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場麵就像市井裏打哈哈,蘇仁看傻了!建安有哪家府門敢這麽來的,不由的看看那蠟黃臉的老頭沈擁。


    果然是天下有名的色鬼!


    據說柳霸對他最好,但凡有擄掠來的女人,一定讓他先挑!


    今日看來,還真就是!隨手就送女人,這在建安,也就是世家大戶,高樓瓊宇上的大人物才有的氣魄!


    不過這西雍第一謀士也非浪的虛名,沈擁在他們這些讀書人眼裏也是傳奇!倒不是他色,而是他的眼光和謀略堪稱當世第一!就是建安那位皇朝丞相都曾言過:“沈擁看人天下第一!”


    西雍當年的李成忠,如今的童戰,段雲城,王煮


    這些當世一等一的人才都是沈擁找來的!


    當年苦遁於西北的柳霸正是在沈擁的提點下去了建安,才有了如今強大的西雍。


    沈擁如此,那是有資本。


    據說當年趙恭卓看沈擁不順眼叫身邊侍衛與他切磋,結果那侍衛一掌打傷沈擁。柳霸當即一刀就把那侍衛砍了拖出去喂狗,連解釋都沒有。


    自那之後,趙恭卓再沒有找過沈擁任何麻煩。


    這事情說成這樣,除了那地上跪著的女人哭的越來越大聲,其他人皆是歡聲笑語,倒是沒有了緊張的氣氛。


    連趙恭卓都同意了,這事就已經定了!


    跪著的女人怎能不恨,殺父母的仇恨!連自己身子都賠進去了,現在竟然還被送給柳廷玉,那簡直是對她極大的侮辱,大有想死的念頭!哭的也不遮了,開始放聲大哭!


    像是怕柳霸反悔,西雍王後過去一腳踢在女人身上:“閉嘴!”


    倒是挺聽話,娟美的女人臉雕工精致,如她母親那般風華多姿,抬頭看了一眼趙恭卓,就停止了哭聲。


    她背對著蘇仁,蘇仁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光看看背影也估摸這女人模樣不差!北地的女子多有豐腴肥膩的,再就身壯如牛的。那女人腰肢纖細,翹臀靚影,約莫著還是個瓜子臉,定是哪個亡國的公主!


    正尋思呢就聽柳霸問道:“哎,什麽廷玉的事情?說說看!”


    蘇仁還在看著那女人沒有緩過神來,被侍衛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定眼看到柳霸兇惡的麵相,不敢怠慢,急忙跪下高聲說道:“小人蘇仁,是建安派來的金川府稅課司大使,參見王爺!”


    眾人相互看看,建安來的……關於二世子的消息?


    周圍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沒有料到此事,衣著華貴顯擺的美婦本當要走的架勢,也停了下來,看著蘇仁大有想知道什麽事情的意思!


    “王爺,二世子殿下被人刺殺了!小人親眼所見!”


    “什麽!”


    這如開了鍋一般,頓時屋子裏的人沒有不驚的!


    身邊兩位侍衛第一時間就把蘇仁按住了!


    “廷玉怎麽了?”拽二胡子張飛模樣,西雍的王爺臉色都變了!


    “小人看到二世子殿下被十幾個人圍攻,怕是沒得性命了!小人不善武道,隻有快步來西雍報信,沒想到被匪人盯上了,追殺到登城三十裏外的三十驛車馬店裏,差點被殺了,幸虧小人機智躲了起來才保下一條命來!小人趁機偷聽到匪人的來曆,他們為首的那個人叫張北望!藏在一個叫清風觀的地方!請王爺速速圍剿替二世子殿下報仇啊!”


    一串竹筒倒豆子,蘇仁說了個清楚明白,中間都沒有人敢打岔的!隻有沈擁後麵一個麵相頗為儒雅的黑衣文士雙膝一曲跪了下來,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眉頭已經皺成了半片菊花,臉色煞白!


