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我好像嚐到了甜頭,複診的醫生說,我現在好了很多,隻要繼續保持好的心情,我的狂躁症很快就會好的。我滿心歡喜的迴到家,卻聽到沐燃神秘兮兮地說她要去約會了,如果不是我把她趕去拿酸奶,她或許已經發現我的不對勁了吧。我憤怒地翻遍了書包,卻隻發現了一封有顧少卿字跡的畫。我強忍住內心的躁動,吃了兩粒藥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沐沐並沒有察覺我的不對勁,她坐在一旁認真迴答著我的問題,一邊目光羞澀的看著玩具小熊,我心口又一緊,粗魯的將小熊搶過來抱在懷裏,惴惴不安的問著讓我接近崩潰的問題。


    還好他不是顧少卿。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顧少卿成了我的禁忌,隻要有人提,必會激怒我的病症,等我再清醒過來,人就已經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也正因為這樣,在劉默默進去之後,沒有人敢欺負我,簡繁也是那時候認識我的,他總說,如果當時的我有現在一半狠的話,我和劉默默都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他說的或許沒錯,但我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在知道陸思延這一號人物後,我偷偷跟過他,發現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少年,便就放下戒心跟他和平相處了。之後的日子過得不鹹不淡,我知道沐沐永遠都是為我考慮的,我和顧少卿的見麵是她一手撮合的,我想她也是怕我傷心的吧,但其實她並不知道,現在的我,隻要他不動你的歪心思,我一定不會跟他計較。


    可偏偏,顧少卿就有了他不該有的心思。


    在我收拾他之前,我還要先收拾兩個人。林慢和林菀真是不死心,竟然還敢讓簡繁去找沐沐的麻煩。沒想到林慢吃了幾次苦頭之後,竟然串通社會上幾個混混把我帶到了酒吧,若不是簡繁來得及時,我可能,已經是個廢人了。迴想起那一杯加了東西的雞尾酒,顏色真的很好看。林慢笑著讓我品嚐,我卻怎麽也不肯喝,幾個混混把我打倒在地,林慢不屑的看著我,那種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後來我被他們強迫著灌酒,就當我要被灌下去的時候,簡繁救了我。我還記得他對林慢說的話:“適可而止吧,誰都不是無辜的。”再後來,我就已經躺在了簡繁家的床上,我也才知道,原來簡繁並不是外傳的那樣是個沒有背景的瘋子,他們一家都是黑社會的,連帶著他也有一股匪氣。那時的簡繁背對著我,隻問了一句,我是不是想報仇。


    我想。


    他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在接下來的幾天,他把他認識的所有朋友都介紹給了我,我開始接觸那些以前從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我也知道,他這麽做無非是想讓我墮入歧途,為劉默默報仇罷了。但哪怕他對我真的是這樣的想法,我也不會忘了他的救命之情。很快我就擁有了新的“麵孔”,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多了,我的症狀越來越容易被激發,藥物有時也難以控製,但我卻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簡繁很快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我下手越來越狠,他完全控製不住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良心發現了,他竟然勸我不要再做危險的事,我看著他,笑著質問他是不是要為劉默默報仇,他被我懟的啞口無言,卻也一直沒放棄。我沒再搭理他,卻也莫名的安心,現在我已沉醉其中無法自拔,我的兩種性格已經分出了勝負,除了特別的需要,我已經不再控製我的情緒,恰巧又碰上沐沐被林菀和林慢潑了水,我活動了一下筋骨,開心的幫林慢拍了一套好看的“寫真”,看著她悔過的樣子,我真是痛快極了。林曼是個好幫手,我威脅她,讓她把沐沐身邊的人全都清理了個幹淨,世界,也終於清淨了下來。


    可萬萬沒想到沐沐卻背叛了我!她竟然私下裏有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那個白青,她們雖然表麵不說話,但就是有不一般的默契,每次看到她,我都頭疼的厲害,連藥都不起作用了,還有那個林菀,沐沐為什麽跟她在一起,她們不是死敵嗎?她們還一起吃飯!我看著她們和諧的畫麵,不禁笑出了聲。


    喜歡嗎?喜歡,就一起下地獄吧。


    我這麽全心全意為你,你看不到,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卻背叛我,陳沐燃,你為什麽,你憑什麽!嗬,你這麽優秀,大家都喜歡你是吧,顧少卿喜歡你,陸思延喜歡你,大家都喜歡你是吧,你還裝大度大度,你原諒林菀,原諒白青,你能原諒所有人!你看看我,我被她們踩在腳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幫我,你為什麽還要跟他們成為朋友!


    既然這樣,那我,便不要你了。


    我要讓你身邊的人都離開你,你千萬千萬不要怨我,你的朝暮,已經沒有迴頭路了。


    鏡子前的女孩眼神慢慢恢複了清澈,她悶頭洗了一把臉,隨手將手表摘了下來。看著上麵因為沒有錢而花了100修複的表殼,嘲諷的笑了起來,分針不停的走著,像是要追趕消逝的時光一樣,梁朝暮拿出隨身的小刀,不停的在上麵劃著。劃痕一層層覆蓋住了表盤,直到她徹底看不見轉動的指針,她滿意的笑了笑,用小刀撬開了它的內腹,把裏麵的零件攪得七零八散後才扔進了垃圾桶。她收起刀,掏出口紅補了個淡淡的妝,讓自己看起來可人一點。她對著鏡子溫柔的笑了笑,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冬日的陽光懶懶散散的,梁朝暮走在小道上,遠處是林菀受傷的洗浴室,門口還貼著封條,仿佛不願意人們再揭開她陳年的舊痛,她走了好多地方,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還有那個“基地”,原本隻有兩個人的基地。她輕輕坐在沐沐的位置上,感受冬日刺骨的寒冷,冷到心裏,將心髒都冰凍起來。


    沐沐,再等等,頂冰花,就要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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