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龍迴到盤陽府中,向韓臨報告一切準備就緒。


    盤陽也在,對韓臨說道:“韓軍長,之前我邀請盤鑊來我府中,被他拒絕了,不過盤鑊府中早就有人被我買通,明天我們直接登門拜訪,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趁盤鑊不備拿下他,一切都好說。到時候我做主盤家,那些士兵便不敢反抗。”


    “這麽說來我們倒是沒什麽用武之地了。”韓臨笑道。


    “哪裏哪裏,若是沒有韓軍長的支持,下官也不敢對盤鑊動手啊,即便盤鑊死了,他的手下隨便跳出來一個桀驁不馴的人,下官便難以應付,還得仰仗韓軍長的威望與大軍。”盤陽連連恭維道。


    第二天,盤鑊早早從小妾的肚皮上爬起來更衣,昨天兩人戰鬥到淩晨,小妾此時被吵醒也不敢發牢騷,隻是問道:“老爺,今兒您怎麽起得這麽早啊?”


    “人在家中躺,禍從天上來,老子手底下那麽多兵,這些年來動都沒都過,還是有人想動我,你個小騷貨繼續睡吧。”盤鑊淫笑著捏了一把小妾的豐滿,隨後走出房去。


    此時盤鑊府外,看守府門的是盤鑊非常信任一批狼兵,就是戰鬥力由於常年跟著盤鑊養尊處優,一般來說下滑得厲害。


    狼兵看著盤陽帶著幾個人走近,其中一個上前問道:“陽老爺,您這是迴來有什麽事嗎?”


    “哼!”盤陽瞪著那狼兵,嗬斥道,“混賬,你算個什麽東西,敢這麽和我說話,本知府迴來幹什麽還要和你交代嗎?還不速速打開大門讓我們進去,耽誤了大事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是是是,小人這就去開門。”那狼兵嚇出了一頭冷汗,連忙和同伴一起打開大門。


    “我們進去吧。”盤陽迴身對韓臨等人說道,“盤鑊現在恐怕還趴在哪個女人的身上。”


    韓臨與一龍跟在盤陽身後一踏入盤府,立刻感覺後背升起一股涼氣。


    “喝!”一龍怒吼一聲,瞬間轉身,雙臂一伸,兩隻大手如同虎鉗一般緊緊抓住近處兩個狼兵的手腕,再用力一攥,痛得兩個狼兵鬼哭狼嚎,鬆開了手中鋒利的兵刃。


    一龍再向前一踏步,脖子上青筋暴起,將兩個狼兵如同小雞仔一般舉起,使勁甩出,把後麵虎視眈眈的其餘狼兵砸了個七葷八素,怯意頓生,不敢再上前進攻。


    最前麵的盤陽被一龍的勇武嚇了一大跳,他已經把最強的幾個狼兵安排在這了,沒想到在一龍麵前還是這麽不堪一擊。盤陽在一龍舉起那兩個狼兵時已經發覺事情有些失控,趁韓臨不備,抖著一身的肥肉飛也似的朝裏麵跑去。別看盤陽長得胖,逃跑倒是極快。


    很快,上百名全副武裝的狼兵從府內衝出來,擺出長槍在前,兩側刀盾的陣勢,中間簇擁著盤陽和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精壯漢子。


    韓臨看著來人,輕笑道:“來的還挺快,想必你便是宣慰使盤鑊吧。”


    “沒錯,正是本使。”盤鑊冷冷地看著韓臨,“想不到韓軍長這麽看得起本使,居然以身犯險,親自來到這小小的平樂城。我倒是要問問你,即便是朝代更替,太祖皇帝也承認我盤家的地位,正德年間,我盤家先輩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從宣撫使被提拔為宣慰使至今。先帝在京城駕崩之後,桂端王在廣州登基,難道不是大明的皇帝嗎?現在韓軍長是要逼著我盤鑊帶兵造反嗎!”


    “怎麽,你現在是要殺了我們二人嗎?”韓臨淡淡地說道,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你不怕死?”盤鑊眉頭一皺,很不喜歡韓臨這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切不是應該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嗎?


    “我知道你不會殺我,殺了我,你也隻有死路一條,”韓臨把視線轉向盤陽,“倒是盤知府,巴不得我死在這。”


    盤陽心中一驚,故作鎮靜地說道:“下官不知道韓軍長在說些什麽,我是大明的臣子,如今隻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希望韓軍長不要怪罪。”


    盤鑊不知道韓臨是什麽意思,隻能接著說道:“韓軍長,還請入內休息吧,等陳劍的人馬返迴桂林之後,本使自會送你迴到廣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否則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也不想魚死網破,”韓臨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盤大人,你府內的兵貌似沒有多少啊?”


