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吃了定心丸的小田姐妹見安翊懨懨的,沒有繼續糾纏。隻要主人未曾放棄她們,其餘一切都不是事。做事也不差這麽一晚,有的是時間。


    可憐的安翊本已做好徹夜長談的準備,當這對姐妹真就這麽放棄時,他心中竟然萌生了幾許莫名其妙的失落。


    管殺不管埋,太不負責任了!


    也好,發現龍脈的興奮勁還在。安翊神識探出,漫延至龍首處,安心陪伴陪龍靈,粘糊至青洲泛白才迴歸本體。


    一夜無話,相擁而眠。


    夜,竟然如此溫馨!


    第二天上午,無心修煉的安翊紮紮實實睡到自然醒,倍感神清氣爽,一掃多日心理疲憊,開啟了新的無所事事。


    既然知道未來的布局,小田姐妹有得忙。她們沒有主人那樣的灑脫,沒等安翊起床,早早就離開了酒店。


    今天要去延年堂,本就閑得蛋疼的安翊也沒打車。他邁著八方步在大街上慢慢溜達,一搖三晃往驤秘海而去。


    路兒,不遠不近,安翊行進間速度時快時慢。約莫一個多小時,他拎著大包小包,晃悠悠悄然出現在延年堂。


    還是那棟小樓,四年未見,竟然沒有陌生感,安翊頗感欣慰。


    時光看似悄然而逝,實際上並未過去多久,安翊腦海,往事一一閃過。


    科技文明主導下,青都日新月異。


    但延年堂還是原來的模樣,富麗堂皇且不失古樸與典雅,人還是那些熟悉的麵孔。眾人都在忙碌,未曾注意到安翊。望著裏麵忙碌的眾人,滿心感慨。


    雖然闊別已久,在這裏安翊還是找到了熟悉的影子,找到了抹不去的牽掛!


    記憶中,坐堂的宗先生、曾經給了安翊家一樣感覺的四合院、倚門而立的傻大姐,還有那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漸漸清晰,他安翊有那麽孤獨嗎?


    也許那遙遠的小漁村有五座孤零零的土墳死死扣住安翊的心弦,他命令自己孤獨。也許血親盡散留下了缺憾。


    時至今日,安翊對鄭妤汐當初所作所為仍然有諸多不解。她和她的延年堂依然是故事裏的事,玄之又玄。


    身外之物,安翊一直淡然,他有足夠耐心等鄭妤汐的答案。其實,即使最終沒有答案,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


    因為宗先生,安翊與延年堂結下不解之緣,與二丫和妮子結下師徒之緣。


    隨後,鄭妤汐以二小學習為由買下四合院,硬邀安翊入住,心性頗有幾分灑脫的他並未矯情。他對延年堂的故事不感興趣,卻總有隻字片語傳入耳中。


    守護秘境盛傳鄭妤汐不守婦道,有女張雅妮。母女被古醫門驅逐,黯然來到凡界。家族所贈也好,補償也罷,她領了鄭家一份產業,支棱起延年堂。


    然而鄭妤汐乃處子之身,這瞞不過醫生安翊。很顯然,延年堂背後或者說妮子背後的張家,故事很多,很多!


    安翊眼裏,四合院乃至延年堂就是一個戲台。鄭妤汐迷醉其中,賣力扮演著角色,不知傻大姐有沒有讀懂。


    鄭妤汐願意樂在其中,那些人的謀劃又與陌生人的安翊有什麽關係?


    安翊縱容了自己的小心思,簡單做了冷眼旁觀者,懶得深究,樂得清閑。


    張家另辟蹊徑必有所圖,沒想到傻大姐慧眼識英雄。雖然安翊的主要精力在坐診,然妖孽的逆天深不可測,在安翊身上他們竟然有了意外的收獲。


    那一年,新編五禽戲悄然誕生。


    世家做事,未曾落人口舌。


    為這部新編五禽戲,張家和鄭家把麵上的事做足了。安翊這才發現,打從當初一開始,傻大姐似乎就已經把她和延年堂送給了安翊,而且非常認真。


    或許因為五禽戲,或許因為同一屋簷下的日久生情。那一天,安翊突然就成為延年堂的主人,鄭妤汐成為主母。


    安翊的地位擺得很高,感覺被供了起來,張嬤嬤日漸尊重鄭妤汐。


    或許因為他並未將世俗之事物太放在心上,即使被按在神位上,安翊並沒有主人的覺悟,對延年堂非常漠然。


    張家在做點什麽,擺在麵上的又是什麽,安翊一直不怎麽理睬,甚至還有些矯情。他仿佛供奉在神壇上的泥塑金身,與延年堂有些格格不入。


    作為過客,張家背後有何紛爭,延年堂是誰的,與安翊關係不大。


    年輕人喜歡臆想,安翊經常會有奇思妙想,未來鄭妤汐或許是他的,延年堂卻是妮子的,妮子永遠不會是鄭妤汐的。其實他不在意張家為何演戲,如何演戲,隻關心鄭妤汐。隻要鄭妤汐願意樂嗬,其它的皆可隨張家心意。


    鄭妤汐是橋梁,好在張家還能謹守底線,未曾過河拆橋,也算豁達。


    事涉各方,心裏各有本賬。人與人之間,隻要沒有傷害,為何不能利用?


    當時,安翊還是普通的武修,並不清楚自己擁有強大的神魂,無法充分利用磅礴的神魂之力,暫時做不到毫厘可查。同時他本沉悶,生性疏懶,不喜歡關注別人的故事,更不喜歡挑起是非。


    同時,成長的經曆讓安翊習慣一人生活。就他那點腦迴路,不夠想,也不願揣摩那些久曆人世的世家有何謀劃。


    於是安翊與張家各行其是,竟然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也算相安無事。


    年輕人行事,簡單粗暴。


    安翊在他和延年堂之間豎起一堵高牆,什麽也不想說,也不想做,將他與延年堂的交集局限於有限範圍。


    就這樣,一個有心,一個無意,不鹹不淡的關係延續至今。


    等安翊煩膩時,留學開始。自此他更像外聘老師,再也沒去過四合院。


    後來,宗先生修煉有成,跨過大醫之坎。他教二小,更加輕鬆自如,而且頗有幾分悠然自得的樂趣。安翊的外聘老師與延年堂之主,大概就剩塊牌。


    這幾年延年堂發展十分迅猛,擁有不小的規模,已經遍布青洲人所能觸及的絕大多數地方,相比安氏毫不遜色。


    鄭妤汐帶領延年堂,深入古醫與草藥的各個領域,高端草藥和成藥的研發與供應,幾乎處於半壟斷狀態。


    與此同時,安翊的力量發生了質的變化,心態天翻地覆,看向張家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無論張家的故事多麽複雜,有一點可以肯定,沒有古醫門張家就沒有延年堂和鄭妤汐的今天。


    慢慢安翊也有了些許主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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