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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住手!”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將摩拳擦掌的雙方同時打斷。眾人循著聲音看去,發現自藏書樓裏走出一位少年。


    少年在半空中搖搖擺擺,時不時的用靈力反衝來保證自己不至於掉落下去。


    不少人眉頭一皺,看院服這是一位外院學員。他們實在難以想象,少年哪裏來的勇氣在雙方對峙到的中心處站出來打斷他們。


    淩塵不會傳音,也不懂得如何將聲音裹挾靈力以此來傳得更大。所以他隻能拚盡全身力氣吼出生平最大的一聲。


    效果是顯著的,隻是接下來不知應該如何收場。


    梁展雙目微眯,認真的打量了淩塵一番,但並沒有立刻出手。興許他也相看看這個年輕的小輩到底想怎樣收場,又是誰給了他這股勇氣敢站出來。


    可此時淩塵有些拉胯了,他集中精神想要穩定踏空,可稍一分神整個人便往下掉,根們不會有後續。


    地上的一眾分院長紛紛幹咳,這尷尬的一幕出現在這裏實在有些違和。上一幕他們就已經準備大打出手,可下一幕一幹人都看著一個少年踏空不穩,邯鄲學步;這實在叫人尷尬。


    院長看到淩塵的那一刻,臉上難得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可在院長看來,年輕人有衝勁固然是好事,但對結果的影響並不大。


    “院長,這...”有人出言詢問,畢竟一個小輩卷進這次鬥爭實在有些無辜。


    院長沒有迴話。輕輕一揮手,淩塵的身形便穩固住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他一般。


    淩塵一陣欣喜,接下來他終於可以和梁展專心談條件了。淩塵在賭,賭這封信箋一定會成為本次事件的關鍵一環。但若是賭輸了,他也將會萬劫不複。


    “梁展,你叫梁展是吧?”淩塵鼓起勇氣大聲喊道。此刻他不能畏懼,一定要把心中想到的全部都說出來。


    梁展眉頭一皺,這小輩直唿其名他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


    淩塵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神情,繼續說道:“我這裏有你的一封信,一封不知道誰寫給你的信。我可以幫你先讀一下...”


    淩塵雙手有些顫抖的拿出信箋,打開以後照著上麵的內容讀了起來。由於雙方間隔很遠,所以淩塵隻有盡可能的大聲些。


    “梁展:


    經此一別,生死兩隔。你本不應來此尋我,隻怕你看到我如今的這副模樣,可能會奚落吧。你又贏了,但我還是不會認輸...”


    “轟!”


    此話一出,一股驚天的精神力鋪天蓋地的席卷而出,陣印同時運轉,無數個輪盤交相輝映,將淩塵渺小的身體籠罩在其中。下一刻,淩塵必將灰飛煙滅。


    另一邊,數道狂瀾的法則秩序鋪天蓋地,各分院長獨占一片天空,其背後法則秩序舞動,神鏈交織。有壓塌山河,覆滅乾坤之姿態。即使他們強過梁展,卻也隻得與之分庭抗禮。


    梁展手中的四百多條人命隻在他的一念之間,學院根基也同樣如此。


    似是感應到了什麽,信箋自淩塵的手中掙脫,往遠處飄出。


    淩塵一驚,這是他目前敢與梁展對話的唯一倚仗,若失去了它,淩塵便連賭本都沒有了。正當淩塵打算去追繳那封信箋之時,異變發生了。


    信箋上的那滴鮮血自泛黃的紙頁上脫落,凝聚成一小滴血液。隨後她仿佛像是有了靈性一般,化為了一朵鮮豔欲滴的紅蝴蝶。


    紅蝴蝶在下一刻迎風暴漲,從裏麵逐漸顯露出一個淺淡的人影。


    人影逐漸凝實,化作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俏麗女子。玲瓏曼妙、仙姿卓約;世間難有如此仙姿之女子。


