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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有魔踏龍而行


    包括思嶽在內的整片南地諸國,如今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可百年前卻天下大亂,諸國征戰不斷,即使有姬長峰這樣的強者修士淩駕於戰場之上,但最多無非左右一場戰爭的結果,對於接連不斷的國戰沒有直接影響。


    在用無數人命填下來的天下太平中,思嶽算是其中最大贏家,不說賺得缽盈盆滿,也是元氣恢複的最快的一個,由此也在後來的六國商榷中麵對元氣大傷的別國有了不小的籌碼。


    思嶽國境也在戰後的談判中擴大許多,原本為無主之地的西部廣袤森林就屬於此類,最近,這片與世無爭,生不出風波的地方突然有些不太平。


    這段如天塹一般將思嶽和大華兩國分割開來的廣闊森林,南麵還算平坦,除卻一座居中的青雲大峰外再無險峻山脈,連高逾千仞的主峰都難見,更別說略顯凸凹的土丘了。


    南段多盆地和矮山,土地豐沃,若不是山中兇獸太多且如春草殺之不盡,這兒早就大興土木再平地起一座雄偉城池了,可再往北去就不是一馬平川了,最北處地勢驟然拔高,多高山深澗,大雁難過猿難攀的巨峰比比皆是,雖然比之青雲要矮上一頭,但氣候嚴寒,人煙難至。


    而在這連綿高拔山脈以南,還算鳥語花香的黃葉秋林中,一個紅衣男子腳踩螭龍,原本十丈長的無角龍身隨著一路汲取地方精氣,神意蘊養間迎風漲到百丈之長。


    血衣男子踏步而行,不是淩空行走,而是每一步落下都有一條螭龍輕浮,用頭輕輕墊住男子腳掌,每行一步,兩螭便交換一次,龐大身軀交錯前行,使血衣男子如履平地。


    男子神色無悲無喜,一雙眼眸全被血光占滿,右手倒持可收人性命的大鐮,他此刻神智全無,隻是聽路而走,恍若隨意縱馬的亡國將軍,不知何處是家,活如行屍走肉。


    兩螭龍頭朝天,雙尾卻在地上拖行,一路轟殺無數,所殺生靈化作靈氣被輕飄浮動的龍須引導而去,盡數吸入口中,每過一裏,龍身便壯大一分,渾濁龍眼越發真實有靈。


    龍頭之上,血衣男子黑發飄舞,衣袖翩翩,兩手虛按大地,兩螭殺戮越重,手中紅光越盛,黑發也逐漸拉長,山中生靈死去一個,他長發變增長一寸,直到最後,男子發絲長若衣擺。


    乘龍行走千裏後,男子心中殺意逐漸冷卻,兩條幾欲化形的螭龍身軀也開始黯淡,眼中有垂死掙紮之意,隻是還不足以反抗結印者的束縛。


    半日後,男子行至一處山澗瀑布前,呆立瀑布下方任憑激流衝撞,血衣血紅淡去大半,螭龍遇水而靈,吐氣而遊,身軀消散的趨勢驟然止住,男子站於水麵不沉,頭頂大流如天上之水轟然墜下,男子身軀依舊不動如山,恰似施無畏印的佛陀於深水下證道。


    這一站就是小半年,期間年輕男子臉上依次閃過柔情、傻笑、痛苦、茫然等神色,於一個清晨中又重新化為滿腔殺氣,男子單手作刀劈開波浪,朝天怒吼,爆裂水珠在朝陽中綻放醉人光華,陽光初照下卻有殺意縱橫。


    男子一躍而起,水中龍身散去大半的兩螭立刻欣然出水,再次出現在男子腳下,這次男子手持鐮刀,一路衝殺而過,兩條螭龍身軀再次凝實,並暴漲至兩百丈。


    這就在一向幽靜的西方森林中造成了百獸辟退讓道的奇景。


    有人乘龍飛升,在一次遠遠目擊之後,靠山吃山的村莊們都有了個驚人傳說,有稚童遙望紅龍在遠處長尾橫搖,以為遇上山中老神仙,膽大的狂奔而去,如誌怪小說中般追尋仙緣,膽小的趕緊迴家告知父輩,卻被引為笑談,有隱修人士聞訊趕至,最後卻一無所得。


    亦有村民驚鴻一瞥龍上仙人,敬若神明,唿喚全村人前來跪拜那道已經消失的影子,事後在山中撿到的獸類屍體稱為賜福,也有知道修士一說的村民出來反駁,立刻被指為謬論,大部分村民覺得該添一座小廟來供燒香敬拜,奉為紅龍王上仙。


    更有藏於西山的各路修士,大膽猜測有地境以上強者北上,即使感受到那股強烈殺氣,也要紛紛出山求教,期望乘龍人不吝賜教,指點一番迷津,可憐在路上苦等幾日,等真人來臨,不過話剛出口,做了一瞬的攔路虎,就成了兩螭的口中食。


    這一路殺戮過去,兩條遇人便能果腹的螭龍已吸食上百修士的全身靈氣,直接長至三百丈,身軀越發凝實厚重。


    某一日,男子繼續無目的的前行,心中殺機越發沉重,前方有一大山,兩螭立刻龍首齊齊抬起,要越過大山,山巔處站著一人,頭發花白,袖間刺有金黑色陰陽魚,老頭臉色陰狠,大喊道:“何方宵小在西山大肆殺戮,不怕被西山修士群而攻之嗎?”


