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


    當州徐長山,徐長史。


    榜二十排名第五,世間三個能一念殺人的意境之一。


    十年前徐長山排名第四,接東一太白挑戰,三招內就敗於了東一太白,自此成了第五。


    這位在大建的高手榜排行僅次於王鼎陽的男人是當朝二皇子趙靈的舅舅,也是端王府的高級幕僚。除了是端王府的長史之外,徐長山還是當州節度使。不過現在的節度使一職是個虛職,他更多是在建安接三品的俸祿,坐閑待用。當然主要還是為了保護與輔佐自己的外甥,故而出任了端王府長史的位子。


    年過四十的當州徐長山在大建也是極有名的人物,當州一地徐家昌盛,主家仰仗的就是當州徐長山榜二十排名第五的實力。另外還有她妹妹曾經也是大建文帝身邊很受寵的妃子,隻是可惜,英年早逝。


    頭戴玉冠,一身灰藍衣衫,更像個文人。腰間配寶劍一把,長衫及地,宮緞素服絹雲形千水,袖擺悠長,有五莊觀主收山水的氣勢。


    夜間走於端王府花園,並非為了觀賞夜景。


    端王府修的氣派,路邊佳木蘢蔥,奇花燜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


    行於其中,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獸銜吐。


    其上小橋廊亭中有一男一女靜靜站立,男子正是端王趙靈,女子名叫徐玉言,是他們徐家一門的優秀女子,二十一歲便在意境上有了大成,人宗當州黃玉,就水平而言,不亞於境一的實力。


    名叫趙靈的皇子自西雍迴來之後便時常立於這廊亭之上,經常怔怔的看著下麵湖中水色,一看就是大半夜,身邊的女子一陪也是大半夜。


    女子身著淡藍色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白花,用一條白色繡花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盤發髻子造型典雅,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一身淡藍素雅的衣裝,外披水藍色小衣,既顯端莊,又顯純潔。


    臉龐秀美纖瘦,樣貌動人。


    這位名叫徐玉言的女子一向是以皇家最高貴的婦者身份要求自己的,故而其一,便是要有資本成為那個高貴者!在容貌上,她自信不比風華榜第二的趙商差半分,就是第一的元太一,她亦有自信!這並非她的盲目自信,她確實很美,每每入宮,皇後趙商都要讚她的美貌不可多物,是那一代新人勝舊人。


    當州徐家能出她這樣的女子可說是驕傲了!下屆風華榜定然是榜上有名的女子。


    徐長山眉宇間多了幾分愁色,行進幾步,逐漸將愁意壓了下去。


    近於麵無表情,微微緩步過來。


    趙靈像是未發覺,身邊的女子徐玉言卻是發覺的,慢慢迎來幾步,像是擔心發出聲音打擾了二皇子思緒,近了徐長山,還要用小到沒有聲音的細色小音如耳語般的小聲見禮:“大伯”


    對此像是不在意,徐長山聲音不算大,不算小,更像是正常的應答:“玉言啊,這麽晚了,怎麽還不迴去休息?”


    怕是擾到二皇子,美麗的女子轉頭看了一眼趙靈,才用極小的聲音略帶癡情的說道:“殿下還在那,玉言怎麽好去休息!”


    心頭有幾分酸澀,徐長山點點頭說道:“玉言啊,有些事情,可望而不可求!想要的,和得到的,未必是一迴事!”


    女子聰明伶俐,眸子微微閃動幾分,眼角跳動一下,沒有說話,微微輕咬薄唇,並未移動,隻是偷偷看了一眼趙靈。


    那位二皇子還是呆呆的看著湖麵發呆。


    徐長山看了一眼趙靈,壓低眉頭看著徐玉言問道:“玉言,我問你句話,如果我們需要你去做一件你這輩子死都不願意做的事情,你願意嗎?”


    女子秋水眸子微微閃動,更有疑惑:“什麽事情?”


    怔怔的看著這位美貌不輸風華的女子半天,咽咽喉中積鬱,徐長山說道:“我隻是說如果!會讓你失去夢想,但是又是必須的!你會做嗎?如果不會,就早點迴去休息吧!”


    呆呆看著湖麵的男子耳朵微微動了。


    徐長山前行擺手示意女子退下。


    女子怎會退去?毫不猶豫的說道:“會!為了殿下,我什麽都願意做!”


