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怎麽那麽多東西?可不像平日裏的你。”小微兒在門口接到了吳書道,看著那些穿著錦衣的人往屋子裏搬東西,有些好奇。平日裏,吳書道雖算不上和其他人獨來獨往,但是甚少收下別人的饋贈,今天,卻是有些反常。


    而吳書道,卻猶如失了魂一般,沒迴答小微兒的話,徑直走進了屋子,身上幹淨潔白的衣袍都沒脫,直接就躺了上去。眼睛睜的大大的,像一個活死人一般。


    小微兒有些擔心道:“夫君?夫君?”


    這一次,平日裏有求必應的夫君卻一個字也沒說,隻是如同活死人一般躺著。


    小微兒有些擔心,更不知所措。不過想來,夫君可能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現在不想說話,也許,讓他安靜片刻也好。


    數日過去,吳書道的情況卻越發的不妙,渾渾噩噩,像是生了病一般,也不怎麽說話,隻是偶爾,神經質的嘀咕兩句。


    小微兒更不知所措,心想,這要是病了,她是該去請郎中的,而她知曉的最好的郎中,便是周哲的師姐陳醉。原本她不願意去天書,因為怕遇上周哲,可眼下,似乎該走一趟。


    但還未動身,卻是門外傳來聲音


    “敢問這裏是吳先生的家麽?”


    循著聲音,小微兒走到了門口,看到了來了,中年人,衣著卻很講究,單看氣度更是非富即貴,難道是去醫館沒尋著夫君的緣由麽?


    還未等小微兒迴話,那人便鞠躬一揖,彬彬有禮的說道


    “在下葉雖,是吳先生的朋友,閣下可是吳夫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先,隻是方才才打聽到吳先生的落腳處。”


    魏微更多的是和他父親的一幹戰友以及市井之徒打交道,和這麽一位看著就像貴人的人打交道還是第一迴,可是吳書道病了。她迴答道


    “夫君前些日子就病了,一直未曾痊愈,不若改日等他病愈,再讓夫君登門拜訪。”


    這本已經算是下了逐客令了,可葉雖,哪是那麽好打發的。


    “病了?在下略懂醫術,可以參詳一二。”說完,不等小微兒迴答便一陣風似的直接穿過了她的身側,徑直往屋子裏走。


    小微兒皺起了眉頭,前一刻還彬彬有禮的人,為何在這一刻,卻如此無禮,哪怕是那些老兵或者市井之徒,也鮮有這樣的。她是當然不知道,此刻的葉雖,彬彬有禮的外表下,是怎樣一顆急躁的心。


    房間裏,葉雖看著躺在病榻上的吳書道那憔悴的麵容怎麽也想不到,真的是病了,而且,完全沒了前些天起卦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說的略懂醫術是真的,畢竟淩霄閣駐京的執事,水平怎麽說都要有一些。手搭在吳書道的手上一探,心中便有了數。


    “吳先生這是心力憔悴,多休息便會好。”這意思,自然是心病了。


    小微兒還是謝了一禮,但既然多休息便好,她也準備下逐客令了。


    但隨即,葉雖便開口了。


    “吳先生,在下隻是想問一個問題。”葉雖在開口時變得很認真:“周哲是不是真的是身負欺天陣之人?”


    聽了這句話,原本躺在床上的吳書道陡然一個機靈:“你聽誰說的?欺天陣可是神陣。他周哲有這個能耐承受神陣的陣紋麽?”


    葉雖此刻再次抱拳一揖:“既然如此,那麽在下就不打擾了!”


    說完,葉雖便離開了吳書道的小院子。雖然吳書道否定了,但是心神皆亂的情況下表露的卻最真實。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


    小微兒對於這個奇奇怪怪的人有些不放心,直到送出了門外才迴歸,而那欺天陣,她更是不明白,但是聽到周哲的名字,還是記在了心裏。


    至於葉雖為何這麽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的原因,那便是現在的情形淩霄閣必須和周哲做一個切割處理了。


    若是往常,葉雖哪怕再想和周哲死磕,也得掂量一二。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他就在京城,京城裏的變化,已經權利的更迭他看的再清楚不過,皇帝這是真的疑心了!


    有人說疑心了便疑心了,隻要周哲迴來,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可沾染上天道二字,還能解開麽?而且即使解開了,淩霄閣和大盛的裂痕已經在了,還會迴到從前麽?


    即使他葉雖想,恐怕以周哲的性子他們淩霄閣也得脫一層皮。這自然不是他想看到的。既然已經走到了完全對立的份上,那就隻有一個往死裏整。


    這期中,當然也有一個好處,淩霄閣的商道一直以來不是受製於劍宗,便是受製於大盛。若是乘著周哲倒台,順勢拿下大盛聯合運輸隊呢?


