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這種事,年輕人有情緒,甚至下逐客令,艾主任沒放在心上。她也相信以文再東那精明勁,當不會繼續縱容。


    如果這還能繼續裝佯,他文再東當不足以勝任這的所長,這地段的派出所本身素質就不能差,這裏是皇城根兒。


    誠如艾主任所想,事不難查。


    很快,一行人就出了派出所,一朵即將翻騰的浪花被艾主任博大的胸懷無情湮滅。安翊有意感謝一下那些熱心的大爺大媽,然大家都有事,各自散去。


    艾主任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大名鼎鼎的死神之手,這位平淡無奇的年輕人總讓人有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雖然傷害並未發生,懺悔和歉意卻必須到位。艾主任並未隱瞞公交商行和派出所一眾人等與自己複雜的人情世故。


    “實在抱歉,安博士,是我們一家人給你添麻煩了。今晚我在福貴樓擺酒向你賠罪,還望安博士賞臉。”


    話說到這個份上,安翊還真不好率性拒絕。不過,他並不想留人口舌。


    “艾主任,你看這樣行嗎?櫻子還有一位孿生姐姐共同執掌安氏,以後安氏還有很多地方會麻煩艾主任。一會我把她也叫過來,今晚我來安排。”


    “好!久仰安氏小田姐妹的大名,無比榮幸。安博士,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否則心中有愧!”


    “艾主任,此等小事我們也沒有必要爭執。怎麽說我算是半個地主,也算是半個資本家。大家是朋友,也別客氣。”


    “大哥哥,你這樣的資本家是不是很有錢?我可不可以帶小胖去吃大戶?”


    “哈哈……應該可以這麽說,非常歡迎你帶小胖過來。嗯,我們吃大戶。”


    “好,我和小胖一人一隻大鴨子。”


    “好!”


    “安博士,謝謝你!我們母子還是不去了,我們……”


    “這位女士,毋須刻意,去不去都不妨隨意。然相逢即是有緣,隻是孩子們的童趣,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何不尊重。”


    安翊毫不客氣打斷女子的話。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會為自己套上各種各樣的枷鎖。這位女士忍受羞辱不就是因為如此嗎?也許未來他也會如此,但是跟孩子們待慣了,願意簡單點。


    這時,八麵玲瓏的艾主任適時把話題岔開,笑著道:“行,安博士,這等小事我們就不糾結了。一會我在福貴樓前門店訂間房,現在一起過去接人吧?”


    “謝謝艾主任,我們就住在後麵的雲陽飯店,你們直接過去,我們馬上到。”


    “好嘞,安博士,不見不散。”


    “好!”


    安翊說完,和他們揮手示意,轉身便往酒店迴,這等聚會他並不抗拒。


    艾主任目送著安翊兩人離開,看別人家的孩子總會讓人心生無限感慨。


    “妹子,沒啥事一起吧。正好讓小鵬和小瑫多熟悉熟悉,往後也有個照應。”


    “艾主任,這段時間已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你,我……”


    “妹子,談不上什麽麻煩。有些事是我們基層單位應盡的義務,有些事則是我們作為享受了安逸的普通人應該給英雄的崇敬。安博士說得對,毋須刻意。”


    “艾主任,那就謝謝你們的好意了。”


    “妹子,事情已經發生,想太多也改變不了事實。我們能做和要做的就是帶好孩子,不要背負太多。走,吃大戶去。”


    “艾主任,今天的事會不會給你招惹麻煩,會不會給你帶來不良影響。”


    “今天,沒有王所認出小瑫或者我沒來任由事態發展,恐怕就是災難。當然並不是擔心安博士會怎麽樣,有些人做事往往就差一個導火索,也算萬幸。”


    “公交車上那些小流氓,公安機關年年在打,年年卻是春風吹又生,這裏麵太複雜。唉,有些事說不清。尋常百姓家別想那麽多,至少今天我們很幸運。”


    “艾主任,我也想自己有一天能活成前麵蹦蹦跳跳的兩人。可是,生活總是在磨礪我。就像今天我也想喊,可是麵對三個漢子,我不能連累兩個孩子。”


    “事實證明,這三個流氓毫不猶豫動了刀子。今天有安博士,有小瑫,可是這車上能燴一鍋菩薩,隻是一次意外。”


    “更多的時候,人們隻能在無可奈何中看戲。習慣了也就會麻木,有時甚至會喝彩,事不關己的良知很難被喚醒。”


    “我總在說服自己盡量忍耐,生活需要我忍耐。我也知道,要想獲得周圍路人的幫助,首先得自己抗爭。可是得失之心壓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我已經丟了一個大鵬,怎麽舍得再丟了小鵬。”


    “不怕艾主任笑話,如果不是怕屈辱影響小鵬的心智,也許我不會選擇離開家鄉的小鎮。不就是老支書想把我嫁給他那傻兒子嗎?也能把小鵬養大。沒有艾主任你心善,我們娘倆又如何生存?”


    哀莫過於心死,前一路的磨難終於還是給她留下了牽掛,看見別人的幸福不由心生羨慕。也許安博士說得對,不喊出來人們又怎麽知道她需要幫助,後一路不都在遭遇貴人嗎?一切還不算晚。


    她不缺勤勞,也不缺耐性,希望自己能抓住眼前這位貴人,走出小鎮還是帶給了她幸福的希望。這份希望依然是大鵬留給他們娘倆的,想起來不由格外心酸,那是以生命為代價換迴來的希望。


    有的時候她會懷疑生的意義,每每看見小鵬在眼前晃悠,所有懷疑又會煙消雲散,仿佛找到了生的意義。


    艾主任聞言不由心生憐憫,以前之所以照顧她更多是責任,是因為她的男人以生命為代價換迴一百多條活鮮的生命,現在多了一份敬重。麵對無奈和屈辱,她毅然決然選擇了守護,無怨無悔。


    南邊這場戰爭前前後後持續了近十年,她的男人好不容易從新兵蛋子熬成了軍官,好不容易迎來小生命的喜訊。


    然而,她的男人竟然沒有熬過那十月懷胎,可敬的是直麵生死抉擇時,她的男人把生留給了這一百多號人。


    艾主任也曾以知識青年下過鄉,也曾體驗過底層的生活。大多數人是因為沒有才錙銖必較,因為沒有才彎下了腰。


    兩人默契的停止了她們的話題,叫二小上車,趕往福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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