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館出來後很明顯能感覺到周晚枝有些悶悶不樂,雖然她也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控製不住的失望。


    “蘇遠朝,你自己迴公司吧,我不舒服,先迴家了!”她試圖甩開蘇遠朝的手,可她的力氣哪裏能甩得開,蘇遠朝就像是有預料似的,每次都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感受到手上動靜的人停下腳步,看著身旁的人,他明白周晚枝有些鬧別扭,眼神有些受傷的看著她,因為每次隻要她一有想要逃離自己身邊的動作,他都會很慌,牽手這件事或許對她而言就是件普普通通的小事,可對他而言卻是能證明她還在身邊的唯一安慰。


    至少,他很安心!


    蘇遠朝的眼神在周晚枝看來有些害怕,他害怕這樣的蘇遠朝,其實從醫院迴來過後她就覺得蘇遠朝有些奇怪,不管她要做什麽,他都好像會預判一樣,提前預料到。


    “蘇遠朝,你放開我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我要迴去休息。”她說這話時沒敢抬眼,腦袋壓得低低的,她承認自己有些奇怪脾氣,可她就是想試探蘇遠朝對她的態度。


    這段時間不僅是蘇遠朝蘇遠朝變了,連她都有些患得患失的敏感。


    就在兩人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周晚枝電話響了,她拿起手機看見顯示的來電人,看了眼蘇遠朝後,側著身子接起了電話,可她卻沒看見男人眼底閃過的不悅。


    “喂,賀祁?”


    電話接通那刻賀祁心安了些,“枝枝,最近在幹嘛?身體怎麽樣?”


    “我很好,最近也沒忙什麽。”她迴答了他的兩個問題。


    賀祁不知為何總隱隱感覺周晚枝最近語氣很不一樣,她以前從來沒有用這麽正經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心裏不禁有些害怕,難道她想起了什麽?


    “枝枝,最近有時間嗎,我好久沒見你了,有些想……”


    “賀祁,明天吧,明天我有時間。”她打斷他的話聲音有些冷淡。


    對麵沒有了聲音,周晚枝想想,自己剛才語氣有些太過於生硬了,不過想到賀祁竟然也欺騙這件事,她心裏其實是有氣的。


    她有心想緩和氣氛,再次開口:“賀祁,明天好不好?”


    似乎是得到安撫,電話那頭有了聲音:“好,聽你的!”


    很快,電話掛斷,她剛想跟蘇遠朝討論剛才的事,抬頭就看見一張黑臉看著自己的人。


    他搞不懂她為什麽生氣,就像她也搞不懂他為什麽生氣,很快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周晚枝,賀祁是你的誰?”他的語氣帶著些莫名其妙的質問,周晚枝有些不舒服。


    “他是我朋友。”


    “朋友?”


    “那我是你的誰?”


    蘇遠朝實在有些不正常,可他說得沒錯,他是她的誰呢,她也不知道現在兩人算是什麽關係,曖昧嗎?


    從重逢到現在,她和他之間算是什麽關係呢?


    “說話!”


    周晚枝肩膀被他按著,有些疼,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不知道!”她抬頭看向蘇遠朝,我也不知道,我們算是什麽,你呢蘇遠朝,在你眼裏,我們是什麽關係?”說實話,她也想知道答案。


    很久後蘇遠朝眼尾有些泛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不知道?”


    “不知道。”周晚枝迴答迅速。


    “周晚枝,你有沒有心的!”


    “沒有!”


    周晚枝鐵定了心今天非要問出個答案。


    兩人持續了很久的沉默,這是第一次真正的矛盾,她的心很疼,可又無處宣泄。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遠朝似乎是妥協般開口:“過來。”


    周晚枝疑惑:“……?”


    她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我不要!”


    蘇遠朝眼神似乎有些受傷,還有些瘮人,周晚枝最終還是認輸。


    “蘇遠朝,我生你氣了你知不知道?”


    蘇遠朝如實迴答:“知道。”


    蘇遠朝知道她說的什麽事,可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她好,可卻因此讓她不開心了。


    傷害她這件事,他不能賭,也不會賭,她失憶了,很多事情記不得,那他也不會拿那些事去刺激她,讓她想起那些很糟糕的過往,就算那段失去的記憶裏也包括他,他也不想她再因此收到任何傷害。


    “枝枝,抬起頭看我。”


    周晚枝不願意,下一秒,蘇遠朝隻是輕輕的將她拉到他懷裏,小聲安慰:“枝枝,聽話一點兒好不好!”


    周晚枝覺得擁抱應該就是蘇遠朝製服她的殺手鐧,要不然怎麽每次他隻要一抱她,她不管多生氣都能心軟,就比如此時此刻。


    她腦袋還夠不到蘇遠朝肩膀,隻是到他胸口位置,她能感受到蘇遠朝因她而跳動的心髒,“蘇遠朝,我投降了!”