    葉雖離開的步伐不快,卻帶著堅定。走上了一條道,那就走到底。


    吳書道病了,這個消息在葉雖離去後不脛而走。誰傳出去的?自然是彬彬有禮的葉執事。


    起先,去小院子裏的人都是抱著探病的名義去的。年關將至,甚至大家夥還帶上了些許年貨。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各人的目的還是露出來了。沒個人問的問題都一樣。


    “周哲真的身負欺天陣紋麽?”


    “不是,不是的。沒有這樣的事!”吳書道往往連說三個不是,搖著頭,奮力的擺手。


    可能在京城人精裏紮根的,哪個不是人精?這樣的話有說服力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吳書道在撒謊!


    來問的人,有乾坤門的執事,有劍宗的執事,也有各家小門派的執事。到了最後,和吳書道打過交道的西山派花讚和飛劍山莊的馬耀也來了吳書道家!


    數日之間,吳書道被問的太多了同樣的問題,終於來了個熟人氣色頓時好了許多。


    “兩位,不會是來問我周哲是否身負欺天陣的問題吧?”吳書道這話一出口,兩人便對視一眼。


    吳書道本以為這兩人好歹受了周哲諸多恩惠,屬於周哲嫡係中的一員的。可結果?


    花讚還是問了出口:“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都在議論,吳先生你也知道,咱們和侯爺關係匪淺,這事是不是真的?”


    馬耀也接著幫腔:“是啊!吳先生,咱們可是和周哲一同出生入死數次,你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我們麽?”


    是呀!若是麵前這兩個人都信不過,他周哲還有可以相信的麽?他吳書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幾人可以信任。


    吳書道歎了口氣:“是真的。”


    咯噔!這兩人被這答案真的嚇到了,完全沒有了剛進門時的從容淡定。因為這個消息,對於他們來講,完完全全就是催命符。


    如何是好?魂不守舍的兩人和吳書道道別之後,迴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花讚是西山派的掌舵人,而馬耀將來也會成為飛劍山莊的掌舵人,他們要考慮的,已經不單單是個人的得失和情感問題。


    不錯,周哲是給他們帶來了極多的好處,河西被橫掃一空,給了他們發展壯大門派的時間和空間。把北原的煤炭木材貿易交給他們,讓他們的門派不為資金發愁。掌握著通往西域最便捷的道路讓他們成了貿易中轉商。


    但是周哲要是不在了呢?這些生意還能在麽?河西,還會是他們兩家獨大麽?


    更主要的,從朝堂上的風雲來看,周哲還迴得來麽?他的那些軍中勢力已經被拆解了。


    最關鍵,身負欺天陣啊!這是真的要了命的。和天道沾上邊,哪還有你容身之處?


    他們想觀望,可是,真要到了群情激憤,他們這些劊子手周哲的爪牙和一手培養出來的勢力誰都不會容他們的。


    最主要的,懷璧其罪。他們掌握的河西與西域,與北原的商道在往來,這便是金山銀山,而周哲若是倒了,那金山銀山便成了燙手山芋。誰都想分一杯羹。


    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先會是天下群情激憤。把兩派作為重點對象針對,這會讓他們焦頭爛額,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可最後,四大派會放過他們麽?雖然現在飛劍山莊和河西派各自弟子四五千人,可是和四大派比起來,遠遠比不上,因為除了他們本身以外,他們麾下控製的山門便有和兩派差不多的實力。


    “花兄,該如何是好?”馬耀在臨別前,還是把擔憂問出了口。


    花讚搖搖頭:“希望車到山前自有路,也別閑著,多想想辦法。”


    這數日以來,吳書道門前發生的事沒逃過李池的眼線,他等的東西,都等到了,現在,就等著他從容落子了。花讚馬耀兩人的處境他不是沒看到,不過,他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與其現在就找上兩人,不如先晾著他們,等他們山窮水盡急不可耐。


    數日之後,京城的流言已經傳瘋了,欺天陣下的就是周哲,裏麵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讓人看不透徹,但有一點,內衛既沒有抓人,也沒有辟謠,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角鬥場裏,花讚和馬耀二人依舊會去看,但是心情可不同往日,人也變得小心翼翼,他們如今仇家遍地走,若是此刻來個刺客刺殺,那可就沒處說理去了。


    角鬥大賽結束的時候,二人渾渾噩噩的在幾十名戰團成員的前後護衛下正準備離開角鬥場,卻是一名身穿錦衣的大內侍衛攔住了去路。


    “兩位,我家主人有請。”


    主人?大內侍衛的主人是誰?自然是皇帝李池。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希望二字。他們不是沒去找過天書,可天書如今的話事人是孫國柱,陳元厚則是每日瘋癲醉酒,狀態一日不如一日。孫國柱連話都沒給他們迴,讓他們更是忐忑。


    如今,皇帝找上了門,似乎,一切都有了轉機。


    七拐八拐,在角鬥場的一個休息室,李池正閉目養神。


    兩人見到李池,納頭便拜,恭敬無比。


    這讓李池很享受,他認為,這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尊敬。


    談了什麽?能談什麽?別人不知道,但是兩人從角鬥場離開的時候,步伐輕鬆了不少,也是自此時起,他們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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