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帶著糧食,馬後的板車上便是炊具和竹筐,這一次,沒有人頭大的饅頭了。反而,是一個個有餡的包子,並且,周哲還特意囑咐了,比之平時的量,要稍微少一些。


    有脾氣火爆的執事,拿了饅頭,然後,當著全城人的麵,丟給了牲口。


    有些,明知是計,可為了防止裏麵百姓造反,還是把包子散了出去。但是,數量有限。


    無論拿或者不拿,周哲的態度擺出來,誠意做足了,民心就是他的。這一招,無從破解。因為兩撥人馬周哲也好,天演道場的人也好壓根目的就不在一個層次上。周哲的目的就是,無論你開多大的門派,有多大的野心,隻要你能讓你治下百姓過的舒坦,一切隨你。


    而天演道場眼中,百姓就是他們的工具,就是他們手中的牲口,所以,這一切都被看成是周哲的手段,但是你卻無從破解。


    四個小城堡,一個大城堡。至少,三個其他方向的小城堡內,周侯爺的大名是傳起來了,而且,他們也知道,這是個大善人。因為很多人都是年初的水災後被賣給天演道場的災民,他們在外麵時,就聽說了周哲的事跡,隻是他們被勳戚們提前控製了,沒法子去投奔。


    光發饅頭,還不是讓個城堡內的執事最抓狂的,關鍵是,他們在竹筐底下發現了兵器。


    給吃的,給刀,誰都知道這是什麽目的了,以後再來,或者投石車到了你怎麽辦?


    陽謀殺人不見血。


    這一次之後,主堡裏的人終於慌張了,該怎麽辦?


    有人說


    “把百姓集中在一個城裏,封鎖暗道,讓他們自身自滅。”


    可是,這就相當於把後門給了周哲,天書那麽深厚的底蘊,不是沒辦法進入城堡,隻是你城牆上有守軍,有守城器械,若是真那樣,第一天這麽做,第二天這些泥腿子就敢開門放人。


    “繼續清繳那些輕騎和投石車。”


    沒有用,清繳一批再造一批,鬼知道周哲現在有多少人在準備後勤。


    場麵此時真的陷入了尷尬,沒有人能拿出一個好的對策。那些他們口中的泥腿子,如今成了壓在他們頭上的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要麽,把這些人全部坑殺了。到時候,等周哲退兵,咱們再從各地購買壯勞力。”一個長老一臉狠厲,說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對策,確實,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不行的。”掌門還是有些了解的,他分析道:“周哲此人,是個偽君子,常以仁義之名行殺戮之事。咱們要是坑殺了百姓,周哲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布下各種殺陣。前車之鑒,後事之師。當年辛追在京城立派的時候諸位可還曾記得?”


    這麽一說,沒人再談坑殺百姓的事了。


    “咱們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一名老者顫巍巍的說道:“這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往。談判,或許給他好處便可以讓他退兵。”


    各長老知道,主動找周哲談判實際上便是服軟了,可現如今這局麵,不服軟遲早要出問題。


    有人實際已經同意談判,但還是不放心“談判?可他若拿了好處不退兵怎麽辦?”


    老白胡子擺擺手:“他也是天書門下,豈不聞天下大派皆是以信立命?隻要他開出條件,給出要求,就說明可以談。”


    這個,似乎真的說的過去。


    說做就做,就在第二批投食機還在路上的時候,關西海當麵的小城堡已經打開了城門,一麵白旗,一麵天演道場的門派旗子打了出來,然後江久年代表著天演道場的人來談判了。


    周哲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笑的更歡了


    “談判?哈哈哈哈!他們沒轍了,感覺到壓力了。很好。”


    司勝男此刻在一旁潑冷水道:“你可別開心太早了,他們可能隻是覺得和你耗下去沒意思,與其天天耗著,不如和氣生財。天下人不都這麽著麽?人人都說著,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周哲一笑置之:“知道知道,說那話的因為打不動,滅不掉對方,或者代價太高才會這麽著的。天演道場是把我當那群人看了,我會麽?”


    說道最後,周哲笑的像隻狐狸。


    司勝男慢悠悠開口:“那好,我看看咱們不走尋常路的周侯爺怎麽個談法。”


    待到周哲去到幾十裏外的關西海大營裏,再次見到了江久年,一看是老熟人,周哲用嘲諷的神色問道


    “莫非天演閣無人?竟派出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來,還是欺我等的刀不利?”


