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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裏時不時地傳出男人痛苦卻又瘋狂的吼叫,走廊上的過往行人聽到那近似於野獸的聲音,都是加快了腳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病房外早已被軍隊來的警衛連看守得嚴實,數十位武裝精良的衛兵警惕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難免有些膽大又好奇的人,稍微靠近一些想看個清楚,就有一位手持突擊步槍的士兵上前將人驅逐開來。


    領著我的哨兵示意我在原地稍作等候,自己卻是上前,跟那警衛連中隊長模樣的人低聲說了些什麽。


    “放行!”


    隊長點點頭,站直了身子,轉身對身後的隊員命令道。


    警衛連的士兵不愧為兵中精銳,即便不少人眼中難掩對我的疑惑和懷疑,卻仍舊整齊地撤到了一遍,在本來就不寬敞的走廊裏硬生生地截出一條通道。


    “首長,您請。”


    那哨兵替我打開半米厚的隔離門,對我敬了個軍禮,朗聲說道。


    我也不再猶豫,抬起腳走進了那有些昏暗的病房。


    病房裏倒不直接就是那被抓傷的士兵,而是在病床的外麵,又分割出一個小小地房間,其中擺滿了儀器和藥劑,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這不足五平米的小隔間裏忙碌著,以至於連我走到了身後都未曾發現。


    我站在防彈玻璃的這邊,若有所思地望著對麵的傷員。


    那士兵現在看起來十分平靜,四肢都被束縛帶困在鐵質的病床上,半袖的病號服難掩他渾身的腱子肉,雙眼空洞洞地仰望著天花板,胸前卻是大片大片的鮮紅。若不是這房間裏的儀器顯示他還有心跳,任誰都會以為他已經奔赴黃泉了。


    “你好?你是?”


    終於有一位醫生發現了我的身影,他停下手中的忙碌,抬頭問道。


    周圍幾位醫生被他這一問也紛紛抬起頭來,見到我年齡不大,都有些疑惑起來。但又都明白外麵防守的是多麽強大的武裝力量,可不會隨隨便便放人進來,因此也不好直接趕人。


    我輕輕地笑了笑,迴答道:


    “我是軍隊找過來幫忙解決問題的。”


    這個迴答卻是讓這群本身就是醫療界精英的醫生炸了鍋,他們可不覺得,我這麽個看起來大學都沒畢業的小孩,能夠解決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但畢竟都是經曆過素質教育的人,內心的輕蔑也不好意思明說,各自對視一眼,一位看起來像是負責人的醫生終是開口說道:


    “先生,請問您打算怎麽幫這位傷者,他的情況可能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又轉過頭去,靜靜地看著在隔離病房裏的士兵,眉心處一道複雜的徽記浮現出來,靈魂之力就穿過那厚厚的防彈玻璃,籠罩住了那士兵的周身。閉上眼睛,放棄了視覺的信息,集中注意,關注那靈魂帶迴的信息。


    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傷者胸口的傷口,經過手術早已經被縫合幹淨,但是當靈魂真正鑽進那傷口的貼合處,其中的細胞卻是沒有絲毫重新生長的趨勢,鮮紅的血液仍然透過被一分為二的血管滲透出,浸潤那本身就薄薄的病號服。


    窺視那傷口之下,漆黑的妖氣順著經脈不斷地飄散而出,那略帶腥臭的氣息不斷地衝擊著我的靈魂。看來這戰士,真的已經被妖怪的妖氣侵蝕到了體內,還好來的早,還有救,但是也是一秒鍾都不能耽擱。


    “先生?!先生?!”


    見我不迴答,身後的醫生也著急起來,輕輕地推在我的背上,口中念念叨叨地說道。


    我迴過神來,臉色卻是無比的凝重,也顧不上和醫生解釋,直截了當地說道:


    “不好意思,請你們先迴避一下,如果不對他采取救治的措施,他隨時會喪命的!”


    那醫生聽到我說的話,原本對我突然加入積攢的怨氣瞬間爆發開來,身體不動,盯著我的眼睛,有些冷淡地說道:


    “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是有什麽特權,能讓我們出去?再說,要采取措施也是我們采取,不是你這個一無所知的小屁孩!”


    但這傷員的病哪容得下他們耽擱?


    我也生氣起來,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我在醫術上的造詣自然比不上你們,但是這是醫學的問題嗎?如果是,那請問你們這些自詡為專家的人,這傷員為什麽還是這個樣子?”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相同,你看過他的資料嗎?看過他的病例嗎?沒有看過就不要在這裏瞎說話!”


    那醫生被我怒懟一通,也是怒火中燒,嘴上不想給我占到任何便宜,直接反問道。


    “我說過,這不是醫學的問題!如果是,我自然不會插手!”


