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揚起下巴,目光冷峻環顧四周,道,“諸將竟還有興致再次飲酒作樂,殊不知早已大禍臨頭了!”


    眾人皆驚詫視之,魏寧起身問道,“這麽說,韓孝之迴來了?”


    陳昂冷笑一聲,“我以為爾等天不怕地不怕,原來還是有害怕的地方啊!”


    林尚皺著眉,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既然見到了,何必還故意賣關子!”


    陳昂雙手叉腰,仰天大笑,“我雖然沒見到韓孝之本人,可卻在迴軍的路上碰到了其麾下的三員大將。”


    “等等!”魏寧突然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三人……難不成……”


    陳昂微微一笑,“正是王澤、許奉和孟義!”


    “不可能!”林尚當即大叫出聲,“王澤此刻正與韓孝之被軟禁在京師,而許奉亦在瓜州駐紮!難道他們是天兵天將,能夠從天而降不成嗎!”


    魏寧看了眼驚詫錯愕的林尚,旋即轉向陳昂問道,“既然你說接連撞見了他們三人,那你又是如何逃脫的?”


    陳昂心裏咯噔了一下,在腦中飛快地組織了番語言,“他們隻圍卻並不追趕,我與部眾血戰晝夜方才僥幸迴營。”


    魏寧對此將信將疑,旋即沉吟半晌,又問道,“除了南營,你可還曾見到其他人?”


    陳昂並不隱瞞,道,“還見到了徐國禦使大夫周寧。”


    魏寧轉頭望向林尚,“這麽說周寧還真的來了,那譚禮並沒有騙我們!”


    林尚點點頭,麵色鐵青問道陳昂,“你可還見到徐國另外三營?”


    陳昂搖了搖頭,“我雖未曾見到,可既然周寧都來了,想必那三營亦在。”


    林尚聽後,仰起頭開始在腦海中做著各種運算,不多一會問道魏寧,“如若真如那老頭所言,那接下來的談判可還真的沒那麽容易了!”


    魏寧輕歎一口氣,迴道,“既然如此,我等還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孫和從旁聽了許久,當聽到可能要撤退之時,當即插嘴打斷道,“就算他們全來了,路途遙遠必然帶不了多少人,而咱們如今這麽多人,又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何必怕他們呢!”


    陳昂嘴角一翹,嘲諷道,“你這是害怕我等聯軍如若就此解散,你宋國必為第一個討伐的對象吧!”


    孫和氣急敗壞的衝陳昂大罵道,“聽你這話,是與徐國達成了某種條件吧!既然如此,大可以試試看,就看看咱們誰先輸!”


    “夠了!”林尚猛拍桌子,怒斥道,“這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在窩裏鬥!”


    孫和推翻酒碗,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幹脆趁他們立足未穩之際,直接揮軍殺奔瓜州去!”


    林尚迴懟道,“你沒見曼寧說南營早已沿路布防,就等著我們全軍入套呢!”


    魏寧也道,“是啊,如今之際隻能留守此地,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孫和冷笑道,“等那徐國布防完備了,便迴重新卷土殺來!屆時我們隻能坐以待斃!”


    “你急個屁!”林尚怒斥道,“我倒真的希望那小皇帝真的去往瓜州,如此便是天助我等!”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將目光齊聚而來,魏寧也在低頭思忖著什麽,忽然輕出聲,“看來公和早有計劃,難怪那日見死不救,遲遲不願發兵助我……”說到這裏,故意露出陰陽怪調的語氣道,“看來是我妨礙了公和的大計!”


    林尚聽罷,趕緊寬慰道,“伯餘吃酒吃多了,莫要揶揄我!”


    魏寧長歎一口氣後,便起身離去,臨出帳前看了眼陳昂,笑道,“敢與虎謀皮,你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說完,頭也不迴的揚長離去。


    林尚麵色不悅的問道陳昂,“今日先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曼寧趕緊坐下一塊吃酒!”


