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徽州府休寧,趙家是本地最大的商戶,同時也是整個徽商的領袖,說家財萬貫都是貶低了趙家。


    此時趙家的家族會議上,不滿的情緒逐漸彌漫。


    趙銘,趙家老家主趙守仁的大兒子,趙鈺的大哥站起來看向麵前的趙守仁憤怒地說道:“爹,韓家派人來說是推遲親事,我看他們根本不想達成這門親事,這分明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趙銘作為趙家家主第一繼承人,本事雖有卻目光短淺,為人自私,一向看不慣趙守仁寵愛小女兒趙鈺,對趙家資助韓家從一開始就頗有微詞,卻不敢挑明,這次終於要借題發揮了。


    “我看或許真如韓家所說,如今不是談婚論嫁的時候。”趙守仁沒有開口,倒是他旁邊的趙守義——趙銘的二叔,迴應了趙銘。要與韓臨成親的正是他的孫女,連他都這麽說了,其他人即使有意見也不好發作。


    “大家還有什麽意見就說出來,”趙守仁渾濁的眼中不時閃過一抹精光,提醒在座的眾人他的手腕,“既然如此,就按我說的來辦,給韓家的財物削減三分之一,給他們一個警告。


    還有,二弟,不知道你舍不舍得把你的寶貝孫女送到韓家去?”


    眾人聽到趙守仁的話都愣住了,前一個還好,大家都知道趙守仁應該不會和韓家鬧翻,但後一個麽……


    “眼看張獻忠,李自成等人的起義軍越鬧越兇,唯有最南邊才是最安全的,我也是為了我們整個趙家著想,之後我們趙家的重心也要往廣東那邊轉移,”趙守仁歎了一口氣,“當然,二弟你不同意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我當然同意。”趙守義輕輕點了點頭。


    ……


    大半個月後,廣州城門外,韓臨帶著一龍還有幾個下人迎接即將到來的趙凝一行人,心中一團亂麻:這算什麽事啊,不過我那外公看起來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不久,三輛馬車出現在韓臨視野中,風塵仆仆地趕來。


    “小姐,真不明白老爺是怎麽想的,要你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就算了,現在還直接把你送到別人府上,一點也不考慮您的感受。我們到了韓府恐怕也要矮人一頭。”趙凝的貼身丫鬟小白抱怨道。


    “我的夫君必須是真正的英雄,文可安社稷,武可定乾坤。”趙凝的俏臉上浮現出期待之色,“若是那韓臨真是這等人物,我便是做妾也心甘情願,若是他不像祖父說的那樣,我寧死不嫁。”


    馬車靠近,韓臨看見第二輛馬車的簾子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張清秀的俏臉,明眸皓齒,主動迎了上去。


    “趙小姐,在下韓臨,十分榮幸與你相識。”韓臨露出平淡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韓公子好,凝兒早就聽家中長輩多次說起過你,”趙凝語氣一冷,“不過,你與我想象中……”趙凝搖搖頭不在說話,隨後放下車簾。其實在趙凝看來,韓臨一無書卷氣,況且後者也無法考取功名,二無勇武之氣,相比強壯些的護衛都略顯瘦削。


    我靠!韓臨十分尷尬,臉上無光:這小妞還挺有性格,不過這樣正好,你不嫁我不娶,雙贏。


    韓臨轉身往迴走,對趙家下人說道:“我們直接迴韓府!”


    趙凝見過了韓端與趙鈺,也見了柳如是一麵,但是什麽也沒發生,平靜地在韓府住下。韓臨也就放心投入軍事訓練了。


    之後,趙家又有其他族人陸續來到廣州買地建府,拓展商業。趙凝一度想要搬出去,不過趙家來的人都是趙守仁的心腹,自然不同意,加上韓端夫婦極力挽留,也就作罷。


    ……


    三年後,自強軍總參謀部。


    韓臨,韓端,一龍,王夫之,還有錢江等軍中主要將領齊聚一堂。


    韓臨走到眾人之間:“諸位,這些年來我們養精蓄銳,兵力已達三個師,一百個營,近六萬人,其中有火炮營,火槍營,情報營,求富營若幹,還有一個宣傳營。現在北方的李自成已經快打到京城了,離我們不遠的張獻忠也打下了長沙,是我們行動的時候了。”


    “軍長,有什麽命令?”錢江最開始就跟著韓臨,而且懂得變通,現在坐到了旅長的位置,手下有六千多人,這三年來一直摩拳擦掌,等著大幹一場。


    韓臨走到情報營根據自己的指導繪製的大幅詳細地圖旁:“這,是長沙,已經被起義軍占領;而這,是衡州,桂端王的封地就在這!你們誰知道桂端王?”