    不說柳霸表情如何,直接快步跑下來提著蘇仁的衣領怒氣森森,這猛張飛的麵相本就駭人,這會一發怒更有嚇死夏侯傑的威勢,蘇仁差點讓嚇尿了。


    “你說廷玉死了?胡扯,他身邊有三百護衛,最少四個黑衣!張北望是個什麽東西!?能近的了他的身?”


    想都沒有想,蘇仁立刻說道:“小人說的句句是實啊,二世子身邊沒有護衛啊!我敢發誓!小人仰慕二世子殿下,還專程遠遠的看了好一陣子!沒有護衛啊!就他一個人!”


    “胡扯!”


    臉差點被嚇歪了,蘇仁立馬把當時所見原原本本的都說出來了,連一點細節都沒有放過,什麽自己吃牛肉麵碰上張北望,看見柳廷玉身上有鞋印,臉上還有巴掌印,什麽五個人衝到他身邊立刻被凍住了!到後麵的沒看見就不知道,但是自始至終就沒出現過一個護衛!


    一段還沒說完,柳霸就已經從護衛腰間拔出刀來,一刀就照著離趙恭卓最近的那個男人砍了過去。那男人一身深藍色護衛官衣,見到一刀過來臉色淬變,提劍而出擋住了這一刀,但仍舊被震得暴退到了牆角。隨後一箭黑羽箭已經射到麵門頓時提氣怒喝一聲,強行震開那一箭。隨即兩個黑衣勁裝的男人就已經衝過來用刀子將他死死逼在牆角,饒是他有內氣護身不至於被擒住,此刻臉色也已經慘白到了極點!沒有任何一絲猶豫,他半跪下地勉強凝聚出一口氣來:“王爺,事查清楚再說!”


    眼神冷酷的捏著刀,中間還能聽到刀子上因為過度緊握發出的聲響,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人敢發出任何聲音來。所有人都看著麵色黑暗的西雍王柳霸。


    那位豐腴的又脾氣暴躁的西雍王後此刻不由的顫抖幾分,甚至有種自己的腦袋已經和身子分家的感覺。他身邊的這個護衛但凡是稍微差點,這會已經身首異處了,這點她毫不懷疑。


    雖然榜二十如今頹勢,甚至許多人都名不符實,但是能上榜二十的人依舊都是有能耐的!這些人大建每年都會花費數額龐大的費用來供養,它存在的本身就代表著大建在武道上的實力。


    裴濟排名第十六,氣境劍師。


    她那個皇帝親哥哥欽點給她的護衛,這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趙恭卓身邊的左膀右臂,而且這個裴濟的實力也足夠擔在他的排名之上,因為上一次柳霸這樣出手的時候,她身邊那個護衛連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柳霸的身手絕對不是西雍最強的,甚至連李成忠的一半都沒有,但是柳霸一個軍閥出身,曾經帶黑甲一百人斬首漠北王庭的單於。


    挑刺的王後也明白,如果這會柳霸要殺裴濟,裴濟雖然很厲害,但是仍然連跑的機會都沒有,而她也確實沒膽子替裴濟求情。


    更沒膽子說句硬氣話。


    她心慌,


    但是也刺激興奮。


    甚至腦子裏飛快的轉著。


    在盤算著一個裴濟的腦袋換柳廷玉的腦袋應該很值!


    確實值!


    殺了十年沒殺掉,如今一朝成功了!


    這後心裏的芒刺終於拔了!


    哪怕這會柳霸給她幾個巴掌,甚至把她暴打一頓,隻留她半條命,她也能笑了!


    什麽叫做眼中釘,肉中刺?


    那個小崽子沒了,西雍王的位子就是我兒子柳廷宣的了!


    雖然一個庶子已經沒有可能繼承西雍王位。


    但是他功高震主啊!


    這下麵一群將軍見了柳廷宣半句都不說,


    見了柳廷玉最少都要抱拳喊上一句“少帥!”


    最重要的是,那兔崽子四歲時那殺人的眼神,至今都忘不了!


