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打開城門。”黃牛憤怒的看著城門樓子上的千夫長,語氣非常嚴厲。


    千夫長左右問難,拱手說道:“黃將軍,不是屬下不放你進來。一則是有規定如此,二則,這大晚上的四門皆閉,哪能讓魔龍騎進來,我已經加派人手護住糧草了。”


    黃牛不置可否道:“加派人手?你和魔龍騎交過手麽?他們可不是那些酒囊飯袋口中的烏合之眾。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微風,但凡發現他們的蹤跡就絕對不可懈怠。若不是軍令如山,你以為我想和他們打仗?”


    千夫長隨後不再理會,隻是道了聲抱歉便鬱悶的下了城門,帶著人往城內的糧食儲藏區而去,他要再搜索一遍,以防止有疏漏。千夫長是禁軍出身,曾經跟過焦大軍,甚至,在小孤山一戰還立國功,本事他是有的,隻是一直以來,這裏說了算的是錢明那個家夥。


    “我也想放你進來,可萬一錢明腦子抽筋把我給砍了,我到哪去說理去,這天下,現在可是這幫子勳戚說了算。”千夫長自言自語,正走在路上。卻聽到了喊殺聲。


    “敵襲!有敵襲。”喊殺聲隻是持續了片刻,便停止了,隻剩下嘈雜和慘叫。


    誰人可敵魔龍騎?


    千夫長想起了曾經在京城耀武揚威嚇的城東駐地不敢出門的魔龍騎,頓時頭皮發麻。立刻跑向城內


    “快!快跟我去增援。”


    他急跑了兩步,忽然停下,轉頭看向了城門,又喊道:“打開城門,告訴黃老將軍,魔龍騎進城了,請他務必保住糧草。”


    此刻,劉茂盛,魏藍,石岩,厲飛,兵分四路,三人順風放火,魏藍,則帶著人衝殺那些集結準備反撲的禦林軍。


    但凡禦林軍有點戰鬥力,這一場仗,也絕對會贏,可禦林軍比之當初的敗壞不遑多讓,沒有吃空餉,但蘇道三早就不訓練他們了,如今都是本家親戚,訓練誰,打誰麵子都不好看,反正是吃皇糧,不如得過且過難得糊塗。禦林軍的百夫長千夫長一旦喊話,魏藍的箭便會如期而至。


    而剛蜂擁聚集的人,也為立刻散開。魏藍幾乎是輕輕鬆鬆的便掌控了局麵。


    而其餘的人,則將一個個火油彈丟向了露天坉,大火瞬間燃燒。幾百萬斤糧食被引燃,火光立刻映紅了半邊天。


    城門被打開了,黃牛看著已經映紅了的天空,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加速過去,首要救火。”


    殺人已經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救火。一旦糧食沒了,那些軍士到時候可是會炸營的。而且,一旦管束沒到位,河東河西的百姓,便會陷入到牛羊的地步。為了糧食果腹,那些軍士絕對會拿百姓開刀,搶劫糧食必然會帶來軍紀敗壞。


    “殺!”千夫長領兵衝擊。


    魏藍第一眼便看見了來人,當即轉頭,一箭射了出去。


    早知道魔龍騎神弓天下聞名,千夫長看見有人瞄準便第一時間側翻出去。


    “噗嗤!”箭矢沒入了千夫長身後軍士的脖頸。魏藍暗罵一句,她竟然沒射到首要目標。


    再要補射時,卻看到了千夫長身後人頭湧動,為首一人和數百名騎兵正是黃牛和他手下的三百選鋒。


    “通知劉茂盛,敵軍來源。快!”魏藍一邊射箭,一邊命令一名傳令兵。


    “給我轉進,拉倒這個露天坉,擋住他們的去路。”魏藍的指揮下,數名戰士拉扯著露天坉上麵的草席。


    “嘩啦!”草席被拉開,魏藍毫不猶豫潑上了火油,引燃了大火。


    黃牛剛要發起衝鋒,卻看著前麵火起,無奈止步。


    火光下,黃牛看著對麵魏藍,眼神無奈。魏藍看著黃牛:“還要追麽?”


    黃牛冷哼一聲調轉馬頭就要前進,而早已經蓄勢待發的魏藍抬手便是一箭。


    “噗嗤!”箭矢直接穿透了肩膀的虎頭,沒入了黃牛的肩膀,強大的衝擊力更是直接讓黃牛身心不穩從馬上墜了下來。


    “將軍!”精銳護衛們緊張的下了馬前往查探。


    黃牛咬著牙,看著魏藍離去的方向說道:“快!快去救火!不要管我。”


    魏藍邊打邊退,順帶著,點燃周圍的一切,暴曬了幾日,到處都是易燃物,火油彈下頓時燃起熊熊火焰。半刻鍾後,四人匯合。


    劉茂盛看著遠處放軍械輜重的倉庫和已經繞道而來的追兵,他沒有戀戰,直接帶著人再次往城南而去,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再為了那些軍械做無畏的犧牲不值當。


    “走!從城南的城牆撤。”


    錢明的好事再次被攪和了,這一次,他再也無法再迴他的溫柔鄉了,因為窗外已經看到了城中的大火,整個天空都被映紅了。幾百萬斤糧食,燃起了的大火,已經無法用壯觀來形容了。


    “燒起來了?”


    錢明傻愣愣的看著這一切,跌坐在地上,他已經失去了判斷力。


    “到底是哪出了問題?誰出了問題?”