    很久後蘇遠朝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些無奈又帶著些寵溺,“想吃什麽,隻要你告訴我,我給你做,不管什麽都可以,以後你的胃我來養。”


    “真的?”


    周晚枝激動得一下從他懷裏掙脫,想是確認他有沒有騙她。


    站著的人任她打量,最後隻是女孩嘴角帶笑輕快的一句:“蘇遠朝,我相信你了!”


    這次矛盾的收尾是蘇遠朝得寸進尺的問明天能不能不要去見賀祁,但很可惜,她也得寸進尺的拒絕了。


    ……


    翌日,周晚枝和賀祁約在了一家咖啡店見麵,賀祁來得很早,她卻來晚了。


    看著始終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的人,她加快腳步走了過去,“賀祁,抱歉,我來晚了。”


    賀祁看見好久沒見的人在自己麵前,眼底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沒關係,坐!”


    她迅速坐下,周晚枝再次見到賀祁心情複雜,她很感激也虧欠,她感激賀祁一直以來在自己身邊的的照顧,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覺得虧欠 ,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賀祁那兒索取,卻從來沒為他做過什麽。


    “賀祁,你找我什麽事?”


    賀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麽了,是不是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自從你迴了家,你自己看看我們兩人都好久沒見麵了?”賀祁語氣有些埋怨。


    “以前在國外時,我們兩人可是天天見,怎麽現在迴了國就把我丟一邊了?”


    賀祁說得認真,周晚枝也找不到理由反駁,她心裏是真的愧疚。


    “賀祁,對不起啊!”除了對不起,她想不到其他什麽能表達的。


    “我最近有點事,就沒有聯係你,你生氣了?”


    賀祁看著眼前這個跟他說話小心翼翼的人,甚至是客套,他心裏沒來由的難受,心髒有些抽痛。


    “枝枝,你戀愛了嗎?”


    “啊~”周晚枝一時沒聽清楚,反應過來才知道賀祁問的什麽。


    她如實迴答:“嗯,應該是吧!”


    賀祁眼底閃過受傷,繼續追問:“那個人我認識對吧!”


    周晚枝點點頭,迴答:“他是蘇遠朝,我和他又重新在一起了。”


    “重新?”


    賀祁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枝枝,你……”


    “沒錯,賀祁,我想起來了。”


    賀祁整個人在聽到這句話時僵住,眼神帶著些難以相信,甚至是失落。


    周晚枝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失控的賀祁,他在她麵前從來沒有過這樣一麵。


    “賀祁,你不為我開心嗎?”


    對麵的男人此刻整顆心都像要碎掉般,“怎麽,怎麽這麽快就恢複記憶了呢,怎麽就……”


    男人用手捂著自己的臉,很久以後才低低的說出一句:“嗯,高興,我很高興!”


    周晚枝不知道為什麽賀祁會有那樣失落的眼神,或許是自己看錯了,賀祁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甚至是親人,所以恢複記憶這件事她不會,也不該瞞著他。


    “賀祁,我恢複記憶這件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要對其他人說,我還沒想好怎麽開口。”


    賀祁還是用手捂著麵,她有些擔心,“賀祁?”


    “賀祁,你怎麽了?”


    有些擔心的話傳到男人耳朵裏,他慢慢抬起頭,可眼睛卻已經通紅,還泛著一些紅色血絲,周晚枝見狀有些被驚到。


    “賀祁,你……”


    賀祁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這個模樣,也不願意讓她察覺他的情緒,強裝鎮定恢複情緒,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枝枝,我剛才就是太開心了,你能找迴記憶,真好。”


    周晚枝覺得賀祁有些不對勁也很快又想通,或許,他真的是因為聽到她這個消息而為她開心,畢竟隻有他見到過自己最不堪的那個樣子,是對她最好,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賀祁,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在我身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很難熬過那段歲月。”


    賀祁最不想聽見的話最終還是從她嘴裏說了出來,這句謝謝的傷害程度不亞於將他淩遲,可是他能怎麽辦呢,至少,他在她心裏依舊是那個她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枝枝,不用跟我說謝謝,我們之間沒必要。”


    “既然你已經恢複記憶,是不是決定依然要到蘇遠朝身邊去?”


    “你們分開這麽多年,那個人或許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你還是執意要去到他身邊嗎?”


    “或許……”他語氣認真,“或許,你也可以看看其他人呢?”


    周晚枝知道賀祁是為她好,可她卻隻是嘴角微微彎起,搖頭,“賀祁,沒有或許!”


