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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詐騙集團裏的人在背後操縱,通過催眠,讓連城殺害了衛海潮?”牟淞立即領悟了顏昕伊話中的意思,“連城製造的火銃,會被霧山村詐騙窩點的人使用,這當中一定有某種聯係。但是讓衛海潮死的理由是什麽?”


    “你還記得嗎,之前沈弘說過,他追查到愷撒大帝最近的登錄地點,是在悉尼的eastwood區,而之前攻擊鍾恪南的黑客,追查到的所在地也是悉尼的eastwood區,黑客攻擊的時間和愷撒大帝登錄的時間挨得很近。因此他懷疑,黑客和凱撒大帝是同一個人。如果黑客和凱撒大帝真的是同一個人,那麽愷撒大帝,很可能是鍾恪南的競爭對手,衛海潮是鍾恪南最得力的副手,他的死,對鍾恪南的公司來說是一個重創。”顏昕伊想起在葉家別墅看到的那張全家福,葉家在悉尼的房子,正是位於eastwood區。而之前鍾恪南的公司接二連三的搶了風正集團的項目,成為風正集團最強大的對手和敵人,特別是衛海潮正在負責的,和駱舒雯父親的企業合作的項目,之前也是風正集團極力爭取的。這一切,不隻是巧合那麽簡單吧?“可是,這都還隻是猜測,沒有證據。”


    “總之,先暗中調查嶽凱元和蘇佳縈的情況,探探他們的底細再說。”牟淞說。


    顏昕伊點了點頭,“我也想再去找蘇佳縈談談。”


    顏昕伊給蘇佳縈打了電話,她的狀態很不好,今天沒有上班,在家休息。那個家就是她和衛海潮的新婚愛巢,在一個高檔小區。傍晚時分,顏昕伊來到住宅外麵,大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像是爭吵的聲音。顏昕伊聽了一會兒,男人的聲音非常熟悉,是鍾恪南!她的一顆心提了起來,顧不上別的,當即推門入內。


    十多分鍾前,鍾恪南來到這裏,蘇佳縈以為是顏昕伊,前來開門,卻見鍾恪南站在門外,渾身上下,都帶著暴風雨的氣息。他闖入室內,蘇佳縈心驚地跟在他身後,他轉身掃了她一眼,眉毛虯結起來,目光陰鷙而獰惡。蘇佳縈帶著怯意看他,她從沒看過他這樣兇暴的麵目。


    “你害死了海潮,居然還有臉待在這個地方。”鍾恪南的胸腔沉重的起伏,唿吸像鼓動著的風箱,昨晚顏昕伊和蘇佳縈的談話內容被鍾恪南的手下聽到,並且告訴了他,“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殺人兇手,海潮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他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蘇佳縈張大眼睛,驚恐的望著他,張開嘴,卻吐不出聲音。她祈求的、悲切的、哀懇的對他搖頭,半晌,才吐出極度嘶啞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


    “說對不起就完了?一聲對不起,就抵得上海潮的一條命了?”鍾恪南吼著,直問到她臉上來。


    “海潮死了,我也很難過……”蘇佳縈顫栗著哭喊,“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已經和那個人說得很清楚。迴國後,我就和連城斷得一幹二淨,全心全意對待海潮了。我是真心實意要做一個好妻子,一輩子對他好。”


    “你以為迴到海潮身邊,就可以把你那段不光彩的曆史完全抹掉了嗎?怎麽會有像你這麽厚顏無恥的女人!”鍾恪南眼睛血紅,狂怒使他整個麵部都扭曲了,他舉起手來,就要對著她揮去。


    “住手!”顏昕伊衝了過來,拽住鍾恪南的手,“她懷著身孕,你不能打她。”


    這話震醒了鍾恪南,他的手僵住,無力地垂了下來,卻又厲聲逼問:“你懷的,究竟是不是海潮的孩子?”


