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蘇遠朝是在一家私立的心理醫院,當時他正在接受治療,同她一起的還有趙律,他或許是害怕自己對蘇遠朝做什麽不利的事情。


    診療室外,周晚枝不敢推門進去,她不知道這扇門後的蘇遠朝是一個怎樣的蘇遠朝,是破碎的還是完整的,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那樣的人會來到這種地方,這種一看就不適合她的地方。


    趙律隻是將她帶到這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趙律不是很喜歡自己,從以前到現在,在沒有人時,他的眼神對她總是沒來由的輕視。


    最終他沒有推門進去,而是隻在門口看了眼,她問:“趙律,你能不能跟我講講蘇遠朝的事?”


    趙律對她的請求不是很在意,輕哼一聲說道:“嗬,周晚枝,我覺得你不知道可能會更好。”


    “為什麽,趙律,我為什麽不能知道蘇遠朝的事,我不是從前的周晚枝,所以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關於他的事。”


    “不是嗎?”趙律惡狠狠看著她,語氣說不上好,“周晚枝,看見前段時間你和蘇遠朝的樣子,我也以為你變了,可是根本沒有,你還是以前那個周晚枝,自私又無情的周晚枝。”


    “我不是!”


    “不是嗎?既然不是你為什麽又要再次一聲不吭的離開?”


    趙律似乎覺得說得不夠,繼續質問:“周晚枝,你知道你高中那次的離開給蘇遠朝帶來多大傷害嗎?”


    周晚枝聽見這話,她迴答:“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向往外麵廣闊天地的人,有夢想的人,你怎麽會知道!”趙律幾乎是用吼的,周晚枝有些愣住,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趙律這個樣子。


    “周晚枝,你從來不知道蘇遠朝這幾年究竟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空氣裏有一段時間的寂靜。


    “幾分鍾後,周晚枝開口:“趙律,抱歉”


    “抱歉?你該感到抱歉的人不是我,所以別在我麵前假惺惺。”


    “趙律,我知道你把蘇遠朝當朋友,也知道你不想告訴我的原因,可是趙律,是人都會犯錯,我犯的錯,我就必須要彌補。”


    “所以,能不能,能不能求你告訴我,我想知道蘇遠朝所有的事,那些我不曾知道的事!”


    趙律沒說話,幾秒後,突然怒罵易一聲:“艸,蘇遠朝你他媽就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蛋。”


    周晚枝在一旁等趙律情緒發泄完,終於等到他開口。


    “你去紐約幾天了?”


    周晚枝不懂趙律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如實迴答:“小半月吧!”說完趙律看了她一眼,她沒明白她眼神裏的含義。


    “周晚枝,我一直不明白你身上究竟有什麽吸引人的點,不管是蘇遠朝還是蘇顏目光總是在你那兒。”


    “趙律你……”


    “哼,不說這些,說說蘇遠朝吧!”趙律神色開始認真嚴肅起來。


    “你高中不辭而別去紐約那年,正值高二快結尾的時候,那時候不管是蘇遠朝還是蘇顏,你帶給他們的傷害有多大你或許不會知道。”


    “那年,所有人都能看出蘇遠朝狀態不對,不僅成績下降,脾氣也十分暴躁,他們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我們知道,後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狀態漸漸恢複,很快,但又很不現實。”


    “高三那年蘇遠朝以理科第一的成績成為了荷市的狀元,你知道多少人羨慕嗎?後來他選擇了荷大,一個不大不小的城市,沒有人理解,包括當時跟他不是很熟的我亦是,直到幾年後他靠拚命闖出一條路,而我因為公司危機他來到我麵前說可以幫我時,我既驚喜又意外,那是我和蘇遠朝真正的“”相識”。


    “後來,他又幫了很多像我一樣的人,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她搖頭,“不知道。”


    “都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直到那時起,我才知道蘇遠朝幫我的原因,可是不願去追問這份友誼裏究竟摻雜了多少關於你的情分,即使不純粹,但蘇遠朝於我而言,早已是朋友,更是兄弟。”


    趙律說完沒有再往下說,眼睛裏似乎有什麽就要奪眶而出,周晚枝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過了很久,空氣中又傳來他的聲音:“周晚枝,你說你能耐是有多大,竟讓蘇遠朝那樣的人因為你自殘,甚至是……自殺!”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蘇遠朝曾為她自殺這件事,可當確切的聲音從趙律嘴裏說出,她還是忍不住心驚。


    “他……”


    趙律嗤笑,“怎麽,不相信,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的語氣是明顯的嘲諷。


    “周晚枝你迴來這麽久有真正了解過蘇遠朝嗎?還是你根本不想去了解?”


    “但凡你認真看過蘇遠朝,很多事我都不需要告訴你,你也會明白,可惜你沒有,你的眼神在蘇遠朝身上隻是短暫停留。”


    這樣的話不是趙律一個人說過,記憶中張瀟瀟也曾這樣說過,她似乎蘇遠朝的感情有很大虧欠,即使曾經承諾,他與她之間不談虧欠,可在外人眼裏何止是虧欠。


    “去過蘇遠朝西郊家裏了嗎?”趙律再次開口。


    她點頭:“嗯。”


    “像蘇遠朝那樣的人是不會把那些往事告訴你的,那個上鎖的房間沒有進去過吧!”


    趙律再次低頭看向她,眼神沒有了之前的嘲諷,多了一些同情,她知道那份同情不是對她。


    “去看看吧,那裏藏有蘇遠朝所有的秘密。”


    秘密?那個上鎖的房間?


    她無數次走到那間房門口,但從未進去,她不敢,她的心也不敢。


    趙律說完離開,周晚枝心裏就像是有一塊大大的石頭壓著,有些喘不過氣。


    周晚枝,你敢嗎,那個藏著蘇遠朝所有秘密的房間,你真的敢邁進去嗎,周晚枝在心裏無數次問自己。


    趙律的話就像是毒藥般一直侵蝕著她,她曾經自以為的那段還算值得迴憶的時光在她出國前兩年裏卻很少想起,後兩年遇見的那些事,成了她人生的噩夢,她難過的不是忘記,她難過的是她對蘇遠朝感動高於愛,她難過的是她不值一提的虛榮心,總想借蘇遠朝來忘掉那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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