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城西北有一處偏僻的荒墳地,墳地旁邊就有一市集,人稱黑市。


    在這裏有許多不法的交易,也是許多江湖黑暗麵顯露的地方。


    黃虛侗,孫義,還有阮芸薑和楚星河,他們四人走在黑市上。


    前方還有一個接引的人,戴著麵具看不清楚麵容。


    這黑市上皆是如此,入黑市就必須要戴麵具,所以四人也不用畏首畏尾,怕被官府的人抓到。


    哪怕是黑市上有官府的差人巡邏,也全是戴麵具的,所以並不需要擔心什麽。


    來到一處高大的房屋前,四人左右看看,便要隨著接引的人進去。


    “隻能進一個人!”


    四人互相看看,楚星河看看芸薑姑娘。


    阮芸薑點點頭,將袖中的小包袱遞給了他。


    隨後楚星河走了進來。


    屋子裏人不多,三個人,一個罩袍裹身的男人,身邊站立一侍奉的小童。而另外一邊坐著一個黑衣男人,臉上一方花旦麵具倒是有別於這周圍黑市上人常戴的鬼臉麵具。


    進來之後坐下,二人算是席地而坐,分別坐在對麵。而那罩袍男人便是這店的主人,坐在中上的位置。


    待到坐定後,他便開始說話了:“兩位,本店是錦繡山莊上官家做保,你們的身份絕對不會泄露出去。一個買,一個賣”


    左右看看兩人,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對麵的人很幹脆,楚星河也應道:“沒有。”


    “那就開始吧!”


    那童子走了過來,放下手中的托盤。


    楚星河將手中那個小包裹打開,其中是一些田契和地契。放在托盤之上,小童將其端起,拿到了店家麵前。


    店家拿起算盤輕巧撥動,將這些田產和地產的價值計算一番,隨後報道:“雲州塗良山,凃良縣鳳陽村,良田五十畝,還有一處正在被重建的五進宅院,賣家的價格是田,五萬兩,宅院,一萬兩,總計,六萬兩。”


    “嗬嗬,這位,雖然按照現在良田的市價,你這五十畝地少說買個五萬五千兩不成問題,但是塗良山的情況你也知道,這地燙手啊,捏在手裏少不了還需要打點,五萬兩,太貴!而且那宅院我是看過的,已經毀的不成樣子,一萬兩也太貴!”


    “知府大人已經下令重建了,隻是時間問題,房子還是那個房子,沒有變,我這價格要比市麵上五進的宅子還要便宜很多,兄弟,你賺到了!”


    “盧大人什麽秉性兄弟你也許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修房子造地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裏麵的錢,還不是得從鳳陽村出,一共,五萬兩!就這價!”


    對方這個報價讓楚星河足足吸了一口涼氣。


    坐在那裏捏著拳頭半天沒有動作。


    “我聽說出價的人會很合適,所以今天才來了這一趟,要是你想敲詐,我勸你找錯人了!”


    ……


    “兄弟,道上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你為什麽這麽急著出手,大家心知肚明!要是沒有前天的事情,你這價錢我不消再多說,可是事出了,你們爽了,屁股後麵卻一堆事,你這地就是燙手的山芋,很難處理,你應該明白!”


    ……


    “不是還有上官家嗎?”


    “先生,此事與你無關!”店家言辭有幾分嚴厲,那算盤珠子輕輕退了一位。


    老楚默不作聲,沉默半天。


    這黑市的道道老楚很清楚,也也明白,這種事情純粹是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為啥世上會有人想出高利貸這麽無恥的做法!?


    因為有人需要。


    ……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討論還價,對麵的人退了一步。


    “五萬五千兩,兄弟,如果不行,就另找他人吧!”


    ……


    這次考慮並沒有經過太長,老楚歎了口氣,點頭了。


    撥弄算盤的店家很快敲打完畢:“四萬九千五百兩,再扣五百兩,四萬九千兩。先生,您是等著收現銀,還是先寄存在錦繡錢莊?”


    “寄存吧!”


    很快文書一應東西置辦妥當,收了四萬九千兩銀票,老楚走出了店外。


    來到門口時,黃虛侗孫義還圍著阮芸薑替她寬心:“姑娘,你放心,四海通達,上官家的信用是全江湖都知道的,一定沒問題!”


    看到他出來,幾人快速迎了過來:“大哥?如何?”


    老楚點點頭,示意兄弟走,這周圍十餘戴著麵具的人簇擁著他們離開了。


    ……


    店內。


    收了田產地契,花旦麵具的男人還坐在那裏,小童送了一方香茶於他麵前。


    男人看看,卻並未理會,淡淡的說道:“我家主人說,要喝茶就得去錦繡山莊喝。”


    “嗬嗬,事都替你辦了,上官家不破的規矩都破了,還不夠嗎?”


    “可是你們茶樓的事做的讓我家主人很不滿意!”