    衣衫再度染紅的男子置若罔聞,為持刀的左手伸出,指尖對著遠處,朝著大山狠狠一劃,靈氣匯聚,形成一輪血紅半圓瞬間穿透整座山頭,那黑袍老道嘴唇微張,沒說出一句話。


    從老道額頭往下,一條血線貫穿全身,也穿透了山巔,老道屍體分作兩半軟綿綿倒去,可能這個玄宮圓滿多年未進一步的小強者到死也沒想到自己被人當蟲豸一般隨意捏死。


    男子風輕雲淡,一步沒有停下,轉眼已到數裏之外。


    這時,石塊滾落,大山悲鳴。已被劈成兩半的大山緩緩裂開,崩倒之聲霍霍響起,一座橫穿天地的劍鋒從此臥倒在地。


    正如秦虎所言,思嶽境內再無人能襠下這尊魔頭,若他有心,趁力竭之前便可殺完思嶽所有地境以下修士,畢竟在姬長峰、嶽北峰死後,在青雲子離開南地後,思嶽隻剩一個地秘境修士,可那人坐鎮皇宮,隻要姬淩生不去那撒野,他也不會管這檔子事。


    姬淩生入魔至今已有半年,可未有絲毫醒轉的兆頭,依舊狀若癲狂的在山林間屠戮。時而瘋癲大笑一腳摧斷山嶽、時而痛哭流涕一手翻江倒湖、時而神色淡漠禦龍見人便殺。


    時間再久一點,山中修士都知道出了個喜怒無常的殺神,所到之處血流成河,死他手上的修士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這樣一來,再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去攔路,全都閉關苦修了,修煉是件苦事,在沒有功成之前別冒頭,這是這些日子拿血換的教訓。


    行至一處山巔,姬淩生被月色所引,再次佇立不前。


    月華下,姬淩生盤膝而坐,眼中兇光逐年暗淡,雙手放於膝蓋上,姬淩生也不做什麽,就直直看著月亮,夜複一夜,清冷月光和雙眼紅芒交織在一起。


    枯坐一載,姬淩生如大山磐石,巍然不動,紅色再次收斂,沉澱在眼睛最深處,大雨斜斜落下,姬淩生張口痛飲雨水,雨水細潤綿濕,也遲遲澆不滅姬淩生心口的火。


    沒有了奇異的九月飛霜,秋天過後,大雪如期而至,將姬淩生深埋雪下,白天姬淩生不動絲毫,晚上卻會消融冰雪,以便望月,兩尾大螭緩緩繞著山巔遊動。


    冬末,兩條螭龍身形再次開始散去。


    到了春天,萬物複蘇,可血螭龍看起來卻更加虛弱,仿佛一碰就會灰飛煙滅,越是如此,它們眼中的掙紮之意更重,姬淩生也不管它們死活,繼續保持望天的姿勢,隻是口中開始念叨一字,“月,月,月······”


    在一個涼爽的盛夏夜晚,姬淩生眼中恢複片刻清明,悲怮喊道:“月兒!”,一時間毫無防備,兩條螭龍趁機反撲,準備弑主來活命,雖是神通所化之物,但已經有了些許肉身,甚至有了一絲命格。


    姬淩生眼中理智消失,起身絞殺了兩條紅螭,天亮後,姬淩生滿手鮮紅,呆呆立於山頭,眼神茫然,三日後突然仰天大笑,也不禦空而行,而是撒腳朝山腳奔去。


    渾身魔氣竄動的姬淩生大笑不斷,行走如風,動作如雷,在山間蠻橫衝撞,前方無論是石壁還是巨樹都一撞而過,獸類甚至還來不及逃命便成了一灘血汙。一人過後,路上拉出狹長溝壑,樹木倒向兩邊,再無擋路之物。


    半旬後,前方出現一個小山穀,極其平常卻萬物和生,百花叢生,林間全是歡快鳥鳴,無一絲殺戮意味,好像是塊滌蕩心靈的淨土,由此一來,渾身殺氣的姬淩生就顯得格格不入。


    闖入此地,姬淩生的氣息被壓製到極限,不由狂怒一聲。


    頓時山鳥飛絕,祥和氣息被破壞大半,姬淩生奔行不止,準備穿穀而行,卻被一道白色身影擋住去路,那人氣息全無,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站在那裏。


    姬淩生麻木前衝,白衣人素手抬起,輕輕一揮,姬淩生前衝之勢被強行卡住,靈氣再如何湧動也無法向前一步,隨著那人手指輕彈,姬淩生以額頭為中心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震蕩,整個人往後倒去。


    奮力坐起後,那人好像微微皺眉,手指再彈,一道無形氣流化作一線刺在姬淩生眉心,姬淩生如遭重擊,嘴唇張口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向後倒下,這次是直接昏死過去。


    白衣人輕微歎氣,轉身準備迴穀,忽然聽見一聲哀鳴,轉過頭來,一頭精疲力盡至渾身顫抖的黑馬舔著姬淩生臉頰,向白衣人露出哀求姿態。


    “你想讓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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