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慵懶又帶著豪邁的女聲響起,周圍的女子這才轉而迴身,隻見廊下支著腿束著發一身火紅的女子,玄鐵戰甲未卸,身旁的火晤劍滲著熔岩般的微光。


    等那聲音的主人迴眸,樹下眾人才都噤了聲,這雙眸竟生得如此美輪美奐卻絲毫不失英氣,眼底眉梢銜著傲視群雄的笑意,論是誰都會沉淪在這彎秋水中。


    “紅衣戰甲,還有那火晤劍,是寧少主”人群中有人驚唿。


    “真……真是……寧主”一旁的女子們顯然都被震驚得支吾起來。


    “少主,您好歹也給兄弟幾個長長臉,這麽多姑娘在這兒呢”寧離撓了撓頭,心下著急,少主就是這麽個性子,比這真漢子還豪氣。


    人都說沙場上的女閻王,可眾人皆知少主傾國傾城,卻總要被那別的仙氏女子搶了沄海第一美人的稱號,偏她還毫不在乎,總想著要去爭那沄海第一殺神。


    見寧晤歌專注拭劍沉默不語,寧離愈發著急,“少主,今兒您要是不去,兄弟幾個可在這撒潑打滾下您麵子了,這傳出去烈焰軍的名聲可不好聽”


    寧離心想,這下總成了吧,縱使少主自己不在乎,眾兄弟的名聲總還要吧。


    寧晤歌無奈得搖了搖頭,真是怕了寧離,耍無賴真是一把好手,翻身下來,將劍扔給寧離。


    寧離頓時眉開眼笑,捧著劍,跟在後麵,少主出手,定是向著那最大的彩頭。


    周圍稀稀疏疏得開始嘀咕起來,


    “寧少主必然是取墨主的錦囊吧”


    “那還不是信手拈來,以少主的功夫,沄海又有幾個能比”


    “可那畢竟是墨主親自掛的錦囊,幾十年了,無一人能取,又加了陣,可不容易罷”


    ……


    周遭的議論紛紛,寧晤歌倒是充耳不聞,專心得盯著那千年菩提至高位的墨色錦囊,錦囊隨著微風搖擺著,隱隱冒著淡光。


    她眯著眼,心下已有對策,隻是這錦囊正處坤位,怕是需要費點功夫,放置之人真是七竅玲瓏心,設這般布置,分明是為難這奪取之人。


    足尖點地,輕盈一躍,飛身上樹,隻一眨眼的功夫,已在錦囊附近的枝丫穩穩立住。


    樹下的驚唿聲連連,一片鼓掌和助威。


    寧晤歌偏了偏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錦囊,抱著手思量著,到底是最大的彩頭,暗藏玄機,光是這幾丈的枝丫就布了四個迷陣。


    她搖了搖頭,真是吃不消這布陣之人,遊戲而已,何必如此認真。


    “寧少主真是好功夫”


    “可不是,我等真是望塵莫及,隻是她怎麽不直接上前”


    “當然是破陣啊”


    ……


    樹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皆是聽聞寧少主此刻正在菩提至高點取墨主錦囊,馬不停蹄趕到此處,嘰嘰喳喳,好生熱鬧。


    寧晤歌遠在高處,專心破陣,絲毫未察覺樹下眾人的議論,每走一步,皆在心中謹慎籌謀,絲絲涼風吹起她的長發,輕輕撫過臉頰,而此刻她的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從未遇過如此絕妙的陣法,這讓她胸中血液沸騰,坤位,士位都已取,此刻,就在此刻,她右手懸空召赤焰光陣,額前火焰圖騰變幻琉璃色澤,她輕輕旋轉著光陣,一邊心中念叨著咒,暗自感歎真是步步驚險,險象迭生,稍一步行差踏錯,將萬劫不複。


    到底是何人,竟在‘碧落’之上疊‘黃泉’,此時光陣色澤大變,似有黑色煙瘴夾著陰寒氣息衝她唿嘯而來,她迎合著,右手光陣不斷變幻形態,配合輕盈得翻身,下腰,側閃,皆躲過這煙瘴,每邁一步卻又甚有章法,坐懷不亂。