    女子身影出現的那一霎那,世間安靜了,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停滯不前。


    梁展驚駭欲絕,直挺挺的盯著那位女子。他知道這不過隻是一道印記,可他真的已經有十年沒再見過那心念之人的絕世容顏。


    沈宜修也看呆了,他不會說話,可他的內心激動得無以複加。他多麽想要表達自己此刻內心有多喜悅,可到最後還是隻用了兩行濁淚替代了一切。


    淩塵也看呆了,此女正是他在萬古魔禁中遇見的那位有著恐怖身體和絕世容顏的奇女子。不過此刻出現的女子,卻是纖塵不染、飄飄若仙的完美女子;此時此刻的她才是最接近生前真實的她。


    女子開口了,用天籟的嗓音敘述者信箋上的內容,空靈傳耳,餘音饒梁;聽之如絲竹曼妙,如泉水細流;使人心緒空明。


    “梁展:


    經此一別,生死兩隔。你本不應來此尋我,隻怕你看到我如今的這副模樣,可能會奚落吧。你又贏了,但我還是不會認輸。


    我並不怪你,每個人的觀念不同,不必強求。希望以後你能尋求到一個滿意的答案,解開心中的結。


    我們即便渺茫,能力甚微。但我們從不害怕,也相信真理總會帶來希望。


    為什麽要選擇救誰?一人或是萬人,在我看來都是生命。我在乎眼前,隻做力所能及。


    我沒有錯,但我心甘情願。即使人生重來一次,我還是選擇義無反顧。以己身贖下罪孽,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仙子消失了,隨著一陣暖風飄向遠方,不再留戀世間。動聽的聲音消失了,迴歸山間清泉,叮咚迴響。信箋飄落了,落在了梁展懷裏,他緊緊擁抱著那一張泛黃的信紙,淚水無聲的落下。


    “啊...”


    他好想哭,可是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又將他的聲音吞噬。他多麽的無力,就好像一切生存的信念都被抽取一空。那是無力的、逃避現實的模樣。


    一個人再如何堅毅,心中總有一塊被輕易撬動的柔軟。隻因它的毀滅,顯得過於簡單。


    不知為何,看到梁展這個樣子,他心裏也一陣傷痛。他並非同情梁展,隻是這種情愫感同身受。這是愛情,可淩塵心裏的傷遠沒有梁展這麽深。那是陰陽兩隔,永世難重逢的別離。


    情殤勿須多情同,痛心總是癡人夢。


    “當年,鍾瑩萱親口跟我說過,她喜歡你。她還叫我不要告訴你,說你這人浮驕狂躁,沉不住氣。所以她想要再磨練你的性子。身為印師,當以根性為基,有穩、有細、有膽、有誠、有責、有積極、有大度;方可花繁葉茂,綠樹成蔭。”沈宜修追憶過往,簡單的陳述自己往昔的記憶。


    “身為印師,當以根性為基,有穩、有細、有膽、有誠、有責、有積極、有大度;方可花繁葉茂,綠樹成蔭。”梁展呢喃的重複著這句話。


    這是當年他們三人被收為關門弟子時,老師的贈言。鍾瑩萱便將這句話常常掛在嘴邊,以此來告誡梁展根性為本。隻是十年過去了,他再沒聽到過這句話。


    “正因為她喜歡的一直是你,所以才總是與你作對,因為她希望這一切都能為你好。”沈宜修不再言語,這是一道他不願提及的傷疤。他不願看到這彼此深愛著對方的兩人,即使陰陽兩隔,也有一道間隙橫亙在中間。


    大大方方的是友情,小心翼翼的是愛情。


    梁展盯著手中的信箋,那一個個娟秀的文字,就仿佛少女的一顰一笑,扣人心弦。


    “啊...!”一聲接連變換了好幾個音階的嘶吼響徹天宇,就仿佛撕開身體,掏出心肺的痛。那飽含的苦怨、不甘、悔恨...積聚十年的負麵情緒在此刻頃然釋放。頓時天地變色,鬼哭神嚎,清淨的人間宛如修羅地獄,陰森恐怖。


    梁展動了,沒有了束縛的沈綾香跟著掉落下去,不過元丹境界的她從這裏摔下去必死無疑。


    淩塵瞅準這個時機,立刻噴湧出全身靈力,急速的朝著沈綾香飛掠而去。


    可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梁展是衝著他來的。


    梁展近乎瞬移,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便已經來到了淩塵身前。淩塵心髒驟停,這一刻死亡的感覺籠罩在他的心頭。但這一刻,梁展與他擦身而過。