    他從虛雲山下來是為什麽?


    為什麽迴西雍?


    這就是一把看不見的刀!


    趙恭卓顫抖的繃住臉,還擠出一大串眼淚,和之前跪在地上的女人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似很委屈。


    思量了片刻,柳霸還是要動手,提刀向前。


    裴濟的眉頭頓時黯淡了,狠狠的咬著牙低下了頭。


    “王爺,二世子在登城遭襲,已經脫困,被鬼穀的六先生帶走了!”


    不知道何時,屋子裏出現一個蒙麵黑衣人,抱拳單膝跪地。


    “去哪了?”


    “……不知道,我們跟著的人都被二世子殺了……還有六先生也出手了。”


    看著麵前的黑衣人,柳霸殺機隱現,問道:“廷玉的護衛呢?”


    “……”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被……大世子調去保護二皇子了!他說二皇子和徐姑娘的安全重要!給二世子留了六個護衛……被二世子殺了。”


    “我操你祖宗!養你何用!”


    柳霸一把刀甩了出去,卻不是這個蒙麵黑衣人,而是沈擁身後那個黑衣文士。


    那人麵如死灰,閉目等死。


    “吡!”


    前麵的沈擁一把將刀子擋飛了,衣袖劃出一片口子來,那刀插在黑衣文士身邊的地裏還不斷抖動著。


    像是半大老頭,沈擁擦擦鼻子,微微動動胡子,漫不經心的說道:“王爺,給東閑個機會,既然廷玉沒事,又有六先生護著,應該不會有大問題,隻是這次他真生氣了,說不得做出什麽糊塗事來哦!是不是?”


    興奮的華貴婦人心頭涼了半截。


    沈擁看著裴濟說道:“這小子不會出西雍了吧?不叫人跟著,恐怕得去德州溜一趟吧!?或者去建安逛逛?得趕快找迴來,別惹出大事來!啊,你說是不是?東閑?”


    剛剛還覺得僥幸的裴濟瞬間臉色變得比剛才還難看,一對眼睛瞪大到常人難以想象的程度,緊咬牙關,甚至嘴裏已經血紅一片了,這一動心思立刻身上的氣勁不穩,兩個黑衣人一舉將他拿下,劍被下,人被反扣胳膊按在地上。


    趙恭卓的臉色自然更不好,甚至慘成豬曬,沒能殺就罷了,這會沈擁這話可足足給她敲了警鍾,柳廷玉不殺人則罷,一旦殺起人來,那是誰都擋不住的!


    而且這個庶子的冷血程度比柳霸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曾經柳廷宣惹到他忍無可忍,他不殺柳廷宣,把柳廷宣周圍這夥為虎作倀的跟班全家都殺了,趙恭卓雖然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沒有證據,就如她經常搞的那一套。


    毒殺,暗殺,甚至假借他人之手殺之!


    自那以後,柳廷宣身邊連個跟班都沒人敢做!


    柳廷玉十年沒有出過西雍,如今出去了,沈擁一張嘴兩個地方,一個德州,那是抄裴濟的家,如果是建安,更恐怖,那就是不要命了!說不上會把誰殺了!


    曾經兩年前趙恭卓陪柳霸去建安封王之時,至巨鹿侯府探望王鼎陽,王鼎陽私下給她說過一句話:“如果虛雲山上那三個娃娃要殺人,這世上沒人擋得住。”


    這話就是在提醒趙恭卓不要把他逼急了!


    一年前在建安,南唐世子出了那麽大的事情,據說南唐王李煜得到消息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傳李百戰,而是親自登門見東一太白。


    榜二十排名第五的當州徐長山,被文帝派去南唐解釋此事,三天後二皇子趙靈冒著被南唐扣下甚至誅殺的危險也下了南唐!這態度之低,已經算是大大的失了大建皇朝的威嚴!


    據說當時虛雲山的蘇語童碰巧也出現在東一太白府上!