    看著呆愣愣,魔怔般自言自語的督糧官錢明,傳令兵有些緊張:“千戶大人已經派人救火了,黃牛將軍也進城支援了。”


    錢明一聽黃牛進城了,眼神陰狠起來:“黃牛,肯定是他搗的鬼,肯定是他。肯定是。”


    三個肯定聽得傳令兵一頭霧水:“將軍。將軍他是來救火的。”


    “哼!怎麽可能這麽巧。他肯定和魔龍騎裏外溝通的。”錢明認定了的事,便是現實,至少他是這麽想的。危機之下,他已經管不得許多,原本,他準備甩鍋給千夫長,說千夫長守備不利。但現在,似乎有了一個更好的人選。


    黃牛的是北原的將領,和魔龍騎周哲一黨關係模擬,甩鍋到他身上,想必大家都能接受,也相信。否則糧草被燒這麽大的事,他錢明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劉茂盛帶著魔龍騎一路衝殺,再次向著城南而去,此刻城內,已經不單單是禦林軍和禁軍被驚動了,就連原本城內居住的居民也被嚇的抱頭鼠竄,紛紛跑向了城東和城西。他們這支隊伍,就顯得尤為顯眼。


    “他們往南去了。”


    魔龍騎身後的追兵在火光下看的分明,立刻大喊著,也許殺死縱火者,可以減輕他們的罪。


    然而,喊是喊了,可沒人真正的去拚命。而且千夫長更是直接說道:“救火,殺再多人也沒用,救火。”


    黃牛的囑咐也是如此,這就讓劉茂盛舒坦了,沒用追兵,沒用百姓堵著路,他們幾乎是沒有任何阻擋便登上了城南的城牆。看著城內糧食儲藏區的大火,劉茂盛忽然有一刻的迷惘。這些,都是糧食,足以讓無數人吃飽的糧食,可如今,化為飛灰。


    “咱們真的做的對麽?”劉茂盛自問。


    厲飛此刻站到了他的身邊:“沒有什麽對不對,我懂得道理不多。但我知道,仗打下去,死的人肯定更多。”


    劉茂盛點了點頭,隨後喊道:“下城牆,咱們撤。”


    城內,錢明定下了心中的策略後便開始組織救火,這麽大的火,救不救的成,其實誰心裏都有數,但勢必,要表明態度。錢明在這一點,比黃牛和禁軍的千夫長可高明多了,親自上火場指揮,更是要隻身去阻斷大火,然後家兵奴仆們上前去攔著大哭大喊的錢明。


    而黃牛,人如其名,負了傷,還在指揮位置上,簡單的料理傷口後,命令手下不惜一切代價救火。


    大火持續的燃燒,絲毫沒有變小的樣子,幾百萬斤糧食被引燃,光靠上虞城內的那些消防器材,根本就不頂用。就算數量夠,護城河的水,不足以澆滅大火。


    天亮了,火還在燃燒。


    蘇道三在前軍軍營得到消息時,已經是黎明了。他站在小旗山山口堆起的土坡上,看著東方黑漆漆的一片,將近百裏,什麽也看不見。可他似乎看見了一切。


    “錢明誤我。”蘇道三隻是喊了這一句,怒氣攻心之下,直接暈倒在地。


    米大力一個箭步過去,摟住了要倒下的蘇道三,滿臉擔憂:“大帥。”


    蘇道三苦笑,留戀的看了一眼小旗山的山口,在那裏,也許隻要一天,或者兩天,他便可以拿下了。然而現在,即使拿下了,誰能供他大軍吃喝?臨西城的馮勳麽?那到時候,他還是輸了。


    蘇道三虛弱的說道:“傳我將令。放棄前軍軍營,迴中軍大營。”


    這是無奈的選擇,八萬大軍,除卻損失的,也有七萬。每日消耗的糧食,便是近十萬斤,這還不包括民夫。毫無疑問,若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加上連日的土攻,士卒們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火。萬一嘩變?萬一地下城內的林庭武還有後招,萬一劉茂盛夜裏趁著他們缺糧再來捅上一刀?


    那後果,不堪設想。蘇道三打笨仗,想著穩穩的贏下來就好。可未曾想,就連這也做不多。他深深的感覺周哲說的那句話是對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敵軍退卻了。


    地下城的林庭武看著安安靜靜的外土坡,皺起了眉頭,他想不明白,難道蘇道三又玩什麽鬼伎倆?隻要這兩天持續不斷的加高外麵的土坡,他們就要沒活路了?難道他腦子壞掉了?


    “大嗓門,帶幾十個人出去看看情況,不要走遠。”


    林庭武的保守也是必須的,畢竟蘇道三這幾日來呆呆傻傻的打法讓人不放心。


    大嗓門接過了命令便帶著人一溜煙的離開了,沒過多久便傳迴了消息


    “敵前軍軍營已空。蘇部主力,不知去向。”


    林庭武摸著光亮的腦袋,怎麽也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麽,讓蘇道三退避三舍。


    一直到了晚上,一路尋敵的大嗓門終於知道了原因,因為,他碰見了迂迴西進的劉茂盛。


    “你們燒了蘇道三的糧草?”大嗓門平日裏嗓門大,聽了消息,更是震的眾人耳膜生疼。


    劉茂盛一臉自豪:“怎麽樣?哥幾個還行?”


    大嗓門比劃著拇指:“你們再不來,我們都快被活埋了。現在好了,終於可以睡個安生覺了。”


    劉茂盛一聽,搖搖手:“你把消息傳給林庭武,讓他樂嗬樂嗬。我帶人去找蘇道三的麻煩。”


    “找他麻煩?”


    劉茂盛冷哼:“上虞的大火三天三夜也滅不掉,趁他病,要他命。黃牛的騎兵在上虞,郭大勇的騎兵在小旗山西麵的山口,欺負欺負他蘇道三沒有騎兵,怎麽了?兄弟們被他差點活埋,我給他找些麻煩收點利息這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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