    她轉頭看向窗外,“他確實變了好多,但不妨礙他依舊還是蘇遠朝,而我的心也依舊還在為他跳動。


    “賀祁,我願意跟他重新開始!”


    她依舊還在看著窗外,大概永遠不會知道,此刻賀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多炙熱,濃烈。


    ……


    從咖啡館走出來的那刻,周晚枝覺得自己如釋重負,但她還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中午十二點,蘇顏渾渾噩噩正準備出門,看見了站在自家門口的周晚枝,她欣喜若狂 。


    “枝枝,你……你……”不知道為什麽,蘇顏明明好不容易見到她,反而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怎麽麵對她發的,蘇顏後退幾步,隔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


    “那個,周小姐,上次的事情抱歉,我不應該……”


    “沒關係,那不關你的事,有時間嗎,陪我走走?”


    蘇顏雖然不解周晚枝為什麽會如然出現在自家門口,但隻要是她說的她一定會答應,畢竟確實因為自己讓她受到那麽大的傷害,於情於理她都沒理由拒絕。


    “好,走吧!”


    她們沒有打車,就隻是並排走著,誰都沒有先開口,可最終還是蘇顏沒忍住。


    “我們是要去?”


    “時光裏。”周晚枝迴答很快。


    “時光裏?那個地方的老板早就已經換了,去那兒幹嘛?”蘇顏一時口快,沒意識到從周晚枝嘴裏冒出來那句時光裏包含的意思,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停住腳步。


    “你怎麽會知道時光裏?”


    蘇顏不明白,她明明已經失憶了,怎麽會知道時光裏,而且那裏她也已經很久沒去了,連她都已經快要忘了,意識到什麽,她有些震驚地看向周晚枝。


    “你去過時光裏嗎?


    周晚枝停下腳步,轉身微笑看著她,“我不僅知道時光裏,我還知道很多地方,比如,我知道放學後哪裏的燒烤最好吃,哪裏的咖啡館打卡最好看,還有哪裏的街道最熱鬧。”


    蘇顏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眼眶中閃著晶瑩的淚花,顫著聲音問道:“那你還記得……記得高二時候的蘇顏和周晚枝是好朋友嗎?”


    蘇顏的聲音在打顫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一雙小手握的緊緊的,邊問邊一步一步走向她。


    周晚枝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嘴角帶笑,迴答道:“我記得!”


    蘇顏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抱住了她,“嗚嗚嗚…枝枝,你想起來了,你終於想起來了。”


    蘇顏苦得很大聲,幸好還在蘇顏家的周圍,要不然她還挺不好意思的,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我都想起了,抱歉蘇顏,之前我不告而別,沒有想到會給你們造成這麽大的傷害,我以為我們隻是短暫的交好,我知道不知道你會把我們這段友誼看得這麽重。”


    “我真的很自私,對蘇遠朝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我從來沒有站在你們的角度思考,隻想著自己,忽略了卑微隨意丟棄的你們。”


    蘇顏知道她恢複記憶已經開心了,至於她說的那些,不管誰對誰錯,她現在自己也說不清,隻是當下就隻覺得,這段友誼能夠失而複得真好。


    “枝枝,沒關係,是我對不起你,因為自己不開心就想讓你也難受,真的抱歉,我對不起你,我……”


    “沒關係!”周晚枝打斷她。


    蘇顏腦袋耷拉著,“不,枝枝,你聽我說,我是真的覺得抱歉,無論是你躺在路中間還是躺在冰冷的醫院,我都覺得抱歉,明明,你沒有錯,是我太小心眼,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那麽嚴重的傷。”


    “要是,要是你沒能醒過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錯了,真的錯了。”


    周晚枝無奈,知道自己現在怎麽都勸不了蘇顏,索性也不說了,以後再說也不遲。


    “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你給我兩千萬,我就不生你氣了。”


    “什麽?”蘇顏驚訝,聲音也大得驚人。


    “兩千萬?”


    周晚枝微笑挑眉,“嗯,就兩千萬。”


    蘇顏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感覺收起情緒,有些為難道:“枝枝,我……我沒有兩千萬哪!”


    “那怎麽辦,我就想要兩千萬。”


    蘇顏抿抿唇,問道:“那要不打個折?”


    蘇顏心虛,她才迴國哪裏來兩千萬呐,別說兩千萬,她現在包裏連兩百萬都沒有,不過……趙律倒是有,她可以找趙律。


    周晚枝看蘇顏認真思考的樣子失笑,“騙你的,別想著怎麽弄錢了,我就是想逗逗你,誰叫你非得要跟我這麽客氣的。”


    蘇顏咬咬牙,“好哇,枝枝,你竟然騙我。”說完就開始在她身上撓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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