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對老者的欽佩又上升了一個高度,在遇到他以前,蕭雲一直覺得醫者治病救人天經地義,即便是遇上棘手之病,也應當如實相告,不可隱瞞。


    可是現在蕭雲終於明白了,身為醫者,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話也不由己!


    如果先前不是老者讓小玉吃下紅薯葉和奇楠,增加了假孕的脈象,恐怕那個時候蕭雲就會通過把脈,將胎兒流產的噩耗告知小玉。


    然而如果那樣的話,經受連日的風寒,卻體內損傷並發的小玉,很可能會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崩潰,到那時就算是神仙下凡也無濟於事,反倒是老者的欲揚先抑,讓小玉先是堅定了生活下去的信心,而後在合適的機會告知她這件事,斷絕了徹底崩潰的可能。


    蕭雲扭頭看著坐在身旁的老者,就在心中不停感歎他絕非凡人的時候,小玉母親的聲音卻忽然從外麵傳了進來。


    “孩她爸,快出來啊,小玉她被車撞了!”


    聲音淒厲絕望,可卻也蘊含著一股堅不可摧的堅強。


    “什麽!車禍?這大清早的,村裏哪來的車啊!”


    小玉父親聽到這話,臉上的五官扭曲猙獰,他急忙站起身跑出門外,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還愣著幹嘛呢,迄今為止我對你的好感依舊為零,趕快去做一件不讓我失望的事情來證明一下啊!”


    老者站起身的同時,發現蕭雲還坐在那發呆,嗬斥一聲。


    “啊!我這就去,這就去!”


    蕭雲這才從恍神中醒悟過來,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


    在屋裏待了一會,等到再出來的時候,外麵的濃霧已經被陽光稀釋成了薄霧,盡管如此,可視距離還是被限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空氣中的寒意也有加無減。


    蕭雲走出胡同口,就看見一輛普通的小轎車停在狹窄的馬路中間,小玉的媽媽抱著昏迷過去的小玉,而在另一邊,小玉的父親則在跟一個青年對峙,看情形他應該就是這輛汽車的車主。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蕭雲走過來詢問了一句。


    “我的女兒啊,為什麽老天將所有的苦難就降到你一人身上了,為什麽啊!”


    小玉的媽媽已經泣不成聲,而在懷中小玉的額頭上,一抹開花的血跡還在不停冒著血。


    “你踏馬是怎麽開的車,霧這麽大,你還開的這麽快,我告訴你,我女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小玉父親揪著那青年的衣領,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雙目瞪得通紅。


    “伯父,您聽我解釋啊,我……”


    那青年也是滿臉委屈,想要解釋,可是小玉父親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一拳頭掄了過去,那終日裏與農具打交道的手掌,挨上一下便是徹心徹肺的痛。


    蕭雲在一旁看著,也幫不上什麽忙,這小玉的父母一個哭一個惱,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蕭雲,怎麽杵著不動啊!幹*該幹的事!”


    老者從後麵走了出來,他拍了拍蕭雲的肩膀,問道。


    “老先生,事情還沒弄清楚,我怕再鬧出誤會!”


    蕭雲迴答的十分謹慎,他擔心再挨老者的一頓嗬斥。


    “好!看來你小子記性不錯,那你就記住了,無論病人的病情多麽危急,也絕不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上去便是一通看似專業,實則無用的治療,那樣的話對病情多半無益!”


    老者想要告誡蕭雲的正是這一理念,所謂病急亂投醫說的便是如此,一旦胡亂醫治的話搞不好便是惡性循環的開始。


    “二位還是先冷靜一下,讓我查看一下小玉的傷勢!”


    蕭雲旋即轉身過去,在那青年和小玉父親的身上指點幾下,兩人立刻擠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隨後蕭雲繞身來到小玉母親的身邊,先是給小玉把把脈,而後又通過五官來確定她的五髒六腑,隨後以摸骨的手法來察看小玉的體內是否有骨損。


    “小玉媽媽你放心,小玉隻是皮外傷,並沒有什麽大礙,內髒還是骨骼都未有事,她這不過是在驟然驚嚇之餘,有些低血糖罷了!”


    蕭雲不敢再單一從把脈入手,而是多方麵同時勘探,隨後他抽出幾根牛毛針,分別在小玉的雙肩之上,還有額頭傷口的四周紮了幾針,止住了虧血,同時確保唿吸流暢。


    “蕭先生,小玉她真的沒事是嗎?真的太好了,太感謝你了!”


    小玉母親聞言,哭紅了的眼眶彎成月牙,劫後餘生般地笑了起來。


    老者站在一旁注視著蕭雲的一舉一動,然後欣慰地點了點頭。


    “雖然小玉無恙,但這青年還需調查一番,必須問清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蕭雲站起身,來到了那青年的跟前,伸出指頭在他脖頸上點了幾下,青年旋即睜開眼睛。


    “小玉她怎麽樣了,有沒有事情!”


    青年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句話,直接就詢問小玉的情況,這讓蕭雲有些意外,心想難不成這兩人認識。


    “她隻是受了點驚嚇,身體有些貧血,其他的沒什麽大的問題,你問這個幹嘛,難道你認識她?”


    蕭雲追問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別誤會,我是小玉的男朋友,從昨晚上就開車過來了,走了一夜,趕上大霧有些眼花,進村的時候本想小心行駛,可這個時候小玉忽然從一條胡同裏跑了出來,迎麵就撞上了,不過幸好,那時的車速已經穩下來了!”


    青年籲了一口氣,臉色萎黃,而這正是熬夜過後才會有的疲憊神情。


    “你說什麽!你是小玉的男朋友,那她肚子裏的孩子……”


    蕭雲迴頭看看昏迷著的小玉,旋又立刻迴過頭來盯著這青年。


    “沒錯!是我的,我這次過來,就是打算接小玉跟我一起走的,可是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青年有些垂頭喪氣,可就在這個時候,小玉的母親忽然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你說你是小玉的男朋友?”


    小玉的母親問道。


    “對啊……”


    還沒等青年應聲迴答,一記響亮的耳光就唿到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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