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溫移治升州後,長子徐知訓以內外馬步督軍副使繼續輔政,小事徐知訓做主,大事徐溫指揮,再加上潤州的徐知誥,徐家的權力無人能及,民間甚至傳出淮南隻知徐氏父子不知吳王的話語。


    徐知訓是典型的官宦子弟,性格暴躁,狂妄自大,自入朝輔政後,他仗著徐溫的權勢,驕奢淫逸,專橫跋扈,貪財好色,漠視民生,還動輒侮辱吳王。有一次,徐知訓和楊隆演一起坐船遊玩,船靠岸時楊隆演先上岸了,順便身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徐知訓看見楊隆演伸手以為是要拉自己一把,當他伸出手後楊隆演卻沒有拉他而是直接走了,徐知訓認為楊隆演是在故意戲弄自己,於是在後麵追著楊隆演大罵,甚至抽出劍要殺楊隆演,幸虧侍衛及時掩護楊隆演離開,才避免了被徐知訓羞辱。還有一次,喝完酒的徐知訓讓楊隆演和他一起演戲,徐知訓扮演參軍,在戲中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而讓楊隆演扮演蒼鶻,蒼鶻是個仆人,拿著帽子搖尾乞憐跟著參軍後麵,楊隆演的侍衛見狀都很氣憤,但懼於徐氏權力,隻敢怒不敢言,朝中很多大臣聽說徐知訓做的荒唐事後痛罵不已。


    徐知訓欺負楊隆演似乎成一種習慣了,無論在哪,隻要心情不好就把楊隆演臭罵一頓,而楊隆演由於從小被徐溫操控者,因此一直膽小懦弱不敢反抗,受了委屈隻能獨自哭泣。一個人如果從小缺少依靠,被人欺負了就缺少抗爭的勇氣和膽量,慢慢的會變得逆來順受,楊隆演便是如此。很多人同情他的遭遇,對徐知訓大逆不道的行為氣憤不已,其中有兩個侍衛將,一個叫李球,一個叫馬謙,實在無法忍受徐知訓的所作所為,兩人喝酒時秘密商量著決定幹一件大事,準備除掉徐知訓。


    李球對馬謙說道:“徐知訓欺人太甚,仗著他爹的權勢橫行霸道,無法無天。”


    “哼,徐知訓囂張狂妄,飛揚跋扈,屢次侮辱吳王,我等身為侍衛受氣也就罷了,怎能忍受吳王遭此大辱。”馬謙氣憤說道。


    “沒錯,吳王開明仁義,乃是明主,我等若不能保護明主,有何顏麵活在世上。”李球也氣氛的說道。


    “對,我等雖隻是身份低微的侍衛,但也懂得舍生取義,如果能殺了徐知訓為吳王出氣,為吳國除害,就算死有何足惜。”馬謙激昂的說道,並用手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


    “好,不成功便成仁,幹!”李球也激昂地說道。兩人痛快地幹了一杯酒,然後將碗摔碎,算是結盟表決心了。


    於是兩個人帶上一群侍衛提前埋伏在徐知訓上朝的路上,看見徐知訓過來了一群人蜂擁而上,徐知訓大吃一驚,雙方發生激烈的拚殺。由於事發突然,徐知訓沒有絲毫防備,因此傷亡較大,他的隨從拚命護住他,但他還是被刺了一劍,徐知訓嚇得節節後退。就在徐知訓命懸一線的時刻,恰好平盧軍節度使、諸道副都統朱瑾上朝從此路過,看見有打鬥急忙趕了過來,徐知訓大叫救命,朱瑾一聲令下將李球、馬謙團團圍住。突然的狀況讓李球、馬謙大感意外,他倆做夢都沒想到會碰上朱瑾,眼看事情將成,結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因此他倆氣憤不已和朱瑾的人拚殺在一起。朱瑾和徐知訓的人合圍在一起,雙方力量發生逆轉,再加上朱瑾久經沙場身手了得,李球、馬謙抵擋不住很快就被殺了,其他人見勢不妙都逃散了,兩個有正義感的侍衛將就這樣死了。