    陳昂卻冷冷迴絕道,“今日當是孫將軍的慶功宴,恕我還要些臉麵,不能奉陪了!”


    說完,看也不看田圖,氣憤離去。


    田圖左右為難,思忖再三終是追隨陳昂同去。


    原本熱鬧的酒筵,經過陳昂的一攪和登時變得死氣沉沉,留下的眾人也都無心吃酒,紛紛開始各自盤算起來。


    “元路老弟有話說?”林尚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好笑起來。


    孫和有些心虛的問道,“要不我還是把趁機劫掠來的東西悉數還給他們吧……”


    林尚哈哈大笑,“你剛才不還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嗎?這怎麽才一會的功夫就像變了一個人?”


    孫和麵色萎黃,哀歎道,“我等都知道那韓孝之如何,風陵、廣陽二郡本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如若得罪了他,那必會遷怒在我宋國身上……”


    林尚卻奚落道,“元路所害怕的恐怕不止於此吧!我大膽推測,元路真正害怕的是得罪了越國、又眼紅了陳國,萬一咱們聯軍瓦解,你宋國必然會成為眾矢之敵!”


    孫和長歎一聲,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是啊……”


    “怕什麽!”林尚麵色登時凝重,“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就算換了迴去,也改變不了任何,隻會讓世人知道你宋國的恐懼!”


    “那你說怎麽辦!”孫和憂心忡忡的問道,“那韓孝之神鬼難測,得罪誰也都不能得罪他啊!”


    “元路老弟隻管放心,若他韓孝之真的迴來了,我定不會讓他抽出身子的!”林尚極為篤定的向孫和承諾道,“有我在,你隻管悶聲大發財!”


    見他尤為肯定,孫和的心裏卻依舊沒有底,神色慌張的問道,“公和該當知道那韓孝之的可怕,切不可輕敵啊!”


    林尚目露兇光,冷冷道,“他若是真的來了,隻怕這裏便會成為他的埋葬之所!”


    說完,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孫和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希望能如公和兄所料吧……”


    當夜,陳昂於帳中喝著悶酒,田圖悄然進來,安慰道,“事情已成定局,曼寧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陳昂白了一眼田圖,厲聲道,“我越國淪為今日田地,全是爾等文官所致!”


    田圖聽聞,冷笑道,“曼寧何必如此說我,給我扣這麽大的帽子?如今朝中除了陛下,真正能做主的隻有你早先投靠的那位劉群大人,聯合各國共伐徐國的戰略也是他提出來的!”


    陳昂不願與他多話,自顧自的喝著悶酒。


    望著幽暗的燭光,田圖忽然問道,“曼寧可有想過接下來怎麽辦?”


    陳昂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田圖趕忙坐下,笑道,“如今已成定局,大勢已去,我等還是要做打算為好!”


    陳昂登時麵色陰沉下來,目露兇光直視田圖,“你是想要再一次賣主求榮嗎!”


    “別說的這麽難聽!”田圖有些尷尬的幹笑道,“良禽擇木而棲,名臣擇主而事。怎麽能說賣主求榮這麽難聽呢?”


    陳昂狠狠瞪了他一眼,“這麽說田大人已經找好了下家?難怪今日在孫和那賊人的慶功宴上如此的大獻殷勤呢!”


    田圖不以為然的反唇相譏道,“隻憑我等,難道還能力挽狂瀾不成?更何況陛下天性殘暴,絕非英主!在軍中多日,丟失了越國大半國土,雖罪責不在我等,奈何陛下並不這麽認為!我等迴去,必然也是滿門抄斬的命運!”


    陳昂怒斥道,“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這就殺了你!”說完,拔劍便砍。


    田圖驚嚇的慌忙後退躲閃,記得直衝帳外大嚷道,“還不趕快進來!”


    陳昂迴身望去,卻有一人應聲入帳,乃是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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