    巨鹿侯王鼎陽親自入宮,隻有他們這些趙姓最血親的人才知道,王鼎陽持巨劍鎮剛站在文帝麵前守了一劍,吐了一口血,說了一句話:“萬神機,想殺誰就殺誰!”


    文帝連續一個月,夜不能寐!


    三個月後,二皇子趙靈和徐長山才被南唐王李煜放了!


    大建在這事情背後付出的代價是難以想象的!


    而且她還知道更隱秘的事情,柳廷玉知道此事的時候,消失了兩個月,沒人知道他去哪了。柳霸從來不問,她更沒法問。


    森白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有些人總會在闖了大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蠢!


    ————


    黑衣文士叫魏東閑,是西雍頭號劊子手,別看他一副文縐縐的模樣,卻是與大建飛鷹司司丞廉康齊名的人物!


    西雍黑衣,柳霸的密衛部隊幾乎大部分都是由他掌管的,除了柳霸身邊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六個頂尖高手之外,幾乎全部黑衣皆由他魏東閑指揮。


    此次二世子出事,作為最後一道保險的魏東閑,手下黑衣居然沒有人保護二世子,魏東閑豈止是被嚇了一跳,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沒命了!也就是沈擁救了他一命,不然他絕對沒有活的希望。


    “謝王爺饒命,謝沈大人求情!”


    此刻他一麵感謝主子的饒命之恩,但更多的是毫不吝嗇的用眼睛瞪著趙恭卓這個女人!瞪得讓她發毛!


    “你要幹不來就給老子滾!滾!”


    “是,王爺,卑職告退。”


    魏東閑全程是爬著出去的,不敢站起來走出來,因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資格。


    柳霸一甩手也走了:“老沈,走,看翟麗花去!”


    “哎。”


    “恭送王爺!”趙恭卓難得乖巧的說出這麽一次來!不停的擦著汗,看到柳霸出去了,才敢抬腳怯怯的跟在後麵走出去,而她後麵也跟著差點沒命的裴濟,麵如白紙。


    這一下子周圍人就幾乎散的幹淨了。


    蘇仁傻了,這怎麽搞,跑來報信,沒想到就這麽完了?連個賞都沒有?


    旁邊一白衣男人輕輕扶起了他,對他微微含笑。


    這男人麵貌俊朗,身材高大,一看便不像北地人,倒是有些像西楚人!西楚人?……蘇仁大概猜到他是誰了!


    “我叫段雲城,蘇大人,你先去金川府報道吧,完了我會差人給你送二十兩紋銀。”


    “二十兩……”蘇仁心頭默念,不算少了,不過以一個王府的水平來說就有些寒磣了!但是總歸有比沒有好。


    蘇仁倒不是貪財,而是因為他現在的經濟狀況確實窘迫,人到了沒錢的時候最想的還能是什麽?那自然是錢,不缺的時候誰會在意那麽分毫的錢財?蘇仁手頭要是有一百兩現銀,這會段雲城說給他十兩,他怕是都會含笑擺手覺得無所謂以顯示自己的清高!


    抱拳表示感謝,蘇仁便要出去了,卻被段雲城拉住了,離開兩位衛士一段距離,段雲城在他耳邊耳語:“若是王後差人給你送什麽吃的,千萬不要吃!包括那些不認識的人!”


    “咯噔!”


    蘇仁一陣後怕,臉像個苦瓜一樣看著段雲城。


    段雲城沒有理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過陣子我會去看你,西雍歡迎任何有能力的人!”


    ——


    出了議事殿,沙場另外一邊有片小樹林間有一簷屋子,魏東閑臉色黑到極致,一聲唿哨,周圍立刻閃出十幾個黑衣跟著他進了屋子,全部跪在那裏。


    二話不說提起那個之前跑進議事殿報信的黑衣人,出手如電,捏住左臂一扯,那人慘叫一聲,隨後右臂一挖,更是慘叫,隨後兩個膝蓋,腳踝,後脊椎,鎖骨,後頸,頜骨。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這人疼暈了過去,即便是能硬撐住這分筋錯骨手,也已經是個廢人了,全身筋脈盡斷,骨頭分離,幾乎除了眼睛和腦子還能動,身上其他地方已經動不了了!


