著乖順老實。


    謝堅:哥你剛剛吃我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見過嫂嫂。”謝堅向柳嫣然行禮。


    柳嫣然笑著迴禮:“今日多謝二弟照顧我夫君了!”


    看著她笑意盈盈的臉,謝堅紅著臉低頭:“嫂嫂客氣了。”


    謝毅突然看他不順眼:“你可以走了!”


    謝堅:重色輕弟!


    他憤憤不平地瞪了過河拆橋的謝毅一眼,離開了。


    之後的日子裏,柳嫣然每天給謝毅吃半顆固元丹,謝毅的毒雖還未解,但是身子卻瞧著好了許多。


    半個月後,趁著孫太醫過來,柳嫣然給謝毅喂了四分之一的強身健體丸。


    剛一下肚,謝毅直接噴出一口黑血。


    這可把所有人嚇壞了,著急忙慌地把謝毅抬到床上,孫太醫皺著眉頭給謝毅把脈。


    秦氏看著一直不停嘔黑血的謝毅,心裏著急萬分:“孫太醫,我兒怎麽樣了?”


    孫太醫沒迴答,他聞了聞謝毅吐出的黑血,思考了一會兒,讓徒弟毛太醫馬上去熬解毒湯藥。


    “大公子的毒吐出來後,體內毒素減少,老夫瞧著不是壞事!”孫太醫一邊給謝毅紮針一邊說。


    秦氏一聽不是壞事,立馬雙手合十直念“菩薩保佑”。


    鬧騰了一宿,謝毅狀態穩定下來,喝了解毒湯藥後沉沉睡去。


    眾人離開,柳嫣然又悄悄往謝毅嘴裏塞了半顆固元丹。


    看著人事不知的謝毅,柳嫣然心中無奈。


    幸好她謹慎,隻給他吃了四分之一強身健體丸,不然真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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