    皇朝貴胄的身子微微一抖,這細節之處,徐長山巧妙的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女子的視線。


    艱難的擠出一絲微笑來,徐長山點頭:“好!玉言,你放心,殿下心裏有你,先去休息吧!我與殿下有要事商量!”


    女子問道:“我去守著?”


    徐長山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哎!——”


    “玉言,先去休息吧,說了幾天了!這裏是端王府,不需要你這麽費力!早點去吧!有舅舅在這你還不放心嗎?若是能近他身的人,你守著也是沒用的!”


    名叫徐玉言的女子聽到二皇子的話,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執拗,行了萬福:“那我告退了,殿下也早點歇息!”


    俏麗的女子,青輝浮光照水麵,情意綿綿,柔情似水。


    微微行至遠去,不見了影子,二人才迴過神來,竟是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見到女子離開,二皇子此刻才愁容滿麵,更有了多愁善感。


    “碧光遊霞海遮麵,洞水清潭湖映秀,戀影嬌漪始得心,短廉落豎欲放手!”


    這幾句讓徐長山也不免難受,長歎一口氣說道:“哎,殿下不必自責,如今的形勢如此,我們不能放棄任何機會,隻是我沒有想到殿下居然會看上柳廷玉!”


    “你覺得他不行?”


    徐長山搖搖頭:“能在西雍活十年自然有他過人的地方!以前我以為他就是個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人,但是現在看來,他的城府一點不在你我之下啊!”


    看看湖中水麵被小風吹起的波紋,趙靈觀往知來:“東一太白和他關係極好,我一直不明白當年為什麽東一太白一下山就來挑戰你,難道真的是因為江南雲華一句話?他能排第四,就要來看看?”


    看著趙靈,徐長史疑惑。


    “記得他當年來挑戰你時說的話嗎?他不為第四,但他得上榜。”


    “什麽意思?”


    “去年出了事情,人人都說打傷王鼎陽的是王文清,但是柳廷玉為何要消失一個月?偏偏今年東一太白莫名其妙就去挑戰鄭雲起,還受了重傷迴南唐休養了?這兩年他們虛雲山人做的動作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不問世事的,問了。不愛打榜的打了!東一太白受傷,柳廷玉居然還能安心在登城要飯?是不是很奇怪?”


    凝重的眉頭垂下,徐長山點頭,這些事情不止是他會想,這世上會有很多人想!尤其是那十一個入了神識的人!去年虛雲山一把萬神機打傷的不僅僅是巨鹿候王鼎陽,更是大建苦心經營的野心!


    千裏之外能殺人!天下無人能比!


    萬神機的傳說,百年前就有之,但是真正見了,才覺得這恐怖如斯!


    哪怕這些入神識的人,在那種強大的力量麵前,也隻是個凡人!


    “舅舅,是不是覺得我太絕情了?其實這種事情也是一種賭博?”


    似是被強行拉出了沉浸的思考,略有反應不及,徐長山微微錯愕。看了趙靈那副失神的模樣,隨即這位舅舅輕輕歎氣,拍拍他肩膀:“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更何況你這裏就沒有魚和熊掌!丟了魚更沒有熊掌,不丟,也未必能保住!”


    飽經世故的徐長山,行事間更有滄桑的感覺!曆過太多悲歡離合,傷心淚目,對於這些,有更深的領悟:“我明白你的心思,有時候我覺得吧,你說的也對,隻有庶子明白庶子!許多地方上,你和柳廷玉很像,這也是他為什麽做了這個交易!其實對他而言,這交易的代價遠比你的要大!他賭的是命,你賭的是心愛的女人!”


    不置可否,趙靈落寞的自嘲道:“他還有一身武功可以做籌碼,可我卻連拿的出手的籌碼都沒有!他要的不是我心愛的女人!是看我成事的決心罷了!拿命搏的事情,豈會隻是僅此而已!他要的一定不會小,隻是就現在而言,沒有成事,一切都是空談,所以他隻是看看我是否準備好與他做這個交易!或者說,這個交易,隻是開始而已!”


    對於外甥更為大膽的想法,徐長山也不禁緊皺眉頭,驚訝的問道:“你是說,他走一步,看五步?已經預計好要發生的事情!?”


    進入了麵無表情的樣子,趙靈眼神難得會出現淩厲,他淡淡的說道:“我和他都是一種人,如果不提前算計,就會被人算計死!他四歲死了娘,我十歲死了娘,都是一樣的,眼睜睜的看著娘死了,卻無能為力!是某些人的眼中釘,不除去,寢食難安!”