    下手極狠,這些跪著的黑衣人不乏有渾身顫抖的。


    魏東閑指著他問道:“看的見二世子被偷襲,不去救駕?咱們黑衣是幹嘛的?你們的主子姓啥?”


    在場的人無人敢說話。


    “登城幾個人?”


    “五個。”


    “人呢?”


    “隻有他迴來了。其他的沒見,屬下這就去看!”


    黑衣文士臉色何其黯淡,咬著牙問道:“登城五個人?全被收買了?是吧?”


    ……


    無人敢說話。


    伸著指頭想要說話,看看手下這幫人,他無話可說。


    閉目思謀了許久,


    魏東閑睜開眼睛說道:“一,給你們一次機會,凡是有瓜葛的,自己去處理,我不管你是誰,不要讓我查出來!”


    指著地上昏迷的人“二,讓他好好看看他妻兒老小是什麽下場!敢放過一個,他就是榜樣!聽清楚沒?”


    “是!”


    一伸指頭,魏東閑繼續說道:“三,我不管那個黃黎在哪,今晚我要見他的屍首!見不到,我就要你們的腦袋!”


    ……


    眾人相互看看,一個人唯唯諾諾的說道:“他可是王後的護衛,這樣殺了他……”


    “喀吧!”


    斷手,斷腳,脊椎,鎖骨,後頸,頜骨


    宛如這世上最兇殘的人,黑著的臉甚至都看不清楚麵容,黑衣文士問道:“還有問題嗎?”


    無人敢有問題了。


    “給我查出那個泄露咱們人身份的人!去吧!”


    一瞬間十幾個黑衣人幾乎都消失不見了,餘下的幾人將兩個殘廢扛了出去。屋內就剩下魏東閑和另外兩人了。


    “要不要把烏河的新人召來,那一批人會比較可靠些!”


    麵色凝重的魏東閑點頭說道:“嗯,盯著他們,但凡是滲透,都會從身邊開始,他們的爹媽兄弟,妻子孩子就是首當其衝,要是下不了狠心的,就不用留了!”


    那黑衣人長歎一口氣:“哎……日子好了,這骨頭就軟了,難怪今天王爺這麽大的脾氣!”說著黑衣人一閃身消失不見了。


    站在那裏思謀了良久,魏東閑說道:“裴濟肯定要迴德州,二世子這步棋走的太突然,恐怕沒那麽簡單!而且連鬼穀的六先生都出來了……沈擁好像料到了,是不是外麵出了什麽事情,我們還不知道?”


    剩下那個黑衣人像是思考了許久說道:“不知道有沒有關係,消息不能確定,鬼穀的四先生好像被雷劈死了!”


    魏東閑眯著眼睛看向那個黑衣人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應該不長,而且消息的來源也不確定,真假也難辨。”


    魏東閑的臉上跳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來:“哼,有意思,鬼穀兩位先生被雷劈死了!?”


    ……


    魏東閑陷入了沉思,又過了許久,像是思謀到什麽,他喃喃自語道:“鄭雲起是個從不廢話的人,為什麽打贏了東一太白卻要問他二世子的事情?三尺雪境?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說二世子會不會去南唐看他的師兄啊?聽說東一太白傷的挺重?”


    ……


    黑衣人沉默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說道:“去南唐不可能,他們兩個的關係極好,也有必要去。但是如果去南唐,他沒有必要不讓我們跟著!我倒覺得二世子這次出走恐怕和那個張北望有關係!”


    魏東閑走近黑衣人,湊近他小聲問道:“什麽意思?”


    “張北望什麽水平?為什麽他每次刺殺二世子之後都能全身而退?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次,”緊皺眉頭,黑衣文士反複思考黑衣人說的話,確實有可疑:“以他的實力,要殺張北望很簡單,但是他每次都放過他!為什麽?”