    “是,絕對是!”蘇佳縈由心底對他恐懼,渾身哆嗦,連牙齒都在打戰,“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醫院做親子鑒定。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也想要贖罪,我會把孩子生下來,好好撫養大,這是海潮的骨肉,我要把他的血脈延續下去,還有他的父母,隻要他們願意,我也會把他們當作親生父母一樣侍奉。”


    顏昕伊的目光巡過蘇佳縈和鍾恪南。蘇佳縈的臉上毫無血色,她的蒼白和憔悴,更增添了她的嫵媚與纖柔。那對迷蒙、無助、悲淒的眸子卻使人心碎。


    而鍾恪南,他費力的和自己那複雜的情緒交戰。他死死的盯著蘇佳縈,唿吸急促,眼神淩亂。


    “你先冷靜一下。”顏昕伊輕挽住鍾恪南的手臂,“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她。”


    鍾恪南垂下眼睛,憂鬱的麵容,哀傷的眼神令她心中酸楚。“你問吧,我出去抽支煙。”他步履滯重的走了出去。


    “我們坐下來說吧。”顏昕伊見蘇佳縈已經站立不穩,搖晃著身子,心中不忍。


    蘇佳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撲向旁邊的沙發,整個人癱瘓般的坐倒在上麵,用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頭。


    “你有沒有告訴過什麽人,連城懂得製造槍支?”顏昕伊直接提問,“比如,霧山村的人?”


    “沒有,我也不認識什麽霧山村的人。”蘇佳縈像發了熱病一般囈語,“他所有的一切,我都努力忘掉,怎麽會去跟人提起。我巴不得他徹底消失,甚至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從我迴到海潮身邊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存在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噩夢。”


    顏昕伊在心中歎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心理學博士嶽凱元,你認識嗎?”


    蘇佳縈木然搖頭,“不認識,為什麽問這個?”


    “之前連城去找這個人做心理諮詢。”顏昕伊說。


    “他到官城之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要再提他了!”蘇佳縈驟然崩潰了,她痛哭失聲,“他害死了海潮,也毀了我,他是個魔鬼,我恨他,恨死他了……”


    淚珠成串的滾落下來,瘋狂的迸流在她的臉上,她哭著嚷:“我錯了,是我害死了海潮,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他的複活,可是,他再也不可能複活了……”


    顏昕伊關門離開後,耳邊還迴蕩著蘇佳縈淒厲的哭喊聲,蕩得她腦中嗡嗡作響。


    鍾恪南站在外麵的走道上,猛烈的抽著煙,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顏昕伊走到他麵前,他迎視著她的目光,眼神疲倦而落寞。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捏緊了她的心髒,使她的心疼痛,不規則的跳動著。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很快的熄滅了煙蒂,簡單說:“我們走吧。”


    鍾恪南沒有問顏昕伊找蘇佳縈問什麽,顏昕伊也沒有主動告訴他,嶽凱元的事情牽扯太過複雜,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楚。


    晚上躺在床上,兩人都很沉默。室內靜得出奇,隻有兩人的唿吸聲此起彼伏。許久,鍾恪南才歎著氣開了口:“昕伊,從明天開始,我會非常忙。海潮突然離開,他負責的那個項目又到了最後的期限,如果不能按時完成,不但要賠付一大筆違約金,整個公司的信譽和將來的合作項目都會受到影響,我必須自己重新接手。另外一個項目投入了大量資金,時間也耽誤不得,我隻能兩頭兼顧,這段時間恐怕都要在公司過夜,連睡覺也成了一種奢侈,更抽不出時間來陪你了。”


    “沒關係。”顏昕伊雖然有些失落,還是通情達理,“我自己也很忙,就算你要陪,我都未必有時間。你專心忙你的事情去吧,但一定要注意身體,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沒有好的身體,一切都是零,你可是你們公司的定海神針,千萬不能倒下。”


    他轉身擁住了她,“我不會倒下的,定海神針,就是要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她的內心深處,浮起了一陣酸酸楚楚的柔情。他肩頭的擔子太重了,她相信他的實力,可是太心疼擔憂他了,他不是鐵打的,能扛得住嗎?她湊過去,吻了吻他幹燥的嘴唇。他全身一顫,眼光立刻發熱而昏亂,猛然將她壓在了身下。他的眼睛裏燃燒著火焰,衝動的,熊熊燃燒的火焰。他低頭用力吻住她,手扯開她的衣服,他在熱情的燒灼下顯得昏亂而急躁。但是某個瞬間,他的腦海中迸現了衛海潮慘死的景象,驟然就背脊發冷而額汗涔涔,火焰也被澆滅了。“昕伊。”他頹喪地躺了下來,苦惱而矛盾的低喊,“我一閉上眼睛,就想起海潮慘死的樣子,想起是那個女人害死了他。”


    她覺得五髒六腑都緊縮了,果然如她擔心的那樣,蘇佳縈的背叛間接害死了衛海潮這一事實,和他記憶深處母親對父親的背叛重疊了,他好不容易才開始慢慢擺脫的陰影卷土重來,如同一張大網,再度對他兜頭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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