    二


    徐知訓遇刺的消息傳到潤州,宋齊丘對徐知誥說:“徐知訓侮辱吳王、驕縱荒淫,已經失去人心,他早晚會身敗名裂,這是老天在幫助大人啊!我看大人的機會很快就要到了。”


    徐知訓被李球、馬謙襲擊後,將憤怒都灑向楊隆演,他認為這兩個人一定是受楊隆演指使的,自那以後對楊隆演更是變本加厲。徐溫得知朱瑾救了徐知訓後對他大加讚賞,朱瑾本就是淮安名將,徐溫對他很器重,因此就讓徐知訓跟他學習兵法,自此兩個人迅速變成亦師亦友的關係。徐知訓經常去朱瑾府上喝酒,朱瑾就給他講授帶兵之道,有時還讓自己的家妓跳舞彈琴助興。但徐知訓囂張放縱的性格並沒有因為上次遇刺而收斂,他經常喝多,一喝多就撒潑,一撒潑本性就漏出來了,對朱瑾大喊大叫甚至訓斥,經常說一些“別以為你教我點兵法就有資格對我指指點點,你算什麽東西”之類的話,讓朱瑾在家人和下屬麵前很難看,朱瑾對徐知訓逐漸不滿起來,但礙於徐溫的勢力,經常忍氣吞聲。


    有一次,徐知訓正在朱瑾家喝酒,朱瑾也喝得高興,就讓一個叫姚蝶的家妓跳舞,那姚蝶長得“眉將柳而爭綠,麵共桃而競紅”,舞步輕盈,婀娜多姿,一顰一笑盡顯風姿,看得徐知訓眼睛都直了。恰在此時家人有事找朱瑾,朱瑾就離開了片刻。當朱瑾返迴時,正看見徐知訓抱住姚蝶想要非禮,嘴裏還不停地叫喊:


    “美人,來呀,公子我喜歡你,公子我喜歡你。”而姚蝶早已嚇得容顏盡失,用她纖細的手拚命擋住徐知訓的嘴,驚恐地喊著:


    “徐公子不要這樣,徐公子我是朱大人的人。”看到這一幕,朱瑾大喊一聲:


    “徐知訓,住手!”但徐知訓依然我行我素,絲毫沒有顧忌朱瑾的情麵。朱瑾頓時怒上心頭,因為這個姚蝶是朱瑾最喜歡的一個家妓,他上去就給了徐知訓一拳,嘴裏還大喊著“畜生”,朱瑾這一拳把徐知訓直接打倒在地,徐知訓嘴裏出血了,酒也醒了,他站起來衝著朱瑾大喊:


    “朱瑾,你幹什麽?一個家妓,你至於嗎?”


    “家妓?他在我心裏從來都不是家妓。”朱瑾怒吼著。


    “不就是玩玩嘛,本公子看上了,那是她的福氣。”徐知訓也吼著。


    “你罵我,羞辱我,我都可以忍,但欺負她就不行。”朱瑾繼續怒吼著。


    “朱瑾,別蹬鼻子上臉,以為教了我點兵法,就敢在本公子麵前耀武揚威。”


    “要不是因為齊國公,我怎會教你兵法,你也配?扶不起的阿鬥。”朱瑾繼續大喊著。


    “你……不識抬舉,走著瞧,哼……。”徐知訓說完一甩袖子憤怒的離去。


    自此朱瑾和徐知訓的關係開始惡化。朱瑾覺得徐知訓狂傲無知,不僅太輕視自己,還多次侮辱自己,開始對徐知訓產生了恨意;而徐知訓覺得朱瑾仗著自己功高,太不給自己麵子,讓自己在女人麵前丟了臉,於是對朱瑾也產生了恨意,就這樣兩個人暗地裏互相較勁,隻是這層皮沒有徹底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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