    “當日,你送我一飯之恩,今日,我送你造化一場。”


    梁展用神念傳音進淩塵的腦海裏,還不待淩塵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丹田處被輕輕的拍了一掌。一陣陡然的不適令他胸口一悶,現在已經無暇顧及梁展這句話的意思了,他必須要接到沈綾香。


    他的速度慢了,眼看著沈綾香自他眼前掠過,與他失之交臂。淩塵難以接受,隻得繼續噴薄靈力向下追去。正在此時,他隻覺後背仿佛被人推了一掌,頓時速度暴增。


    有了這一助力,淩塵轉眼間趕上了下墜的沈綾香,隨之一把將她攬入懷裏。


    “唿”


    淩塵大舒一口氣,隨之繼續掌控靈力,減緩下墜的速度。


    高空之上,梁展頭發跟根倒豎,雙眼泛著灰色的光芒,一對犄角也從頭上長了出來。映照著陰森恐怖的天空,宛如一頭自地獄爬向人間的惡魔。


    “禦鬼門?九羅衍天”


    那不似人言的怒吼引得陰雷炸響,鬼哭神嚎。


    一座來自地獄的鬼門與人間界相連,它自陰雲中浮現,正張大嘴巴源源不斷的輸送惡鬼。它們個個麵露猙獰、兇神惡煞;源自地獄的惡鬼被召喚到人間。聞到人類的味道,它們嗜血瘋狂,如同狼入羊群。


    同一時刻,各分院長齊齊出力,交織出一片碩大的秩序神鏈,如同天網一般將整個惡鬼之門籠罩。


    又有無數個白袍星輝的人影自暗處湧出,護院大陣光芒大放,支配權又重新迴到了學院手裏。


    院長也親自出手,將藏書樓攬入自身庇護之下。同時又一道施法,淩塵再次感覺到身體一輕,下墜的速度明顯放緩,頓時心裏放鬆了許多。


    “起!”


    副院長一聲大喝,頓時各色符文大作,天空就仿佛被撕下了一塊,黑洞洞的,比森然地獄還要可怕。那是一股虛無、吞噬的感覺,就像是麵對中央廣場的傳送陣一樣。


    下一刻,一眾學院導師、分院長,以及梁展所化的地獄異象盡數被黑暗所吞沒,沒有一絲聲響。


    這些看似是很漫長的事情,其實也不過是在淩塵救下沈綾香的那一瞬間而已。學院早有準備,隨時可以應對突發情況。


    白淨天空又再次迴來了,金黃的光芒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淩塵放下了沈綾香,少女不顧一切的就奔向父親的懷裏一陣大哭。


    看到這一幕,淩塵微微覺得有些好笑,但畫麵是十分溫馨的。場麵開始被接管,自有導師會處理善後的工作。


    突然之間,淩塵獨自一人站在場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此時大家都有了依靠,沈綾香、藏書樓的學員們、匆忙應對事務的導師...隻有他一人顯得與這裏格格不入。


    這種被遺忘許久的孤獨感又再次向他襲來,淩塵淡淡一笑,他早就已經適應了,不是嗎?永遠的孤身一人。


    “幹得漂亮!”


    突然一個人從他身旁掠過,順便拍了怕他的肩膀。淩塵順眼望去,是一位導師。


    “不錯小夥子。”


    “有勇氣!”


    ......


    陸陸續續的有好幾個導師經過都誇讚了淩塵一番,淩塵臉上的笑容愈發明亮,到最後居然連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哦?這位同學,我記得你。”


    突然,淩塵又被人叫住了。他轉身一看,原來是當初王清雲告訴他的那位差點沒有錄取他的副院長。


    “不錯,你很果斷,也很勇敢。為營救袍澤以及製服惡人爭取到了很多時間。學院,會表彰你。”說完這番話,副院長滿意的點了點頭。


    “學生惶恐。”淩塵趕忙行禮。


    “行了,若無其它事情,你好好便休息去吧。”副院長笑嗬嗬的道。


    淩塵迴頭看了一眼忙碌的眾人,他現在留在這裏確實沒有必要了,微微猶豫,便行禮告退。


    “對了。”副院長又似乎想起了什麽,“你現在還不能走,一會兒會有刑部的人過來做筆錄,你隻需照常敘述便可,無妨事。”