    微微看向皎白的月色,大建皇朝二皇子趙靈冷森的說道:“我不殺人,別人就會來殺我!”


    對此,徐長山無言以對。


    這種在極端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內心的心機和成熟是很難讓人揣摩的,有時候其狠毒和兇殘的程度也遠超過正常人。


    “你故意冷落玉言,是不是有些早了?柳廷玉他未必會成功?”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一切手段,就是一個“趙”字也讓他有足夠的理由動手了!”趙靈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極有城府的說道:“一切都要準備好,否則,他會覺得我沒有誠意。如果他能做成,而覺得我沒誠意,那他對著我說話的時候,就會舉著一把劍了!”


    徐長山沉默了……


    ————


    新鄭郊外。


    駕車過來的老六一行人看了看白衣公子和那個已死的凍屍。老六意外的問道:“這個是誰?連我都沒有發覺他?”


    麵色依舊白美的男子淡淡的說道:“飛鷹司的眼睛,覺得我比較蹊蹺,便跟著來了。”


    老六點頭:“難怪你要露神識!”


    “我故意的”秀氣的男人忽然笑著對老六說了這麽一句讓他都覺得不著調的話!


    關海和關月兩人臉露驚訝。


    懶得說了,老頭指著關海說道:“這小子是關博的孫子!可別給殺咯!哎,這小子對你媳婦有意思!嘿嘿。”


    “什麽他媳婦!”關海不服


    白衣公子沒有理會關海,倒是對老六拉下了臉:“你可是越來越老了,帶兩個拖油瓶,放的開手腳打嗎?”


    老六擺擺手:“天外飛仙呢!還有我屁事!讓這娃娃尿兩次,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明年他要去打十二人之戰,別落個墊底就太丟人了!”


    柳廷玉這才看看那位血氣方剛的少年,隻一眼,便對老六說道:“點透二心,閉三脈,心不走正,難成大氣,連個掃茅坑的都不如!”


    “咳咳”


    老六很是尷尬。


    倒是關海不服氣了,大聲罵道:“你才是掃茅坑的!”


    “臭小子!”老六瞪了一眼關海。


    對此並無所謂,看看黃衣姑娘,白衣公子眼神變了,像是瞬間陷入了迴憶。


    關月不等老六介紹,就湊上來遞出一封信來:“這是尊主給您的信!”


    嗯?——


    老六和關海眼睛直直的看著!


    看著精巧的白玉小手遞上一封純白色的信函,其上還有紅油蠟封,書有娟秀的小字:“小元親筆”


    公子猶豫了片刻,接過信來隨手打開,老六很想看,關海很想看。


    周圍忽然白成一片。


    不多久,雪白散了,柳廷玉瞪了一眼老六,隨即對關月說道:“我不需要什麽女人跟著我,你迴去吧!”


    黃衣姑娘低下了頭:“奴婢不給您添麻煩。”


    關海腦子炸了:“小月,你胡說什麽!什麽奴婢!你是我妹妹,誰都不準動你!”


    老六擦擦鼻子:“她的意思?那你還生我什麽氣啊!?臭小子,偷著高興吧!”


    看看有些犯渾的關海,微微思考一下,柳廷玉對著黃衣姑娘問道:“你確定要做我奴婢?這可是個“身心俱疲”的差事!”


    關月抬頭,堅定地大眼睛毫不動搖,重重的點頭。


    老六使勁撓撓頭,心頭一陣躁動。


    果然。


    白衣公子麵無表情的過來,伸手摸在關月臉上,輕輕摸著,而後大拇指故意按在她嘴邊,意圖撬開她的嘴唇。


    閨女哪遭過這個,緊緊閉上大眼睛,渾身顫抖的微微張開娟秀的小嘴。


    妹妹遭受侮辱,哥哥豈能坐視不理!


    “稟”


    關海抽劍而出,一劍直遞白衣公子。


    “哥!”


    老六懶得管,心頭已然明了。


    左手掃過劍,右手一掌,關海倒飛迴去,一屁股剛好落在馬身上!已經不能動了,睜大眼睛瞪著白衣公子。


    “上車吧,老六,你趕車!”


    “我得坐裏麵!讓丫頭趕車,不然真被你弄了!”


    白衣公子鄙視:“你們真是很無恥!”


    老六不要臉:“包括她嗎?”


    白衣公子憤憤說道:“咱們去延城,這次我一定要看看你的胡蘿卜是怎麽碎的!”


    “咳咳!我趕車!”


    老六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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