    樹下眾人隻見那抹紅色的身影,靈敏躲閃著,光陣中的黑色瘴氣散卻,各點位慢慢聚合,竟匯成一條赤炎火龍,朝著寧晤歌咆哮而來。


    “是赤火陣,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寧離指著遠處的菩提樹,大聲朝同伴驚唿著。


    “哼,真是難纏”寧晤歌冷笑一聲,“不過我就喜歡難纏的對手”,說罷攤開右手,火晤劍瞬間顯現,赤焰的光芒耀眼奪目,熠熠生輝。


    火龍旋轉翻滾著撲麵而來,並釋放火球多麵夾擊,炙熱的窒息感頓時遍布身側,看來這火龍喜熱並能不斷吸收周圍火源據為己用,寧晤歌依舊是雲淡風清,右手持劍卻不急於出動,左手召四色冰淩陣,頓時火龍被困,動彈不得,嘶嚎著不斷衝擊。


    寧晤歌知這冰淩陣困不住火龍多時,先行躍起,直取錦囊,待錦囊穩穩落入手中,飛身旋轉至火龍後方,左手持劍,右手雙指輕滑過劍刃,頓時滴滴鮮血墜落。


    在血滴墜落前,她右手握拳催內息凝血為珠,隨即喊道,“定”,鬆開右手,血珠四散,落在四處點位。


    火龍此刻已掙脫冰淩陣,調轉頭準備繼續攻擊,卻仿佛是有禁製般,始終衝不破,不斷摸索著,吞吐著火球,膨脹著火源,準備蓄力再攻。


    寧晤歌搖了搖頭,抬左手引琉璃光暈,待光暈成型,輕輕一捏,禁製破碎,火龍痛苦得哀鳴著,慢慢消失,頃刻化作灰燼。


    樹下眾人隻見寧晤歌身形靈活,姿態輕盈,麵對著火龍的攻勢臨危不亂,沉著應對,最終出琉璃光暈,輕易破解。


    寧晤歌飛身下樹,麵色如常,手握墨色錦囊,倒是鬆了口氣,若不是這一次被攛掇著取錦囊,怕是就錯過了這頂尖的對決,真是天下難遇的強勁敵手,隻怕是為著節日彩頭,對方還是刻意調低了陣法難度,不然,她根本無力抵抗。


    眾人見到寧晤歌手中錦囊,一片安靜,無人言語。


    寧晤歌掃了眼四周,疑惑不解,蹙了蹙眉,心下想著,怎的眾人臉色各異。


    “恭喜少主,取了彩頭,少主無敵,少主英勇”寧離攜眾兄弟一齊歡唿著。


    “少主英勇,少主英勇”弟兄們應和著。


    寧晤歌將這墨色錦囊在手中翻來覆去得琢磨著,這錦囊材質實屬上乘,不是普通綢布,上麵的繡線也非尋常絲線,繡樣的圖騰更是從未見過,但想著既然是彩頭必定不是俗物也就不再追究。


    圍觀的人們這才反應過來一齊歡唿著,慶賀著,不住得讚歎,寧少主真是天下無雙,絕對配得上墨主。


    寧息突然想到了什麽,忙問道,“少主,何不打開看看,這到底是何彩頭,怎麽取了錦囊,卻無人前來”


    寧晤歌笑了笑,未曾在意,剛才的陣法損耗了她大半內息,現下需要立刻迴去運功調息,錦囊的事就拋諸腦後,迴道,“遊戲而已,走吧,很夜了,明日還要啟程迴烈穀”


    寧離見少主語氣略帶疲憊,想著少主定是歸心似箭,卻還被他們纏著耽誤了一天,立馬應和著,一隊人馬轉而跟著返迴客棧修養。


    墨宸山莊


    墨衣男子透過光鏡欣賞著菩提樹上紅衣女子的破陣招勢,勾了勾唇,語氣輕柔帶著魅惑,“嗬,竟真有人能破,倒是低估了”


    “公子,這……”一旁的黑袍老人一臉驚恐。


    這可是公子親自布的陣,自是高深莫測,變幻詭譎,竟然被破,且對方毫無受傷跡象。


    “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血甍’同時破‘碧落黃泉’,且時機正好以血為引再破赤火陣,看樣子,她便是我未來的夫人了”墨衣男子輕輕起身,黑眸清澈,長袖一揮,水鏡消散,一室木蘭香。


    “寧晤歌”


    他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白玉般的麵上噙著淺笑,深邃的眸子裏隱隱透著華彩,原本周身淩冽冰寒的氣息轉而變得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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