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此行帶了六百多人,其餘人都埋伏在城外。”王夫之答到。


    朱由榔還沒說話,他身旁的侍衛統領冷笑道:“比我們的人多不了幾個,而且打起來恐怕還不如我們,能有什麽用?”


    王夫之看也不看侍衛統領,笑道:“郡王若是相信我們,我們必將諸位平安護送南下,若是不信,生死隻有安天命了。”


    “好!”朱由榔掙紮再三,還是把寶壓在了王夫之等人身上。


    眾人趕到南城門,這裏並沒有多少大西軍士兵,僅僅是為了堵住撤離之路,裝出了攻城的樣子。朱由榔命令此處的守軍一部分在城樓上掩護,一部分跟隨自己衝出去。


    “等等。”一龍在眾人的注視下拿出信號彈點燃,絢麗的焰火在夜空中綻放,格外醒目。


    “打開城門!”朱由榔略帶顫音地下令。


    城外大西軍八千餘人由劉文秀率領,他本來正因沒有仗打而鬱悶,突然發現城上的衡州守軍主動發起了攻擊,炮彈和箭矢不停地射到自己軍中造成傷亡。


    劉文秀一時搞不清狀況,但當他看到城門打開後瞬間明白過來,激動的對著手下吼道:“都給老子上,桂端王要出來了,活捉桂端王賞銀五百兩,取其首級者賞銀三百兩!”


    劉文秀手下本來被城樓上的守軍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調整過來,又被他這一刺激,頓時一哄而上,毫無秩序,盡管個人勇武,整體戰力卻打了折扣。


    城裏守軍也有三四千人為王府開路,隨後是王府侍衛與一龍等人。守軍一衝出城便與大西軍短兵相接,雙方堵在出城不遠處,相持不下。


    “一群廢物!”劉文秀怒罵道,急於建功的他拿著長槍親自殺了上去。


    “噗嗤!”劉文秀一槍捅穿兩個官兵,還不停地攪動,仿佛眼前便是那桂端王。


    轟!轟!


    轟!轟!轟!


    巨大的炮擊聲打破了劉文秀的幻想,此時城樓上的老舊火炮早已啞火,而且這聲音更大,更有震撼力,威力自然更大。


    在大西軍如此密集的情況下,一炮下去便是數十人甚至上百人死傷,斷肢殘臂橫飛。


    劉文秀耳中嗡鳴之聲不停,他艱難地轉過身,見到自己大軍身後炮彈不斷飛來,揚塵漫天飄揚,“全殲寇軍!”的聲音從各個方向傳來。


    “受死!”


    劉文秀猛地迴頭,下意識抬起長槍格擋卻無濟於事,隻能驚恐地看著刀刃砍斷槍柄,砍在自己的頭上,一命嗚唿。


    來者正是一龍,隻見他渾身是血,一刀割下劉文秀的人頭高高舉起,仰天長嘯:“劉文秀已死,爾等立刻繳械投降!”


    周圍的大西軍恐懼地看著一龍,仿佛在看一尊殺神,紛紛鬥誌全無。


    這時,大西軍中一個和一龍一樣高大的將領站出來吼道:“兄弟們,官兵的援軍到了,劉將軍已死,大家跟我突圍出去!”說完,帶頭朝著東邊逃去。


    劉文秀手下的這支大西軍主力尚在,損失不過兩千人,卻潰不成軍,有些人想阻止潰敗,已為時已晚。


    除了王夫之,沒有人注意到大西帶頭逃跑的將領與一龍暗自交換了一個眼神,前者正是幾年前投入大西軍的一虎。


    “跟我衝出去!”機不可失,一龍一馬當先,把手中的刀都砍得卷刃了,隨手撿起大西軍丟下的刀,繼續開路。


    先前的漫天揚塵中,許多人影出現在大西軍後方,百步之外彎弓搭箭,箭如雨下,配合連續不斷的炮擊,徹底摧毀大西軍抵抗的意誌。


    保衛王府中人的官軍此前聽聞大西軍四處攻城略地,屢次擊敗守軍,本來對大西軍十分畏懼,現在見後者敗逃,頓時自我膨脹起來,追在後麵想痛打落水狗。


    王夫之跟在朱由榔身邊,見狀暗道不妙,馬上對朱由榔說道:“郡王,窮寇莫追,我們這次沒帶多少人出來,浪費了撤離的時間,到時候寇軍反應過來,想走也走不了!”


    朱由榔也反應過來,馬上把命令傳下去,全速撤離。


    近衛營的人看到一龍衝出來,馬上上前接應。等到朱由榔等人過來後,一龍說道:“郡王,你們先跟著王夫之走,留下一部分衡州軍和我們一起斷後。”


    “好!”朱由榔也不含糊,吩咐身邊一人:“朱貴,你留下指揮跟出來的衡州軍,其餘人,跟我走。”


    “趙虎,你什麽意思,臨陣脫逃怎麽向大王交代!”趙虎正是一虎的化名,一個將領冷冷地問質他。


    “吳通,你沒看見四處都是官軍嗎?”趙虎毫不示弱。


    “我們從來沒得到明軍援軍的消息,現在連對方的人都沒看清就跑了,大王問起來你負得起責任嗎?”