    此話一出,周圍的親信們臉色猙獰殺氣騰騰,擺出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把對方給砍了的架勢。


    江久年也不惱,隻是禮節性的一揖


    “我天眼秘境傳承千年,底蘊深厚,更是人才濟濟,豈不聞殺雞焉用牛刀?若是侯爺的刀鋒利,為何不攻城?莫非侯爺的刀隻能殺殺我這等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嗯?”劉茂盛,段湘四兩人眼睛圓睜賣力的表演。


    周哲笑了,底氣很足,那好


    “看來閣下是來下戰書的咯?那這樣好了,你們出兩千,我也出兩千人,咱們在這曠野之上好好打一場怎樣?若是說相約我攻城,那也成,不過攻城什麽時候攻我說了算,我還等著冬季過後的援軍呢!你們且把工事修好,省的到時候說還沒準備好,再往我身上潑髒水說我勝之不武。”


    這話一出口,當得是豪氣幹雲,更是把天演道場的龜縮行進鄙視了個透徹。


    江久年有些罩不住了,他是來談判的,沒成想,這一上來還沒擺明來意就落了下成,後麵還怎麽談?


    “好說好說!就是不知道侯爺準備用多少屍體堆滿城牆和你這土坡前的一段路呢?五十萬,還是一百萬?”


    “戚心的金水你們有,建造成了這麽一個要塞。可是,你們知道他的金水也不是萬能的,有一種溶解的辦法你們聽說過沒?”周哲笑意盈盈,這些內容他是編的,靈感來自於審德因墓,所有的金水最後都化為了靈氣,那麽也就是說明,金水構成的建築並非無敵。


    江久年臉色變了,他們的金水確實是來自於戚心的學識,但並非來自於戚心,這一點,算是天演道場的秘密。但是若真的有溶解之法。。。他腦中還沒想出怎麽說周哲又開口了。


    “我隻是想拿這些城當我大盛的要塞,所以不忍破壞。否則溶解劑製成的彈丸一通亂打,你們還能有堅城庇護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不就是有幾座神陣麽?上古遺跡的神陣我們都破得,就你們?比得上女帝的通天塔?”


    袁緣和方芳兩人都聽傻了,他們得到的戚心的手稿還沒讀完呢!周哲已經先吹上了。


    可他們哪知道,談判有時候就和牌桌上炸金花差不多,就看你詐不詐。


    一個願意吹,一個願意聽。


    哪怕周哲說的再天花亂墜,再危言聳聽,可江久年似乎和遇上年輕推銷員的二大爺似的,絲毫不為所動。


    這到並不是因為他心中沒有懼怕,實則,他也明白危言聳聽也好,爭鋒相對也罷,都是為了最後條件而博弈。


    “萬華閣是我們三家同滅,因為萬華閣有滅亡的理由。周侯爺,又何必為一個已經滅掉的門派意氣用事呢?若是想殺人泄憤,那好。玉劍山莊和玉虛派的人頭我可以交給你們。若是要裏子,靈石靈獸,上好的靈丹妙藥也可以談。”


    “你以為是做買賣麽?若是不交出幾個賊首,我大盛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那到時候天下門派人人自危,何來天下太平?”


    賊首?賊首不就在麵前麽?江久年根本沒當迴事。


    “我天演秘境人口眾多,若是為了賊首,五千還是一萬,你說一個數,當然隨後我派更有靈石靈寶贈予。從此兩不相幹,你看如何?”


    “百姓湊數?當我是靠著殺良冒功走到今天的麽?那我問你,你們劫掠了河南道十幾個縣城,數個州府的事該怎麽算?”


    “按賬算。給雙倍。”


    “好一個按賬算,那麽多流離失所的災民你們怎麽負責?那可不是一天兩天要救濟的。”


    “說了,按賬算,給雙倍。隻要周侯爺如約退出我天演道場,從此當這事沒發生過。”


    三下兩下,江久年總算是把天演道場的意思給說明白了,花錢免災。


    如果是周哲確實沒辦法拿下來這天演秘境,或許,這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是現在已經有機會了,周哲哪能容得他花錢免災?


    “這樣,你把我說的條件先帶迴去給你們掌門和長老們看看。我也考慮考慮。不過得等會。”周哲說完,就給一旁的王銳小聲耳語了幾句。


    江久年不明所以,各自思考價碼,這是應有之意,可是,為何要等會迴去?


    就在他疑惑間。外麵土坡的平台上,關西海大手一揮


    “放!”


    一個個屎蛋便朝著黑色城堡打去,城牆上的人躲閃不及被弄的一身化肥,一個個都懵圈了,這不是談判呢?怎麽還打?


    江久年也聽到了聲響,一言不發,轉頭就出了大帳,恰好看見了屎蛋齊飛的場麵。迴頭滿臉怒意問道


    “周侯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哲攤開手:“咱們隻要一天契約沒談成,一天便處於戰爭狀態。你大可再找些人攻我的大營。”


    “哼!”江久年氣哼哼的一甩袖子,可是無可奈何,周哲說的確實在理,誰知道你是不是緩兵之計?周哲沒明說已經算是給他們留麵子了。否則,先和你要些東西表麵求和的誠意你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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