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追逐從黎明前的黑暗到了朝陽初升。周哲和辛追的馬匹累了,追兵的馬匹也累了。


    而且相比之下,追兵們人更累。


    “原來,是想累死我們呀!”馬耀算是看明白了,他們的小伎倆,早被周哲看穿了。


    程洛洛皺著眉頭,她這時候,發現了一個大問題所在,那便是,修靈者們養尊處優太過了。


    若是魔龍騎,追擊的話,會是這個結果麽?


    嚴寒的思路和程洛洛一樣,他終於知道,為何當初小孤山,周哲能帶著他的內衛幾乎未損失多少便出了山脈,而一品堂不行。因為,吃不得苦,都想著安逸,最後,被溫水煮青蛙了。


    同樣的,不少門派被滅在周哲手上,也是有這麽個道理。輕輕給你按摩,讓你血脈暢通,並不是讓為了讓你舒坦,而是為了找對下刀子的地方讓你的血流的更快。


    “周哲,是真狠啊!”嚴寒感慨的發出這句話。


    程洛洛問道:“什麽?”


    嚴寒不想解釋,就像程洛洛也不會告訴他們你們養尊處優慣了一般。


    “沒什麽。”


    白靈從後麵趕了上來:“你們說什麽?”


    可是,單純的小丫頭不知道,這世上的道理,有些時候,別人不會真的告訴你。


    就是這麽一段追逐,周哲可謂把追兵玩弄於股掌。這段路,讓距離拉開到了四五裏地。


    周哲算的很準,你們不是會禦劍麽?那你們來好了,等你們衝到我麵前,還有多少力氣可以用?


    嚐試了幾次,馬耀黑著臉,搖著頭。此刻的追兵,士氣跌倒了穀底。


    “咱們就這麽看著他囂張?”白靈不忿的看著遠處倒著騎馬的人,似乎,眼睛都閉上了。


    嚴寒沒好氣道:“要不然呢?”


    是啊!要不然呢?


    在身後追兵徹底安生,且疲憊的情況下,周哲給馬兒的嘴裏喂了些幹草和靈液。他不是心疼馬兒,而是為了讓馬在身後追兵的馬倒下之前能堅持住。隨後,他便補了個迴籠覺。


    辛追,則很適應的倒著騎馬,看管著身後的追兵。


    數個時辰之後,時間接近中午。


    白靈終於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啊!”


    她在馬上一聲大叫,驚醒了昏昏沉沉的馬上眾人,也驚醒了睡的差不多的周哲。


    周哲沒好氣的說道:“你煩不煩人啊!劍宗核心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白靈氣的抓狂,可就是拿前方的人毫無辦法。


    算計著路程,從避風城的綠洲範圍出來已經有了大約五十裏,周哲開始向著偏北方的方向行走了。


    一則,是考慮到後麵人得到補給後的情況,二則,是怕遇上商隊。


    因為遇上商隊,他先前所建立的優勢和算計就不複存在,他們將會重新迴到起跑線。


    眼看著周哲和辛追往偏北方的方向移動。追擊者們不得不打了個商量。


    “馬耀,留下些你派的弟子在此地,等著為花讚他們指引方向吧!”


    沙漠絕地分兵,這是下下之策,可卻不得不為。馬耀也明白,必須這麽做,否則不用幾天,他們就會因為缺水而喪失戰鬥力。


    看著身後的人分出了近一百人留守,周哲再次用嘲諷的語氣開口


    “還不算笨嘛!肚子餓不餓?請你們吃肉幹?”


    周哲將咬了一半的肉幹撒在了沙子上,這裏是他們也會通過的,會不會有人吃,就看運氣了。而且,肉幹,是他加了料的。


    不單單是肉幹隨手丟在了地上,周哲的馬,還在地上方便了一下,更是惡心。


    看著前麵囂張跋扈的周哲,眾人無可奈何,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追上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狠。


    至於肉幹加的是什麽料,那是隨手放進乾坤袋的巴豆粉。原本,是怕這幾天燒烤吃多了便秘。現在惡趣味上來的周哲想看看缺水狀態下吃了這些會有什麽效果。他不是沒有毒藥,隻是,殺個把人無法說明他科學論證的嚴謹態度。


    身後的追兵眼看著周哲吃肉幹,喝水,卻隻能幹咽著。連口水都沒有,唯一的幸運大概是現在天氣漸漸走涼,沙漠還不算是特別的熱。


    看到周哲拋下的肉幹,不少人都打起了心思。


    程洛洛,嚴寒這些核心們自然是不屑,他們身上有丹藥,靈液,也舍得吃,關鍵時刻,遲一些保持體力沒問題。


    但是飛劍山莊的弟子們,可沒這把靈液當水喝,丹藥當飯吃的魄力。一早便死死的盯著那些肉幹散落的地方,更是騎著馬往前走。


    至於周哲會不會下毒,不在他們考慮的行列,早就餓的心慌了,誰能往這個方向想。如果現在給他們一個選擇,食物加水和天下第一美女,沒耐心的肯定選第一個。


    “我的。”


    “別搶!”


    “我的,你混蛋。”


    眼看著自家的弟子們吵吵鬧鬧的爭搶著周哲丟下的肉幹,馬耀便覺得飛劍山莊的臉都被丟盡了。


    白靈不屑的撇了一眼,更是直接說道:“丟人,也配修習禦劍術?”