    “當時的情況哪有時間猶豫,劉將軍已死,全軍覆沒的話你又負得起責任嗎?哦,那時你已經被亂刀砍死了,不用擔責,”一虎嘲諷道,“況且,現在你可是和我一起跑了,我現在要去北門和主力匯合,怎麽做你自己想。”


    吳通啞口無言,隻能悶頭跟著一虎。


    北門,張獻忠正等著攻破衡州城,突然看到遠處跑來了一支自己的隊伍。


    “怎麽迴事,那不是劉文秀的手下嗎?”張獻忠感覺有些不妙。


    等到一虎等人被招過來,張獻忠焦急地問道:“劉文秀呢?”


    一虎二話不說,雙膝跪地,略帶哭腔:“大王,桂端王從南門逃離,劉將軍率軍阻擊,沒想到後方被官府的援軍包圍,劉將軍他不幸犧牲了,我等拚死才逃出來啊。”


    “援軍,哪來的援軍!”張獻忠咆哮道,一腳將一虎踹翻,“桂端王就這樣跑了!”


    一虎倒在地上,不立即爬起來,而是捂著胸口暗中看了一眼吳通,後者連忙說道:“請大王息怒,當時四處都是官軍的人影,而且對方的火炮太厲害了,我們沒辦法才讓桂端王跑了。”


    “哼!”張獻忠陰沉著臉,“傳我軍令,讓李定國和孫可望部退出攻城,立即追擊桂端王朱常瀛。”


    城樓上,左臂中了一箭的劉熙祚得知桂端王等人已經安全突圍,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便見到大西軍開始調動,他思考再三,決定放棄衡州城,阻截大西軍的追擊部隊。


    另一邊,朱由榔一幹人等已經跑到五六裏外,朱由榔緩了口氣,問道:“王先生,你們帶了多少門大炮,我看威力十分巨大啊。”


    “迴郡王,我們此行帶了十門相對輕巧的虎蹲炮,它們經過改進之後威力大大提升。”王夫之說道此處也不由有些自豪。


    朱由榔看了看身後,擔憂地說道:“希望張獻忠不會帶人追來。”


    “追肯定是會追的,不過還有劉熙祚劉將軍,他是個好官,也是個良將,一定會成功斷後的,我們基本上已經安全了,”王夫之笑道,“不過還是盡快去往廣州為妙,劉將軍擋得了一時,但終究不能長久。”


    朱由榔看著王夫之,又轉身看了看一龍等人,僵硬地點了點頭:“王先生說的是。”


    官軍、近衛營和王府所屬兩千餘人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廣州府邊界處的華陰山腳。


    “停!”朱由榔眺望遠方,一支軍隊安靜地停在遠處,人數不多,但一股蕭殺之氣迎麵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王先生,那是,自己人吧?”朱由榔問道,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著。


    “沒錯!”王夫之說道,“我們軍長親自率隊前來迎接。”


    “軍長?”朱由榔一愣。


    “我們快過去吧。”


    韓臨早就得到了情報營的消息,所以帶著近衛團一個營和一個普通編製團在華陰山腳下等待,見到一輛馬車首先駛近,一個身著華服,臉色憔悴的青年從馬車上下來,連忙上前行禮:“自強軍軍長韓臨見過……”


    “永明郡王朱由榔。”朱由榔有氣無力,“韓...軍長不必多禮,父王和兄長還需盡快安置就醫。”


    “明白。”韓臨說道,“早已安排妥當,不遠便是安置處。”


    韓臨上下打量著朱由榔,這可是曆史上南明的永曆帝,乍一看確實有幾分可取之處,這種情況下仍能保持風度,桂端王病倒後處理各種事可圈可點。


    朱由榔惱火韓臨毫不客氣地盯著自己看來看去,但隻能忍氣吞聲,不敢發作。


    朱常瀛和朱由楥好轉後,眾人啟程前往廣州城。


    韓臨事先已經命人在廣州城中建造了一座王府,占地二十餘畝,雖然遠不及衡州城的桂端王府,但已經是廣州最大的宅子了。


    韓臨通知了都指揮使韓端,還有巡撫袁楊,總督王正黎,總兵周宏,左、右布政使曾樊、唐一牟,按察使魏武易等廣東官場上大人物桂端王一家將來到廣州,讓他們自行決定該怎麽準備,結果這群家夥不約而同地選擇出城迎接。


    此時剛剛入夏,但廣州地處南方沿海,天氣已經較熱。臨近正午時分,這些一方大員站在太陽下等候,場麵功夫做的真的不錯。


    左布政使曾樊是個中年大胖子,被陽光一曬,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不得不拿著手帕一直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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