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陣!弓#弩準備。”百夫長們眼看著五架雲梯開始登上城牆,按照計劃,開始變陣。近三十米寬的城牆跑馬是有些困難,可組成方陣擺個帶刺的烏龜陣沒問題。


    王銳不是陳元厚,他還不能做到老陳那樣的指揮能力。不過好在禁軍裏的軍官都是實打實的幹將,幾個烏龜陣不在話下。烏龜陣後列著的便是弓手,弩手,這種火力配置,除非有拚死一戰的決心和實力,否則遲早會被硬磨成肉泥,哪怕你八千弟子皆是同門,可畢竟,你沒有經過嚴苛的戰陣訓練。


    城牆上的禁軍在經曆了第一輪車弩的箭羽後便開始結陣,當各門派弟子跳上城牆的時候,已經是嚴陣以待禁軍。


    於德水帶著內衛的二百多精銳,就潛藏在禁軍弓箭手當中。皆是天擎力的傳承,他們射出的箭矢除非靈力高出一大截,否則是不可能被隨便改變方向的。而且,隱藏在弓手堆裏,恰好可以隱藏身形。而梁裕,則帶著禁軍裏麵三階以上的老兵們隨時準備補防。


    “箭!”


    眼見著十幾人已經在城頭集結,禁軍的百夫長大手一揮,箭羽如蝗。上了城的弟子也不知道是哪家門派,盡是四尺長刀,絕學祭起,刀氣舞動,斷箭落了一地。叮叮當當的響動似乎是在嘲諷著禁軍的不自量力。


    而下一刻。


    “推!”


    百夫長的第二道命令一出,盾牌瞬間讓開了空隙,原本挺直的長槍突兀的向前亡命猛衝。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剛斬斷箭矢的河西弟子猝不及防,有不少弟子看著這近兩仗的長矛不留空隙的刺來,被這煞氣一攝。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好在有城垛,沒有掉下去,可也造成了不小的慌亂。


    慌亂之後的長刀開始劈砍矛尖,確實,他們武器精良,絕學強大,但你架不住禁軍的人數優勢。而且縱是靈力護體,對於數根長矛加上身體慣性的衝擊力,隻能是杯水車薪。


    “噗嗤!噗嗤!”長矛入體的聲音不絕於耳。而反擊的刀芒遠夠不著兩仗外的禁軍士兵。


    “收!”


    再一道命令,長矛禁軍抖落屍體,轉身拖著長矛便後撤,也不管有沒有活口,根本不和你纏鬥,而刀盾兵則跨步向前,烏龜再次合上。同時,近距離攢射的箭矢集火攻擊還能動的敵人。什麽是訓練有素,這就是。


    第一輪城牆上的交鋒,河西弟子被打懵了,明明我們武器裝備更精良,明明我們身負門派絕學,為什麽會被一幫泥腿子出身的渣滓打成這樣?沒有更多的時間感慨。下一輪車弩的箭羽到了,好在是仰攻,好在有了盾牌的準備,傷亡不算大。


    看著第一波上城的門派弟子竟然毫無建樹,黃引有些煩躁,他不明白這群禁軍為何要在這裏死磕,又不是你們家的城。抱怨歸抱怨,攻城還要繼續。黃引不再管去城牆上的那些門派弟子的死活了,大手一揮,弩炮開始加速向城門口衝鋒。


    這段時間,城牆上的河西弟子又被打了一棍子,剩下的人學乖了,登上城牆第一件事,先往人少的方向跑,讓更多的人登上城牆,才能有所建樹,而且也不打什麽陣地戰了,散開來,分散你的兵力,用修靈者的個人實力去應對。


    確實這是個好辦法,長矛陣衝死五六個散開的人就迴不來了,禁軍的傷亡開始增加,而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門派弟子湧上了城牆。


    “動手!”於德水不能再留守了,他們就是整個禁軍中最強橫的刀劍。


    如蝗箭矢再次飛出,這一次,不再是隨便大手一揮,箭矢偏離一半。無數弟子在這一刻發現,他們的靈力好像失靈了一般無法去幹擾射來的箭矢。


    “噗嗤噗嗤!”血沫橫飛。這一記悶棍打了個實在,集火之下二百多人瞬間蒸發了生命。


    下一刻,還在攀爬的小派掌門魂爆了。聚集起二百人的門派需要傾心盡力經營多年,而這一刻,瞬間灰飛煙滅。


    雲梯下自有感受到這波靈力波動突然消失的刹那,脖子不自覺的一緊,兔死狐悲。可想迴頭,哪可能,黃引的弩車就架在那,也許迴頭的一刻,也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人力終有窮盡時,救完東頭救西頭,救火隊員於德水本來就有傷,早就隻能幹吼了。他身後的內衛們,也是強弩之末,城牆上的門派弟子越來越多,禁軍的傷亡開始擴大。


    “把他們壓下去!”


    另外一側,梁裕指揮著最精銳,最寶貴的一批老兵,全力的壓製著一方衝殺上來河西弟子。此刻,城牆上的戰鬥進入白熱化,而城牆下,衝炮已經被擺好了位置,隻等發射。


    這個名為衝炮的攻城器械就是被設計用來攻堅的,兩車為一組。射出的槍身上帶著陰陽符文,一旦兩槍飛至一處,陰陽符文爆碎的同時,會讓槍頭上的天然靈石也爆碎,威力會呈幾何倍數增加。成本高,而且是剛從古籍上複原不久,因此隻有一組,否則不計成本的輪番發射,城牆都能轟成渣。


    “轟隆隆!”