    這讓馬耀更是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裏。但這個時候阻止那些餓急的人吃肉幹,顯然不是個明智之舉。


    肉幹很難吃,因為沒有水,還是醃製過的肉幹嚼在嘴裏更是讓人口幹舌燥。不過一個個哪怕嚼的牙齦出血,還是很起勁,畢竟餓了,什麽都是好東西。


    “什麽味道啊?”白靈捂著鼻子吐槽,而程洛洛也聞了出來。


    先前,周哲的馬留下的排泄物區域開始發出了味道。


    那些吃著肉幹的人也聞到了,一邊,是幹的難以下咽的肉幹,一邊是難聞惡心的味道,差點把吃的東西吐出去。此刻,他們終於知道周哲的惡心手段了。


    葉山城搖搖頭,若真的是行軍打仗,就這圈子的人,不會有人是周哲的對手。就這些小手段,就讓他們性情暴躁,士氣低迷,真當周哲動手的時候,必然是周哲已經有了萬全準備。看來,以前那些家夥,敗的不冤枉。


    肉幹事件發生了半刻鍾後,周哲懶洋洋在馬上開口問道


    “諸位,肉幹味道如何。哦!我差點忘記了告訴你們,我在肉幹上加了點巴豆粉,不致命,我隻是想知道人在缺水條件下吃了巴豆粉會是什麽反應。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這話一出,辛追直接破防,在馬上笑的差點背過氣去。周哲越能惡作劇,說明,他的心情和狀態在變好。


    而聽到這番話的人,肚子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特別是隨著馬行走時前後高低起伏,感覺更是明顯。


    吃了巴豆粉,還想知道說明反應?


    “我!”一名吃了肉幹的飛劍山莊弟子剛想說我殺了你。可惜,隻出來一個我字。便說不下去了,隨後臉從漲紅變成了酸綠。


    一股惡臭傳來,眾人紛紛捏起了鼻子。


    馬耀的臉都黑了,今天,臉丟的太多了。


    “你們幾個,留下修整一個時辰,隨後趕上來。”


    不得已,那幾名吃了肉幹的,被留下了,至於會不會遇上危險,他已經懶得考慮了。


    時至傍晚,哪怕先前修整過,不少人和馬匹,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有些人,自馬上無聲無息的綴到了隊尾,隨後安靜的落在了沙子上,起先,還有人上去叫醒師門兄弟,但是隨著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人也逐漸的麻木起來。


    直到一匹馬,從倒下去後口吐白沫再也沒有站起來,馬耀才覺得,或許,花讚才是命好的那個。


    不斷有人掉隊,不斷有馬匹因為過度疲勞而死亡。


    匆忙追擊的惡果一個個開始被體現出來,沒有輜重,備用馬匹有限。


    馬耀不得已,讓那些支撐不住的,結隊留下修整。一則,為花讚的補給指明方向,二則,人多加上死馬好歹有個照應。


    馬死了,糧食危機算是解決了。


    但是讓他們抓狂的是,周哲的馬非旦無視,而且還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加速跑了一段。


    這讓追擊者的情況雪上加霜,不得已,馬耀學著嚴寒,和程洛洛,給馬喂食了靈液,隻帶著戰團成員二十人左右,隨著他們繼續追擊。


    此刻,離他們發現周哲並且展開追擊,過去了整整一天。


    周哲看到身後僅剩下的是對他威脅最大的一群人,認真開口道


    “何必如此,我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辛追隱遁下去,不問江湖之事。”


    然而迴答他的是沉默,即使眾人認為他確實像真的隱遁江湖,可誰敢說放心?


    最後,馬耀還是開了口:“忠勇侯,我知道,我們背叛了你。不希望你能原諒,但你活著,對我們在座各位,都是威脅。”


    這句話,算是說出了無數人的心聲,周哲隻要在一天,便是威脅,便是懸在他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京城的勳戚,百官,那些被周哲搶走利益的人,得罪周哲的人,想著他死。


    把周圍視為天下門派威脅的四大派,也希望周哲死。


    背叛者們,同樣希望。


    周哲笑了:“哈哈!馬耀,我知道,掌門不好當,拖家帶口子的。你要為一大堆人的利益考量,是吧!”


    能得到理解,馬耀忽然心中一陣後悔,對周哲,他個人看來,虧欠良多,但是身為掌門,該做選擇的時候,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馬耀霍然開朗道:“謝了,侯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程洛洛不戳破,其他人也或有感而發。論英雄,周哲是個人物。


    周哲這時候,說出了最後的告誡:“馬耀,迴頭也請告訴花讚,對河西的百姓們好一些,你們在做,我在看。若是有朝一日,天下亂了,死的人多了,我重出江湖,也說不定。”


    眾人還不懂周哲是什麽意思,卻是周哲和辛追停了下來。


    隨後,趁著夜風和天上符文的微光,周哲將撲克擺好了陣型。拉著辛追的手道


    “和我掀開這張卡片。”


    兩人的手,接觸到了那張抽出的卡片。


    “嗡!”


    猶如一道旋風一般,靈氣瘋狂的湧向周哲所在,而那些黃沙,也被帶的迷了人眼。


    可怕的靈氣波動正在以周哲為中心聚集著。


    眾人不明所以,以為周哲又出什麽幺蛾子,紛紛下馬擺開了陣勢。


    就在靈氣波動達到頂點時,一道白光閃耀,猶如白晝,嚇的嚴寒亡魂皆冒,他明明感受到了增幅陣的波動。以為周哲這是要同歸於盡了。


    可當白光消失時,眼前,哪有周哲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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