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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不下去了,她的臉龐上那異常哀傷的表情,使他不自覺的又被撼動了,是的,又一次。昨晚她抱住他哭喊“爸爸對不起,爸爸我太沒用,我想做一個有用的人”的時候,他就深深被


    撼動了。


    他沒有追問她哭喊“對不起”的原因,隻是脫口而出:“你的能力會得到證明的。”


    她詫異的瞪著眼睛,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感動的激情,在他那冷淡的外表下,一定有一顆善良而真摯的心,就像在公園裏,他奮不顧身地衝上前,救下一位素不相識的老人,自己卻受了傷。而他必定也是聽到她在火焰和酒精的雙重刺激之下,神誌不清時吐露的、發自內心的“真言”後,才轉變了態度,決定幫助她證明能力。


    “謝謝你。”她低喃。


    他深深的看她,“你昨晚是一個人喝酒?”


    她搖搖頭,“和我們石隊一起,他先走了。”


    他輕哼了一聲,“你們隊裏都是些不靠譜的,居然把你一個人丟下,那樣的人,怎麽能夠放心合作。”


    “不是那樣的。”她急忙解釋,“石隊要先迴家陪老婆孩子,他走的時候我還好好的,他走後我自己繼續喝酒,然後看到隔壁的人在使用打火機……”


    他了然的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吃麵。


    她也把剩下的一點麵吃完,吸了一大口氣,轉移了話題:“你跟葉明超是競爭對手,所以關係也不好?”


    “我們隻是認識,沒有過深交,關係談不上好壞。”他迴答。


    她“哦”了一聲,想起葉明超那個老年癡呆的爺爺,喟歎:“葉明超的爺爺,當年一定也是個顯貴的人物吧,現在卻落得如此模樣,實在是可憐。兒孫忙於自己的事業,對老人的關愛太少了。”


    鍾恪南心有戚戚焉,如果他能夠多花點心思在奶奶身上,她也不至於落入詐騙陷阱,悲憤交加,病發身亡,給他留下永遠的傷痛和遺憾。


    她意識到觸到了他的痛處,有些不安,於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問:“需要我留下來照顧你嗎?”


    “隨便你。”他很無所謂的樣子,讓她有點尷尬,顯得她似乎過於主動。


    於是她沒好氣的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有不便。現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趕緊說,做完我就走了。”


    “隻要把碗筷收拾好就行了,其它的我自己都能做。”他的要求很簡單。


    “洗澡呢?”她不假思索地問,話一出口就悔得想打自己的嘴巴,說話怎麽一點都不經過大腦。


    他唇角揚起一抹含蓄的弧度,“你要幫我洗澡?”


    她的臉驀的發熱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可以幫你擰毛巾……”不對,擰毛巾也得和他一起待在浴室裏麵。那洗衣服呢?內褲也要洗吧,怎麽想都很曖昧,她索性厚著臉皮豁出去了,“幫你洗澡其實也沒什麽,我整天跟裸體男屍打交道,你盡管放心,我不會對你有什麽想法,隻會把你的身體當作屍體一樣看待,就是很可能出於職業習慣,想要拿把刀來解剖。”


    他維持著唇角含蓄的弧度,“出於自身安全考慮,還是算了。”


    她一下子大笑了起來,笑得發辮拂在麵頰上,笑得那麽狂放,那麽淘氣,使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她見他笑了,自己卻停了笑,忽然臉色一正,對他說:“趕緊把麵吃完,我明天要早起,不能太晚迴去。”


    他也一整神色,用已經使用得較為順手的左手大筷吃麵。


    顏昕伊等他吃完,洗好碗筷就離開了,提醒他記得睡前和明早起床後繼續冰敷,就離開了。


    顏昕伊迴到家,洗漱後上床時已經淩晨一點多了,明明疲倦萬分,卻無法睡著。平常一挨枕頭卻睡著的她,莫名其妙的失眠了。腦子裏是雜亂紛擾的一團,那個癡呆的老爺爺、葉明超還有鍾恪南,輪流在她的腦子裏出現,最後盤旋不去的,是鍾恪南的笑臉,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真正意義上的笑。雖然很短暫,但他那樣不苟言笑的人,這一笑,竟讓她有陽光照耀下冰雪消融、熠熠生輝之感。她又糊裏糊塗地惦記著,他受傷的胳膊好點沒有,會疼得難以入睡嗎?洗澡洗衣服都很不方便吧?想到洗澡,她不免為自己那番厚臉皮的言論而害羞發笑,她拉過毛巾被,蒙住了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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