    “韓軍長還想跑不成,城門已經封閉,更多的人正在趕來,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為妙。”


    韓臨向後退了幾步,引得門外的幾個狼兵也後撤。韓臨環顧四方,而後大笑道:“盤大人,按道理,你的人應該早就到了吧,而不是現在你我在這裏說些有的沒的。”


    盤鑊感覺有些不妙,果不其然,不遠處傳來動靜,一個滿臉是血的狼兵正在朝這邊衝過來,突然跌倒在地,再也沒爬起來,一支箭從背後射穿了他的心髒。


    數百名身穿平民服飾的人從各個方向包過來,動作整齊劃一,身上殺氣騰騰。


    盤鑊臉色變得煞白,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尖聲問道:“不可能,平樂城內我的兵足有兩千,你這點人怎麽可能消滅他們,陳劍的數千人馬明明還在城外數裏之外。”


    “要消滅你的兩千狼兵有何難?不過我可不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所以隻是把那些將領先挑出來暗殺掉,使他們陷入混亂,阻止他們前來支援。至於盤陽埋伏在附近民房中的親信,確實是被我的人悄無聲息地,全部幹掉了。”


    盤鑊瞳孔一縮,扭頭看向身旁的盤陽。


    盤陽不敢和盤鑊對視,此時此刻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韓臨問道:“我昨天明明派人跟蹤你的護衛,看到你的人都在城外埋伏著,從昨晚到現在,我都沒有放人進入城內,你的人是怎麽入城的?”


    “很簡單,這些人早在我來到平樂城之前已經進來了,包括兵器,至於你派去跟蹤一龍的人,從一開始就暴露了,一龍隻用二十幾個人就營造出讓你相信的假象,讓你麻痹大意。”


    盤陽歎了口氣:“你是從什麽時候懷疑我的?”


    “一開始我就有所懷疑,一切都太順利了,在你的安排下,對付盤鑊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韓臨搖了搖頭,“但我沒有證據,直到我在你府中看到了一個人,那是我在客棧時碰到的收保護費的混混,他的做法讓客棧的掌櫃根本經營不下去,簡直就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他是你的人。盤鑊雖然一直專門派人斂財,卻很少斷人活路,平樂的百姓卻都以為兩批人都是盤鑊的手下,自然把仇恨全部集中到了盤鑊身上,為你取代盤鑊奠定了基礎。”


    盤鑊此時如何不知道自己被盤陽耍了,氣得渾身顫抖,憤怒地命令手下:“給我把這個陰險小人抓起來。”


    話音剛落,沒想到盤鑊身邊一個護衛以迅雷之勢把刀架在了盤鑊脖子上,挾持著他來到盤陽身邊:“對不住了,老爺,別怪我。”


    “你,你……”盤鑊被氣得七竅生煙,卻不敢妄動。府內的狼兵很快分裂成兩部分,忠於盤鑊的人被眼前的這一幕衝擊得大腦暫時空白,投靠了盤陽的狼兵麵對朝夕相處的同伴,沒有絲毫猶豫與不忍,手中的刀槍無情地幹掉了一片對手。


    “好你個盤陽,枉我把你當兄弟,你現在居然想要我的命。”盤鑊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對盤陽怒目而視。


    “閉嘴,你,和你那個死了的爹不過是把我當成隨意驅使的奴才,什麽狗屁兄弟,”盤陽惡狠狠地說道,“當年我爹死的不明不白,要不然怎麽輪得到你爹那個人麵獸心的王八蛋做家主,口口聲聲地說著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兒子,卻處處防著我,施舍給我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知府,就以為我會感恩戴德嗎?你盤鑊不過是個滿腦子金銀女色的廢物,要不是姓韓的,過不了多久這平樂就是我的天下!”


    盤陽看向韓臨:“我原本以為韓軍長的到來是天助我也,將盤鑊的死期提前了不少,沒想到還是我失策了,成王敗寇,我輸得心服口服,不過若是今日我和盤鑊一起死在這,別說是平樂府,整個廣西都會人人自危,我想韓軍長不會因小失大吧?”


    “你很聰明,”韓臨原本還想在平樂城當眾處死盤陽,沒想到盤陽看得這麽清,死也要拉盤鑊墊背,到時候韓臨可以直接打道迴府了,廣西算是白來了一趟。韓臨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看向盤陽:“我韓臨,以聖上的名義起誓,赦免你盤陽此前的一切罪行,保證你的安全,否則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但是你必須離開平樂去廣州。你同意的話就放人吧。”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相信韓軍長的為人,不過這些個投靠我的人我也不能不管。”盤陽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韓臨有些意外,這盤陽是真的重情重義,亦或是直到此刻還不忘籠絡人心,如果是後者,城府確實太深了,“好,我會妥善安置他們,宣慰使大人沒什麽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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