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抬眸停滯片刻,柔聲道,“竟是如此絕代佳人”


    一旁小二正要送酒上樓,男子淺笑著攔下,斟了兩杯,自取一杯,一飲而盡,眸子裏促狹的光跳躍著,揚了揚手中的酒杯道,“這酒在下請了,先幹為敬,姑娘隨意”


    說罷頷首,不等柳凝月迴神,便由小二引著去了旁的包房。


    山頂撞鍾,燕池大會即將開始,將柳凝月的思緒拉迴眼下,初見時的紅衣少年到後來的颯爽女閻羅,她永遠是人群中最亮眼的星辰,而此刻,遠處的寧晤歌早已垂著頭閉目養神,氣定神閑得埋在人群中,她便也定了定神不再多思。


    燕溯洄踏著迷蒙的煙霧而來,青衫碧眸,眉心的玉紋圖騰晶亮閃耀,依舊是醉人心弦的妖冶,收了手上的折扇對著遠處沉穩而來墨色的身影作揖。


    那抹墨色由遠及近,翩然而至,木蘭香陣陣飄散,眾人頓覺心曠神怡,走近了才見墨玖今日一身閑適墨色寬袍,黑眸深沉冷然,熠熠生輝的臉上此刻依舊是淡漠的疏離,叫人不敢靠近。


    兩人款款落座,眾人起身作揖行禮,燕溯洄玉扇一展,順著蘭氏的方向望去,寧晤歌已隱了容貌,正低眉順目得跟在一旁。


    燕溯洄碧眸微晃,心思一轉,晤歌這局棋終究還是要開始了......


    巫上前一步,傳音入密,“家主,柳小姐願意一試”


    燕溯洄挑眉,持杯吹了吹,淡淡點頭。


    “即是墨主親臨,那自然是由墨主主持”燕溯洄偏過身,垂首道。


    墨玖未抬眼,“燕主自便,我隻觀戰”


    燕溯洄頷首,起身開口道,“各位,燕某不才,墨主謙讓將這次燕池大會再度交予在下操持,在下定不負所托,眾位皆知,燕某不善言辭,就不多言,大會開始,依著往年規矩,低氏門閥可先自行挑戰,最後再到在座的四大家族”


    “是”


    眾人皆應,蘭寒煙瞪了瞪副座的燕溯洄,不等他說完便坐迴自己的座位,繼續挑著果子。


    寧晤歌依舊站在遠處,輕掃了一眼高處的燕溯洄,麵上自若如常,心裏卻有了應對。


    一邊暗暗咒罵著墨玖老狐狸,裝得倒是極好,便是如同真的大徹大悟,了無念想一般不諳世事。


    墨玖卻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黑眸微閃朝她眨了眨眼,嚇得她不再嘀咕,說不得,這老狐狸現在還真修得讀心之術也未可知。


    一旁的蘭折白對上墨玖的眸子,微微點頭,兩人便是如同早有默契一般。


    寧晤歌大驚,莫不是折白......


    嗬,他墨玖要成的事,樁樁件件,哪裏不是謀劃和心機,能允得了所謂的巧合破壞這每一分的完美?便都是早做準備的罷。


    “既然無人開始,在下席澈便拋磚引玉,有挑戰的可上台較量”一青衣男子縱身跳上了青雲台,長劍一揮,音色洪亮清晰,笑容可掬。


    “好,那我玉侖李莫乾便來會會你”應答的男子光頭長須,手持拂塵,一副飄然之姿。


    兩人很快便打得火熱,一招一式皆有板有眼,台下眾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上台的二人雖隻是門閥小族,卻也是千錘百煉,身形手法穩健瀟灑,倒也不是等閑之輩。


    “真沒意思,沒看頭”蘭寒煙嘟著嘴,一臉無趣,但見一旁的白羅衣卻看得興致勃勃。


    許是衣姐還沒來過燕池大會,看著新鮮,實則每年都是如此,皆是門閥小族之間的爭鬥,並無亮點,近幾十年,四大仙氏都鮮少出手,且似是如同約定一般互相不再挑戰應戰。


    墨主都不親下場了,還有何意趣,難不成便是看著那燕溯洄擺譜麽,嗬,她才懶得看。


    蘭折白此刻倒也是放下手中的卷本,眸子跟著台上的兩人轉著,溫潤得開了口:


    “衣姐如何看?”


    寧晤歌瑉了口茶,“我猜那李莫乾要輸”


    “哦?”蘭折白饒有興趣得瞥了眼此刻正處在劣勢的席澈。


    “那李莫乾練的硬功,席澈卻是個實打實的柔路子,便是再過會兒這李莫乾就要耐力不足,到時席澈再來個多麵夾擊,自然騙得他眼花繚亂,失了方寸”


    寧晤歌侃侃而談,她向來無緣參與燕池大會,昔年大會之時,不是在魔域降魔獸,便就是在噬元和破魂鬥妖族。


    當年便都是被叔伯兄弟占了這機會,眼下倒是借此能進一步觀戰,怎肯放過。


    各門閥小族雖比不得仙氏有得天獨厚的修習資質,卻也都是另辟蹊徑,各有所長,寧晤歌倒是向來推崇雜學,看得津津有味,天下武學術法實則萬變不離其宗。


    墨玖遙遙得望著遠處的寧晤歌,見她放下了茶杯,專心致誌得盯著台上二人,知她心意,這世上便是沒有如她一般醉心武學術法之人,這丫頭,自小便是如此,既願意尋覓強者也懂得涉獵閑雜門派的新招,融會貫通。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李莫乾已倒在台上,動彈不得。


    蘭折白笑了笑,“果如衣姐所料”


    “折白,莫要謙虛,可是早就看出來了,試探我來著吧”寧晤歌調侃著,順手剝了顆果子遞給昏昏欲睡的蘭寒煙,蘭寒煙懶懶得張開嘴,一臉得求投喂。


    寧晤歌把果子塞到她嘴裏,小丫頭這才心滿意足得支著頭,打著哈欠。


    “衣姐說笑了”蘭折白細長的眸子閃過一絲精明,似是心裏有了主意一般篤定,不再多言。


    “小姐,吃點果子吧”覓兒試探著問著。


    柳凝月卻將果盤推到一邊,專心得撫著自己的長鞭,綠幽剛來報,燕溯洄已然同意了,既然他想通了,那便是自己的機會。


    寧晤歌,現下你武功盡失,內力潰散,雖勝之不武,但對於你這樣的敵手,勝之不武又如何,這天下,隻能是他燕溯洄的,而他的身邊也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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