    店家擺擺手示意小童下去,


    歎了口氣,將臉上麵具摘了下來。


    這是一位年俞五十的古稀老人,精神略微有些萎靡,眼袋低垂。摸了摸略微花白的胡須,他低頭沉吟片刻,說道:“容我厚著臉皮說句話,侯爺也不是好惹的,現在江湖上四大家族,我們上官家最難做,你們都是祖宗,一巴掌就能按死我們錦繡山莊!我們也是如履薄冰啊!”


    “兩頭的錢都想掙!”


    “不敢!”


    “王奎安那五萬兩掙的就很舒服!”


    ……


    沉默了有一陣子,店家老人緊巴的臉沒有一絲放鬆。


    “萬字門消停兩天吧!”


    帶著花旦麵具的男人在這店家老人眼裏看來是那麽恐怖!


    他起身要走之時忽然停住了,看著他。


    店家老人微微動動嘴皮子,欲言又止,又艱難的咽咽吐沫。


    “那就改日咱們錦繡山莊見!”


    “咳!等等,這事情我做不了主,三日之後,雲州城德善樓天雲地海間,請來一敘。”


    那歪著腦袋的花旦麵具詭異的看著店家老人,略微沉默了那麽片刻,似是考慮……


    忽然站直點頭,隨即轉身出了店鋪。


    ……


    ……


    塗良山


    盧炳忠在此呆了幾日,每日裏都與縣衙官員多過耳目。


    蘇仁看看那頭屋裏,不由皺眉,端著尿壺去茅廁了。


    心裏也在告誡自己,做人,要忍耐!


    對於官場的事情,他也才剛剛開始學而已!


    這幾日難得縣衙的師爺與他交心,沒事的時候會和他套套近乎。這比起以前,落差太大,蘇仁卻習慣了不少。


    要是以前眼高於頂,覺得自己好歹是個縣令,七品芝麻官也要比你們這些沒有品級的要強,再怎麽,官威還是要擺擺的!


    如今被盧炳忠轟下來淪落到打掃衛生的程度,才算是有了臉貼地的感覺。


    最近跟師爺才算能交點心了。


    給盧炳忠倒尿壺這活,還是師爺建議他的,剛開始他還覺得惡心,卻沒想到師爺拉著他過去看!大清早剛剛升任代知縣的胡捕頭悄聲悄氣的進了盧大人的房間,隔一會提著尿壺出來了!雖然一個大老爺們端著尿壺有些皺眉,卻還是一絲不苟的將其倒進茅廁裏!不僅如此,還仔細把那尿壺洗了一遍。


    胡捕頭武功不弱啊!自然也看到蘇仁和師爺在偷看了,但是也毫無羞愧的意思,做事反而更加勤快!


    蘇仁看的目瞪口呆了。


    師爺卻提點他,這倒尿壺的活計,胡捕頭要是不做,有的是人搶著做!


    當天中午盧炳忠就誇胡捕頭辦事麻利,幹活細心認真,個人出資十兩銀子算作獎賞,還叫人給胡捕頭量了一身新衣服,換了一雙新官靴!


    知府大人一高興,說凃良縣的公人要好好辦事,認真幹活,每人分發三兩銀子算作補助!


    好麽,整個凃良縣的兄弟們因為蘇仁辦事不利被罰奉三個月,就因為胡捕頭辦事得了盧大人喜歡,就隨手發了福利,一個多月的薪俸!


    這大夥怎麽看他蘇仁,怎麽看胡捕頭?


    所以蘇仁最終聽從了師爺的建議,去給胡捕頭認了錯,厚著臉皮問胡捕頭討了這給盧大人倒尿壺的差事!


    倒完之後蘇仁也學著胡捕頭的樣子把這尿壺裏外都認真的刷一遍。


    要知道盧大人的尿壺,那也是隨身帶著的,不說鑲了寶石,也刻了彩繪紋路,每天有人衝洗,其實還是蠻幹淨的。更多就是一種人心理上的惡心而已。


    蘇仁一輩子,這麽大了,從來沒有自己刷過尿壺!


    他是家裏的獨男,從小到大除了讀書以外再什麽也沒幹過,這些髒活累活全是母親姐姐代勞。今日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了!


    擦擦汗,渾身黏糊糊的感覺。


    皺眉看看,這壺上麵還有一層白色的水汽。


    剛剛衝洗完畢,還要用熱水清洗!


    咬牙不再多想,把尿壺認真擦幹淨,然後裝了一層清水,將其送進盧大人屋內。


    從進去到出來,盧大人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


    這著實讓他心塞。


    隻是出門之後盧大人在屋裏獨自歎了口氣:“哎,還是差點啊!”


    努力迴想之前做的事情,到底哪裏出問題了!


    來到水井邊,師爺正在這裏,看著他,微微含笑。


    蘇仁打了一桶水,拚命的洗手!


    仿佛手,


    好臭!


    眼睛也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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