    王夫之走出列:“我老家就是衡州府的,桂端王是神宗第七子,光宗的異母弟,當今聖上的親叔叔。”


    “沒錯,”韓臨看向眾人,“我們自強軍第一次行動就是把這位桂端王一家人,給請到廣州來!”


    諸人鴉雀無聲,沒有人想到韓臨的任務不是與起義軍交手,而是“請”一位王爺。在場的人不是傻子,王夫之已經把桂端王朱常瀛介紹得清清楚楚,他們心裏既興奮,又忐忑,甚至有點恐懼,畢竟長期處於皇權統治下。


    不過能坐到這裏的都是韓臨一手提拔上來的,或多或少受過韓臨的恩情,加上至少接受過宣傳營一兩年的“熏陶”,對韓臨的忠誠建立起來的同時,其他統治者的影響已經降到了很低的水平。


    “這次會議是為了讓你們做好準備,去衡州的事具體就交由一龍和王夫之了,”韓臨看向王夫之,“對了,王兄,把你的家人也接過來吧。”


    “多謝軍長關心!”


    一龍現在是韓臨的近衛團團長,手下兩千人,都是最初的廣州前衛,實力最強。王夫之作為文化水平最高、思想最進步的一批人,韓臨的莫逆之交,擔任宣傳營營長,管理六七百人。


    “湖廣的情報工作是在戴祁你的情報二營負責的範圍內吧,讓二營的兄弟配合好這次行動。”韓臨轉向坐在後麵的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


    “是!”戴祁堅定地答道。


    自強軍目前六個情報營,一營負責廣東,營長馮立,韓臨絕對信任;二營負責湖廣;三營負責廣西;四營負責福建;五營負責江西;六營負責南直隸。至於其他地區,心有餘力不足,隻能慢慢建立情報網了。


    與此同時,總督府中,兩廣總督,巡撫,總兵等大員暗中相會。韓臨對衛所的改革進行了五年多,起初他們並沒有任何反應,後來也隻是認為韓臨在瞎折騰,沒有了解過詳細的情況,以為隻是換了個名字,多了幾架炮、幾條槍罷了,仍然是那支不堪一擊的衛所軍,不僅沒上報或阻止,反而借機撈了不小的油水。


    如今天下風雲變幻,加上自強軍的力量逐漸顯露出來,他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但也僅此而已。他們還沒意識到對於如今的自強軍,對於韓臨來說,他們所倚仗的營哨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被收買的不在少數。


    “王總督,廣東還有多少衛所在你的管轄之下?”巡撫袁楊問道。


    “這個...”王正黎支支吾吾地說道:“大概,也許還有,還有...”


    “好了,我看一衛都沒有,是不是啊,王大人?”總兵周宏譏諷地看著王正黎,後者級別還在前者之上,但前者直接統領軍隊。王正黎雖然惱火,卻默認了如今他的話對廣東所有衛所來說,都等於放屁。


    “周大人,不知你手下有多少營哨兵?”袁楊看著周宏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還是有底的。


    “不多,也就四個營,一萬二千餘人,人數雖不及韓家的衛所軍多,但對付他們,綽綽有餘。”周宏大話張口就來,還有顯擺的意味,想在這次大動作裏攫取更大的利益,“布政使,按察使那邊就多勞煩兩位大人了。”


    半個月後衡州,王夫之與一龍兵分兩路,前者先去說服自己的家人南下,再與後者匯合。


    城南王衙坪,王夫之帶著一個班的人迴到王家,王家家主王彥和其他老輩坐在上座皺著眉頭聽著王夫之的說詞。


    “爹,張獻忠的軍隊就要打到衡州了,如果繼續留在這我們王家的基業恐怕會毀於一旦啊!”王夫之苦口婆心地勸著那些老頑固,“現在的廣州與從前完全不同,而且絕對是全國最安全的地方,去到那邊我們王家一定會重現祖上的輝煌!”


    “輝煌?哼!”王彥身旁的中年人冷笑到,“我看到了那邊你讓我們往東,我們都不敢往西了。”


    “沒錯,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恐怕到時候我們都成了你們父子的下人。”


    王夫之也不是吃素的,毫不客氣地反擊:“大伯,二伯,你們不就是一直不滿祖父把家主之位傳給我爹,一直覬覦這個位置嗎,何必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我可沒求你們去廣州。”


    王家已過世的老家主看重老三王彥,卻優柔寡斷,同時給了王夫之大伯、二伯等人很大的權利,造成了王家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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