    坐在城門樓子上的王銳覺得仿佛整個臨西城都在搖晃,這才醒悟過來,那不是用來火力壓製的床弩,而是一種不知名的新式攻城器械。


    震驚的不隻是王銳,和一旁的鄭通,還有城牆下,雲梯旁的眾多門派弟子。這時候大家都明白了,黃引是早有預謀,而且天宇閣這手段著實了得。但想想現在是自己人,跟著黃引,可能會有個不錯的前途吧!


    黃引的位置已經在前移了,城門洞開的那一瞬間,狂笑出聲:“殺入臨西城!財貨人口任取。”


    成功在即,哪能不為之瘋狂。


    成也此舉,敗也此舉。眼看著城門洞開,沒有軍紀可言的河西門派開始一股腦的湧向城門,而城牆上的人則是進退兩難,雲梯上的人更是不知所措。


    王銳在中央的城門樓子製高點,看得最是清楚,此時也顧不得受傷,起身運起氣力大喊道:“把城牆上的推下去,搗毀雲梯。謝寶龍,出陣。”王銳剛說完話,臉色就有些繃不住了,傷口又裂開了,瞬時痛的臉色發白。鄭通小心翼翼的扶著王銳坐下,而此時。


    城牆上沒有後續增援的河西弟子的末日到了,進退自如加上有無數箭矢從多方打擊開始節節敗退,見無法衝破重圍的甚至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畢竟,十幾米而已,以修靈者的實力摔不死。徹底清理了城牆上的敵人後,開始將火箭滾石對著雲梯攻擊,瞬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城門開了,但城牆再也不可能拿下了。王銳知道,隻要謝寶龍衝出城去,毀了那兩架不知名的攻城器械,然後把城上的軍士帶下去堵住甕城,臨西城便穩當了。


    “殺!衝過去,把那兩架攻城車毀了。”謝寶龍一馬當先,滿臉煞氣,實力不過一階的他卻猶如萬夫不當的猛將。一人一馬直衝向前,蜂擁而至河西門派弟子哪能讓他們好過,用不恰當的詞形容,雁過拔毛,虎過捋須。


    片刻,城門外一地死屍和空蕩蕩的戰馬。


    看著近在咫尺的攻城車,謝寶龍笑了,他身後的騎士越過了他,把為數不多的火油澆在了衝炮上,丟上火折子,衝天大火如同雲梯鋪散開。


    “小謝?”騎在馬上的滕二虎錯愕的看著錯馬而過的謝寶龍,在看到他腰腹流出的鮮血,他明白了,這樣的重傷,他跑不了幾步,失血過多之下,肯定沒了。可是騎兵沒有悲傷的時間,他們的生死永遠隻在錯馬的刹那。


    “堵住!”


    梁裕最先帶人堵到了城門口,迎頭殺向蜂擁衝來的河西門派弟子,短兵相接,死傷慘重。


    “讓開!”


    於德水已經魂爆了,身披紅光,帶著弓箭手,他要射界。


    瞬間引爆的城門之戰其實已經沒有太大意義,集中防守的情況下沒有特殊攻城手段就是血肉磨坊,但是禁軍沒選擇,戰死,或者失地砍頭。河西門派好一些,至少,可以苟住。


    黃引在城門洞開的一瞬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而當雲梯被焚毀,一千禁軍騎兵趁著城門沒堵死毀了衝炮的時候,他明白,輸了。疏於軍略的他一手好牌被打的稀爛。


    不甘心,天宇閣的一線戰團衝上去就是想做最後的一錘子買賣。可是他有的隻是一群豬隊友,心不齊的豬隊友。


    他想把最後的車弩推到城門口去射殺那些圍堵城門的禁軍,可是蜂擁而至的豬隊友們徹底堵死了通道,更別說留出射界了。更有滕二虎帶著剩餘的幾百騎兵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威脅側翼。


    陳氏兄弟帶著天宇閣的人衝到了三輛馬車可以並行的城門洞,首先迎接他們的便是一蓬來自內衛的箭羽,然後大盾堵住,兩仗長的長槍雖然沒什麽強大的攻殺能力,但你根本過不去。前次,他們用戰團的打法打了王銳一個措手不及,這次,在禁軍的熟練配合下,在他們熟練的領域裏,各小門派的戰團束手無策。


    量變到質變,黃引輸的透徹。哪怕此刻城門已破,看似勝利在望,實則南轅北轍。


    進,進不去,退,退不出。黃引閉上了眼睛,半昂著頭,似乎是在平息著心中的怒意。機關算盡,到頭來,竟是竹籃打水。


    “撤吧!”黃引淡淡說出這句話,便轉身向營地走去。


    旁邊的天宇閣弟子茫然不知所措,知道黃引迴頭厲聲喝到:“我讓你們都撤,沒聽到麽?”一聲歇斯底裏,心氣全無。


    一刻鍾之後,天宇閣的人開始往迴撤了,雖然不解,但是少門主的命令,不得不從。


    天宇閣的撤退自然引起了不少門派的注意,可是勝利在望,撤退,是哪門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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