    “如果不是醫學上的問題,那他為什麽會躺在醫院?”


    又是一番爭吵,沒想到這醫生這般執迷不悟。我又看向了病床上的那位傷員,眉宇之中滿是焦急和擔憂,要是再不采取行動,這士兵可能就真的要變成行屍走肉了!


    “閃開!”


    我怒吼一聲,甩開了醫生爭吵時抓住的衣角,抬起手就要打開那病房的門。


    “攔住他!”


    其他醫生眼疾手快,卻是撲了上來。即便擁有三術加成的身體頗為強壯,但是麵對幾位壯漢的禁錮,一時半會竟動彈不得。


    “你會害死他的!”


    我被幾位年輕力壯的醫生卡死著,眼神卻是死死地盯著麵前那無動於衷的醫生,嘴中惡狠狠地說道。


    “先生,會不會害死人可不是你說的算,我是醫生!”


    那醫生還是想維持自己作為醫生的最後尊嚴,挺直了身板,將胸前的名牌露了出來。


    創傷科主任醫師,陳豪。


    “我說了!這不是醫學能夠解決的問題!”


    我目眥欲裂地吼道,喉嚨之中幾乎都嚐到一些血腥的味道。


    “按警報!”


    陳豪不再理睬我的話語,直接按響了通知外麵警衛連的警報。警衛連的戰士反應極為迅速,不到兩秒鍾的時間,就從一人餘寬的隔離室門口魚貫而入。


    “陳主任,發生什麽事了?”


    那警衛連的隊長還沒看到我這邊被五花大綁,衝著陳豪,有些尊敬地問道。


    “這裏有一個進來鬧事的,你們怎麽看的人?他剛剛差點把隔離病房的門打開了!”


    陳豪氣還沒消,指著我就一陣怒喝。


    警衛連的隊長才發現在房間一角的我,但是臉色卻是變得有些躊躇起來,為難地說道:


    “陳主任,是不是搞錯了,這位的身份我們確認過,的確是軍區那邊請來的人。”


    “你們軍區就是這麽看人的?他是用了什麽偷雞摸狗的方法才騙過你們軍區領導的吧。他才多大?就指望他能解決這個連院長都覺得有些棘手的病例?”


    那陳豪一連串地問道。


    警衛連的隊長可能戰鬥極為擅長,但是嘴皮子上自然就沒有這當了科主任個把年頭的陳豪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就愣在那裏。


    “你們要是不信任我,我不治了!”


    陳豪怒吼道,就要收拾東西往外走。


    “小陳!不要這麽暴躁。”


    他還沒走到門口,門外就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陳豪原本怒意十足的眼神卻是瞬間變得恭敬起來。


    “院長,胡首長。”


    陳豪唯唯諾諾地招唿道。


    就看到胡坤明跟在一位穿著白色醫生大褂的老者緩緩地走進了病房。那老者的大褂底下,卻是件橄欖綠的軍服。


    “胡同誌,這就是你說的那位高人?”


    老者慈祥地打量了我下,轉頭朝胡坤明詢問道。


    胡坤明也不隱瞞,點點頭,介紹道:


    “劉院長,這是慕十安,是我目前知道唯一一位能與那位相提並論的人。”


    雖然周遭的人聽的都滿頭霧水,但我卻隱隱約約知道,胡坤明所說的那位,就是那個在十五年前離職的術士軍官。


    “十安,這是劉院長,文職三級的軍官。”


    胡坤明又朝著我,介紹道。


    劉院長笑眯眯地打量著我,說道:


    “小夥子,你真的有胡同誌說的那種能力?”


    我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周圍的醫生和警衛連的戰士,胡坤明似乎知道我在忌憚什麽,揮揮手,示意警衛連的人退出去。陳豪和其他幾位醫生本還想向院長告狀,卻都被劉院長的一揮手遣散了下去。整個隔離病房,卻是隻剩下我和兩位軍中領導。


    “院長,我的確是一名術士,而且這個傷員已經被妖氣侵蝕到了體內,如果不盡快采取行動,就不好說會是什麽結果了。”


    既然人都走光了,我也就不再猶豫,開口說道。


    劉院長欣賞地看了我一眼,卻又是若有所思地說道:


    “小慕,這位同誌,真的是被妖怪傷到的嗎?”


    我點點頭,迴答道:


    “劉院長,我和胡叔叔來的路上也遇到了那隻妖怪的襲擊,可以肯定,這位傷員身上的傷勢,都是那妖怪一手造成的。”


    “是,劉院長,小慕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身上是有真功夫的,既然他說是被妖怪所傷,那就是八九不離十。”


    胡坤明在一旁附和道。


    我朝他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劉院長踱步到防彈玻璃窗前,凝視著窗戶內的那位戰士,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似地輕輕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我相信你!你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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