    淩塵一愣趕緊站住身形,又再次行了一禮:“學生明白。”


    走是走不了了,淩塵又隻得在這裏四處遊蕩。


    忽然,他看見了那位麻衣老者。這下他知道了,那人原來就是他們學院的神龍院長,從來見首不見尾。


    淩塵快步上前行禮道:“院長。”


    “嗯?”院長轉身看見是淩塵,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學生有一事不明。”淩塵在花圃裏與院長交流挺多,所以現在即便知道他就是院長,內心也沒有多少隔閡。


    “但說無妨。”


    “為何梁展明明已經知曉了一切,卻依舊不肯放下,最後還是想要毀滅一切呢?”淩塵道。


    院長沉默了,淩塵低著身子,不敢催促。


    “人若偏執,便覺世間皆是仇怨。”院長許久後才緩緩說道。


    “況且,他已經留下救贖。”


    院長那一雙滿是褶皺的眼睛看著淩塵,那明亮的眼神,似乎已經看透了他的靈魂。


    “恭送院長。”


    院長走了,留下淩塵在原地迴味剛才的對話。那一刻,他似懂非懂。真的是救贖嗎?淩塵想是的。他本已錯過了沈綾香,可背後推來的那一掌,淩塵相信就是善意。


    過了片刻,有兩個身穿製服的人走上前來叫住了淩塵。


    “外院武修貳拾肆班,淩塵?”他們看了一眼手裏的名單道。


    “我們是刑法司的,想找你了解一下今天的一些情況。”兩人亮了亮身前的腰牌,順便表明來意。


    淩塵點點頭,跟著這二人到一旁做起了筆錄。要說筆錄這東西他也算有過幾手經驗了,隻是三人蹲在這廣場上確實是一切從簡了。畢竟這裏的人還有很多,混亂得很;就比如說那藏書樓還斜插在地上。


    院長也不知道好好放...


    “塵子!”相隔老遠,淩塵就看到王清雲朝他不停的揮手,後麵跟著平樂藝以及陸宏愷二人。


    淩塵哈哈一笑,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難怪之前他老是覺得少了些什麽,原來是因為少了這個好基友在。


    “老早我就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但一過來就發現監察使把這裏封死了,不讓人進,直到剛剛才解封。我這找了你老半天了,人沒事兒吧?哇!這藏書樓什麽鬼,斜塔?”王清雲一通炮語連珠,說得淩塵是插不上一句話。


    “沒事兒,問題不大。”淩塵又再次看了看四周,確實問題不大。


    有幾個倒黴鬼自作聰明的從藏書樓裏跳出來,以為能躲得過去,結果反而是被陣印開啟的餘波所波及,受了重傷。其他人倒是沒事,可能精神受了些刺激。


    想到這兒,淩塵不免又想到了沈綾香。結果到最後了她都沒走過來道一聲謝。淩塵其實還很期待的,隻是最後多少有些許失落罷了。淩塵撇了撇嘴,本以為這次會是兩人和好關係的一個轉折點。


    “今天受了這麽大的驚嚇,現在肚子又餓了。你們誰請請客一起去吃頓好的,來彌補一下我這受傷的心靈?”淩塵摸了摸肚子,扮作一副吃了不少苦頭的模樣。


    “那當然是我們的平大富啊!食堂二樓,四人份豪華套餐走起!”王清雲開始痛宰肥羊。


    “合著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不過淩塵,今天這事兒你可得給我們好好講講。”平樂藝倒是不在乎這一兩頓的吃喝,不過這故事必須得聽著精彩。


    “沒問題。”淩塵一口答應。


    興許今天這件事情,他又可以當做故事,給他們三人講上個幾天了。畢竟他可以在故事裏將一切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不管是編造的、還是事實,其實都無關緊要;主要是故事是否精彩。


    遠山,少女與灰袍老者迎風而立。


    少女目光極盡眺望,似乎想要看到地平線的盡頭,日落之地。


    “吾,當是英雄出少年。”黑袍老者難得的誇讚了一番。


    “乏了。梁老,我們走吧。”少女輕拂衣擺,轉身的一刹那,嘴角微微上揚起一個弧度。這一刻,夕陽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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