    “難道這個張北望有什麽貓膩不成?”


    黑衣人點點頭,但是又搖頭:“去年張北望入了榜二十,但是僅僅就一天,立刻被一個叫齊誌忠的打下去,然後這個齊誌忠又被一個叫姚少春的打下去……這榜二十第二十不說實力如何,換的也太快了不是?”


    “快?張北望的實力入榜二十確實有疑問,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打榜二十上的主意?但是這能做什麽?如果二世子要上榜二十應該是個很簡單的事情,但是他不可能去上榜二十!他的敵人已經夠多了!”


    “這就是問題,為什麽二世子不殺張北望,是不是忌憚他上過榜二十?”


    “忌憚?”魏東閑有些不明白,但是很快有些明白了,問道:“你是說他們故意送死,想把二世子推進榜二十去?那樣的話,會有很多人想要二世子的命!”


    黑衣人搖搖頭說道:“我隻是假設,而且以二世子的心機,哪怕被人推進榜去,也會很快脫身出來!所以這很不合理!”


    說著黑衣人拉住魏東閑,悄悄湊近他耳邊說道:“也許二世子在謀劃什麽?等了十年,從沒有離開過,為什麽忽然就離開了?要他應該知道,在中原那麵,可要比在西雍危險的多!?”


    魏東閑陷入了沉默當中。


    ——


    王府院落裏走著兩位西雍最重要的人物,他們身後十步之外跟著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一襲軍裝,眼神銳利,捉刀跨步卻不發出一絲聲響。


    這位眼角下帶著極長刀疤的男人表情冷酷,跟在二人身後走的不快不慢!


    忽然一停步,轉向那邊樹叢,眼睛豁然睜大,一股極盡的威勢惹得那片樹叢劇烈震動,隨即聽到那邊樹叢中女人的慘叫聲,幾名侍衛快步衝了過去,拖著一位容貌清秀的女人拉走了。


    沈擁看了一眼說道:“這女人身子骨不錯,叫魏東閑看看。那小子七八年不開葷了,是該開開了!”


    這位王府侍衛長一眼就能傷人!


    沉默不語,抱拳領命,而後繼續跟隨。


    前行之中西雍王爺問沈擁:“廷玉的事情你知道嗎?”


    沈擁搖搖頭:“估計是臨時起意,具體怎麽迴事恐怕誰也不知道了!等廷宣迴來問問,也許有線索。”


    “廷宣?”粗眉大眼的王爺雖是也有心細的地方,總沒謀士的心思縝密,不由的問道:“和廷宣有什麽關係?”


    捏了捏了八字胡,沈擁說道:“踹他兩腳,給兩巴掌倒不算什麽,以廷玉的心性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這次順道去的是二皇子。”


    “他?”柳霸疑惑的看著沈擁,皺眉思考,但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的看著沈擁問道:“什麽意思?”


    假老頭長歎一口氣說道:“哎,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了,不知道王爺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隻有庶子才明白庶子。”


    王爺的眉頭不由的更皺幾分:“誰說的?趙靈?”


    點頭默認了,走了幾步,又是一聲長歎。


    沈擁搖搖頭說道:“十年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和那丫頭定個十年之約什麽的?現在兩劍脈的傷也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再能忍的男人也不會容忍別人奪他的妻子,尤其他付出了那麽多!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討迴他應得的!還有,他是不會忘了四歲那年的事情,關了他兩年雖然是為他好,但是他現在有能力,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複仇!王爺,雖然隻是猜測,您還是得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貌比張飛的王爺渾然物外,像是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著事情向前走,甚至都沒有注意前麵的牆壁,差點一頭碰上去。還是沈擁拉了他一把。


    “你知道他不去德州,故意這麽說,是讓裴濟離開西雍,這可是給王鼎陽下戰書了!”


