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4點,烏雲密布。


    我拿了一把白色菊花準時到了陵園門口,杜少和閔昊也隨後一起到了,手裏都捧著菊花。我們並沒有見到琴琴,給她打電話也不接,可能有什麽事耽擱了吧,於是我們三個就走了進去。


    當找到明宇的墓碑時,我們看到琴琴穿著一身黑色長裙正跪坐在旁邊,眼神呆滯的看著墓碑上明宇的照片,她應該已經到了很久了。


    我們默默的走過去,把花放到墓前。


    “曉曉……”琴琴輕輕的喊出我的名字,站起來,並沒有迴頭。


    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


    “我對不起你和明宇哥……如果不是我,你們兩個就不會分開……”


    “你別這樣想……現在明宇哥已經不在了,有你一直關心著他,他是幸福的。”


    “其實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琴琴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們都詫異的盯著她。


    如果不是看了明宇的信,我都不知道她說的什麽,不過杜少和閔昊應該早知道了。


    “如果沒有誤會,你會跟明宇哥在一起嗎?”琴琴問我。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會跟他在一起吧,那杜少呢,我對杜少的感情又算什麽?


    “怎麽會不知道!明宇哥那麽喜歡你,愛你,你怎麽會不知道選誰!”琴琴咆哮起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琴琴!你別這樣!”閔昊抱住撲向我的琴琴,杜少將我扶起來。


    “你知不知道,那天明宇哥喝多了,夢裏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而守在他旁邊的是我!知道我有多可悲了吧?而你……同時享受著兩個人的愛,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嗎!”


    看著快瘋掉的琴琴,聽著她刺耳的話,我幾乎要崩潰。杜少擋在我們中間,一邊叫琴琴住嘴,一邊安慰我。


    “哢嚓——”一道閃電,天空下起了大雨。


    我轉身獨自離開,杜少拉住我的手,被我用力甩開,我拚命向前奔跑,然後消失在雨裏。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河邊,雨已經停了。


    我坐在台階上,衣服濕答答的裹在身上,都比不過我心裏的難受,一陣陣風吹得我澀澀發抖。


    突然,包裏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杜少打來的,這次我沒有接,就看著手機一直響一直響,最後鈴聲沒有了。


    也許是我太貪心了,也許我不應該擁有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愛。


    心情平複後我迴到家,悄悄的迴房間換了衣服,感覺有些不舒服就躺下睡著了,誰料這一躺就是三天,我發高燒了。


    媽媽說我昏睡的時候杜少有打電話過來,他說他準備迴英國去了,那邊還有事。


    “媽媽,明宇走了。”


    “走哪裏去了?”


    “哎呀,就是死了。”


    “死了?怎麽迴事啊?”


    “搞試驗,失敗了,就死了,我也不清楚具體怎麽的。”


    “可惜了,多年輕啊!你考上大學那年,聽說他爸因為受賄被關起來了呢。”


    “以前怎麽沒聽說過呢?”


    “你在南京,怎麽會知道老家的事嘛!”


    大一的寒假明宇為什麽會醉酒,原來他的心裏真的裝了許多不開心的事呢。


    “媽媽,杜少有沒有說他幾號走啊?”


    “3號,就是今天。”


    “哦,今天呀。”


    我找來充電器,手機早就沒電了。接上電,開機,收到杜少的信息。


    “曉曉,我迴英國去了。”


    “一路平安!”猶豫了一會兒,我刪掉了信息。


    還是不聯係的好吧。


    餘下的假期我幾乎沒有出門,每天過得渾渾噩噩,要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要麽就窩在客廳看電視。


    媽媽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但是沒有盤問我,隻是每天仍然做好飯叫我吃,買了西瓜就切好放餐桌上等我自己發現,也許媽媽認為我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需要時間去接受和消化。


    家裏其他人好像也被媽媽做了思想工作,幾乎不招惹我。


    我從書櫃最底下翻出兩個盒子。


    一個裝著明宇的東西,大一的時候就已經封了起來。


    一個裝著杜少的東西,20歲那年寒假裝入“海洋之星”後就再也沒打開過。


    其實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但是它們攜帶的情感卻不應該屬於我。


    從幼兒園開始明宇就進入了我的視線,他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罩著我,一直到初中,跟他在一起的時光都是美好的。


    慢慢的,好像多了一些懵懂的情愫,那種感覺應該叫喜歡,簡單的我以為可以和明宇長長久久,可是這種喜歡很快就被終結。


    可笑的是,終結者竟是明宇對琴琴的誤會,而換取真相的代價是明宇的離開。


    如果不是試驗失敗,也許琴琴會把真相爛在肚子裏,也許不會。


    我的初戀像是剛要發芽的種子,突然遇到了寒潮,把頭又縮了迴去。


    杜少是個很不錯的人,他對我的好超過了我的想象,最初的我也想著能夠跟他簡簡單單的在一起,可是造化弄人,現實是複雜的,並不像軍校裏的生活那麽單純。


    我想我心裏是裝著杜少的,隻是我有些害怕了,害怕現實的殘酷,害怕受傷。


    雖然思緒已經理清楚,但是關於明宇和杜少的記憶時不時會纏繞著我,讓我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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