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登氣急敗壞的離開給了三個人一個徹底放開的機會。現在,可不像當初,沒有人會傻到認為一品堂能成事,哪怕他們現在占據了小孤山,哪怕他們已經搜索了十幾天。


    因為很多事,在你站在哪個平台上,便已經決定了。用嚴寒在茶座麵前說的話來講


    “秦登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自不量力。”


    利用他,並且鄙視他,嚴寒毫不在意他對於秦登的態度被其他兩位看到,至少程洛洛安然坐在那,若無其事,似乎認為這一切,理所應當。


    周哲則一臉壞笑道:“人家好歹招待了你幾天,一品堂的弟子有入得您的法眼?”


    嚴寒卻有些赧然,不大情願的說道:“胭脂俗粉,不堪入目。”


    程洛洛一點不懼怕這種葷笑話,反而是調侃道:“說說行了,吃著肉還罵著娘,你師傅要是知道了可會不開心了。”


    提到嚴寒的師傅步纖雲,嚴寒閉嘴了,諱莫如深。


    周哲則是開始把話題往正事上引了,大家都跑到山東道來,來意不言自明,提前切好了蛋糕,然後分工合作是最為穩妥的。現在的情況,和消息泄露出去之前已經不一樣了,貪多嚼不爛,想獨吞,到時候眼紅的各家就此機會聯手壓一手,一塊肉都吃不著。


    明白道理就好做事,隻要大盛能撈到足夠多的好處,事情便好做的多。


    “兩位,遠道而來,可不單為了吃吃著小孤山的野味。我天書門的古籍裏有記載,龍甲有三千。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周哲亮出了意向,兩個人也不扭捏了,這個時候就是討價還價的時候。


    嚴寒先開了口:“我乾坤門有乾坤尋龍術,可助咱們尋到位置。”


    程洛洛也不多扭捏:“我要這個數。”三支修長的手指直接豎了起來,但她未說要幫什麽忙,因為她懸空山的招牌便值這個數。


    周哲也沒有還價,反而是說道:“另外兩家要是都過來呢?白山水的脾氣你們也知道,不給不合適,淩霄閣未來會和大盛是姻親,而且前哨的信息以及遞過來了,葉子瑜今晚便要到了。”


    嚴寒眉頭一皺,心裏有些不舒服了,他跑前跑後,才獲得可能和程洛洛一樣的價碼,但白山水憑借著偌大的名頭就能拿到好處,他有些不服氣。但不好表現出來隻是說道


    “白山水要是不來,那便算不得數,否則以後都在家裏呆著,便能盡得天下好處了。”


    說完,嚴寒便看著程洛洛,同樣等待她的態度。


    程洛洛微微一笑,依舊說道:“我懸空,隻想要那麽多,其餘事,與我無關。但總不能麵都不露,會壞了規矩。”


    皮球是踢了過來了,周哲也照樣接住


    “既然兩位都是這個態度,我也挑明了吧!原本這是不該我管,但是我大師兄被他們重傷了,這次公事私事一碼事。三家我也一視同仁,可該出力的時候,還要仰仗諸位。”


    嚴寒和程洛洛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周哲又繼續說到:“白山水若是來了,他的那份,從我這裏拿,但是諸位也明白,這山東的亂局就是從他劍宗來過的,需要他給我個態度。”


    嚴寒知道劍宗的弟子假冒土匪在山東道鬧得不可開交,他隻想拿到乾坤門的好處,不想插手大盛和劍宗的矛盾。


    “我乾坤門地處南疆偏遠之地,你們的事,我過問不得。”


    程洛洛原本也想著不過問,可這事並不關乎她懸空山的利益,而她是想站在周哲這一邊的於是說道:“我懸空本也不該過問這山東道的事,可若人人都像他們這樣到處伸手,天下不安。”


    嚴寒詫異的看了一眼程洛洛,又看了看周哲嘴角似有似無的弧度,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這兩個人要是聯手,怕後患無窮。他乾坤門可是和懸空山接壤的,明麵上雖無大的矛盾,但桌麵下,早就打的不可開交,比如,爭奪河南道的利益。


    剛想說,程洛洛你這樣不好吧!可又不知道怎麽措辭。


    周哲卻是端起了茶杯:“為今日相聚,共飲。”


    蛋糕的預切割已經完成了,四大派隻要亮明身份,不管出力多少都有三百的龍甲,這已經算是個比較公正的價格了。畢竟,他們隻是把戰團開了過來,而不是全部的精銳弟子。而秦登,則成了被切割的那一部分。


    秦登是不顧形象一路罵罵咧咧迴到山上的,他想融入那個九州最頂尖的核心圈,想成為有權利分割蛋糕的一員,可最終,他沒能進去。他在離圈子一步之遙的距離裏被人一腳踹了出來,並吐了滿臉的口水。


    他恨程洛洛邀請他,又拋棄他,恨嚴寒的蛇鼠兩端,更恨那個親手把他踢出圈子的周哲,並嘲弄他的周哲。


    可一切都無濟於事,他連報複,都無法找到合適的對象。可他從未想過,其實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裏,甚至沒有人把他們河東一品堂放在眼裏。哪怕他們已經在此刻占得先機,哪怕他們曾經占據河東形同割據。