    “嗬,倒沒那麽緊張,天下的局還是在趙家人手裏,這次的事情怎麽都是他們理虧,王鼎陽也沒臉親自出手。隻要廷玉不入榜二十,趙家人應該拿他沒辦法。不過還是要小心廉康,畢竟他辦事和魏東閑是一個毛病,有時候放開繩子,就收不迴來了!說不上吃點好處就敢幹欺上瞞下的事情!”


    半大老頭滿是褶子的臉上舒展出一方顏色來,聳聳肩,攤攤雙手:“話說迴來,這次的事情裴濟不知情,就是他的失誤,怨不得別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的錯誤付出代價,王爺您是,我沈擁也是,裴濟是,王後也是,就是代熊博不也是嗎?”說著沈擁轉頭看看那個十步外的冷血漢子。


    一眼傷人!


    玉涼王府侍衛長代熊博。


    天下三個一念殺人的意境之一。


    雲州人,


    躲在玉涼王府。


    這世上也隻有西雍能保他的周全。


    曾經也是一個不甘平凡的人。


    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對沈擁所說微微點頭認可。


    王爺若有所悟點點頭,思討一下的說道:“所以廷玉現在去了新鄭?難道他也要和鄭雲起打?是不是該阻止一下,起碼以他現在的實力,不是鄭雲起的對手!”


    “兒大不由娘啊,王爺!爹媽全做了,該操的心操了,剩下的事情就叫孩子自己去闖吧!廷玉這孩子懂事,就是怕你阻止才一個人悄悄離開的不是?”


    “要我說,您還是多操心看看廷宣吧,這孩子寵壞了,早晚得惹出大禍來!”


    ……


    王爺沉默不語。


    ——


    豐腴的王後剛剛走出議事殿,身邊的藍衣護衛便要提劍離開。


    婦人急忙喊住了:“裴先生!”


    裴濟擦去嘴角的血跡,本要走,過了兩步又停住了。


    “請借一步說話,”轉頭對著身後跟出來的漂亮丫頭說道:“在這等著。”


    丫頭低頭躬身站立半點不敢違抗。


    來到僻靜之處,行了萬福,對著裴濟說道:“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的錯,連累先生了,若是有什麽事情,我一力承擔,與先生無關。”


    裴濟臉色難看,低下頭沉吟了半響,捏著劍的手都在不斷收緊。幾次欲走,終歸沒有走。


    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裴濟抬起頭看著華貴的夫人說道:“夫人,陛下派我來就是為了防止這種過激的事情,東一太白受重傷的事情出來,我就應該加倍小心,既然發生了,就隻能說明陛下也有這個打算!我已經不適合留下來。”


    像是犯錯了知道歉意,趙恭卓露出一絲少女般的純情,輕咬下唇,似有懊悔之意。微微走進裴濟幾步,取下壓頭釵送於裴濟:“我知道先生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改變,取那些金銀產兩,先生也看不上,我趙恭卓欠先生一次,這個送於先生,以後隻要有需要我幫忙的,拿著此物來,再難的事情,我趙恭卓也會幫先生辦!”


    裴濟推辭了,轉身欲走。


    婦人拉住他的手,將釵頭硬塞給他:“我知道先生不稀罕,但是我相信以他的城府不會去德州的,所以先生不用太過擔心,那隻是沈擁想逼走先生而已!”


    一聲哼笑,裴濟蒼涼的說道:“姓柳的不去,姓魏的不去嗎?你差點把魏東閑推下懸崖,而伸手救他的人是沈擁,那他這條狗會咬誰?你他不敢咬,別人呢?明天早上玉涼大街上會滿是屍體,錯誤一旦有了,就永遠無法挽迴。夫人,保重吧!


    並沒有收那支釵頭,裴濟快步離開了玉涼王府,他身後跟著閃出六名白衣劍客,剛剛出了王府就騎馬向南飛奔而去。身後數十個黑影尾隨其後,不乏有當街就在放箭的,絲毫不顧及大白天玉涼百姓的安全。


    街上亂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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