    因為河東壓根就不是一塊能成事的地方,那周圍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的地方,而且他們根本沒有底蘊可言。


    再看看乾坤門,看似偏安西南一隅,可他們控製的是整個無根河西南的區域,最南邊可以到南海,最西邊可以連接西域荒漠,雖然人口不及大盛,但物產豐富,完全能自給自足,更有天行關一半的天險可守。


    可以說,步纖雲隻要想,即使稱帝,天下人也拿她沒辦法,頂多是罵罵咧咧說幾句而已。


    而懸空山呢?同樣幅員遼闊,山門更是在一片懸於半空的山上,位於無根河中段支流最多的富饒之地,物產自不多說,就光複雜的地形地貌,百萬大軍,也難進分毫,說不定白天還是一片草地,到晚上就成了吃人的沼澤。


    因此,懸空山可以發展壯大。


    劍宗也好,淩霄閣也罷,底蘊,實力就決定了他們注定站在最高的平台上。


    天書呢?背靠大盛,軍界裏不是天書的弟子,便是他們一手栽培起來的。動天書,就是動大盛,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一品堂有什麽?巧取豪奪的那些財富?籠絡人心得來的弟子?還是他秦登的自以為是的脾氣?


    論起來,黃引都比他好一點,至少,黃引的隱忍,和天宇閣的底蘊是有的,並且戰略做的也很好。而他們,頂多算一群賭徒,來小孤山賭上百年積累,上萬精銳。賭贏了,占據小孤山,常年鬧獨立。麵對北麵龍泉關和大盛京城禁軍的壓力,賭輸了,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戰略格局的人注定不明白,秦登自然不明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比如現在。


    一萬的一品堂弟子,每天光是純粹的糧食消耗就至少一萬斤。他們已經占據了小孤山半個多月了,而近一段時間,禁軍占了向西向南邊的山口,最重要的補給通道沒了。而北邊隻能通往北原,東邊,確實是通往山東道的,可是山東道亂成了一鍋粥,哪能買到充足的糧食?


    最可怕的是,即使買到,運輸也是個大難題,一馬平川,卻道路泥濘,半路上被禁軍劫走也不是不可能。


    “怎麽就會沒有糧食了?現在的糧食還夠多少天?”秦登先前還在罵罵咧咧,下一刻便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倒了。


    他忽然想起了山坡上周哲把野果丟給他,並且對他說的那句話“給這位秦公子嚐嚐,免得以後不適應。”


    一位掌門說道:“已經不足十天了,特別是肉食,已經要斷頓了。”


    秦登突然心中咯噔,缺糧的事莫非周哲已經知道了麽?否則怎麽會那麽說?他想表達什麽?


    一個個疑惑閃過心頭,隨後,他便想到,先前周哲放迴了那麽多俘虜,會不會是他們把消息傳出去的?


    秦登已經走神了,其實想什麽不重要。周哲也沒接受到投誠者的消息,而是算出來的。


    組織一千士兵,隻需要招唿一聲,從街上買輛馬車,馱著糧食就能跨越數百裏。


    組織一萬士兵,如果沒有倉庫的積累和完善的後勤,需要組織很久,動員很久,這一點,短短幾日李九陽就能做到,便要歸功於焦大軍的統禦能力,以及京師的完好後勤體係。但就這,已經是極限,畢竟現在正是夏天,是雨季,好在路不算遠。


    而組織十萬士兵,需要動員的時間,需要安排適合的統軍軍官,需要後勤的積累和糧食軍械的儲備,而且對於領軍大將的要求極高。否則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也不是不會發生。


    至於傳說中的四五十萬上百萬,那就算算一天吃多少糧食,就可以知道有多難了。


    沒了糧食,難道坐吃山空或者真的像周哲所說的去吃野果子?


    秦登已經不敢想了。


    這時那位黃衣掌門提出了一個極其可行的辦法:“咱們現在人數,已經不太占優勢了,還缺少糧食。不如引外援如何?”


    “引外援?”不少掌門都好奇這個問題,引誰當外援?沒有實力的家夥能有什麽用?而且秦登從山下迴來的時候罵罵咧咧以及那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嚴寒更是帶著人直接去了周哲那裏。


    黃衣掌門不急不慢的說道:“山東道地大物博,盛產糧食,而山東道門派聯盟有這個實力把糧食送進來。而咱們不如拉他們一起來爭奪這龍甲,也算是各取所需,諸位!你們看呢?”


    用還不知道在哪裏的龍甲作為報酬,而且可以解燃眉之急,增加己方的籌碼和勝算,幾名掌門和一品堂的話事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都說誘惑是魔鬼,可對於這樣的誘惑,誰又能幸免?都知道這是空手套白狼,可誰又能忍住不去想得到龍甲?


    一拍即合的眾人隨即就一起通過了這項決議,而去臨海城聯絡的任務,交到了秦登的手裏,他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更是一品堂門派聯盟裏的掌門,形貌俊秀,給他,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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