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朝就像是條件反射般被驚醒的那刻,想著的隻是她有沒有哪兒疼,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枝枝?”他的聲音耐聽有磁性,還帶著難得的沙啞,周晚枝慢慢緩過神,看見的就是蘇遠朝在自己麵前放大的臉,他沒有往日的神采,而是帶著深深的疲倦。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這種突如其來的迴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很久後她才小心翼翼喊出了他的名字。


    “蘇遠朝?”


    蘇遠朝聽見她喚自己名字第一反應是慶幸,慶幸她醒了過來,慶幸還記得自己。


    “我在!我在!”


    看著蘇遠朝的眼神,她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車禍,她可能永遠不會記得蘇遠朝,該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恢複記憶了嗎?


    “怎麽了?”蘇遠朝不理解周晚枝的眼神。


    “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他關切的眼神盛滿了愛意,她做不到忽視,可又覺得如今的自己根本配不上蘇遠朝。


    “蘇遠朝,我沒事,你能不能幫我去買點吃的,我餓了。”她想不到其他借口,隻能以這個理由支開蘇遠朝,讓她有時間麵對突然而來的記憶衝擊。


    “好,你乖乖等著我,我馬上就去,喜歡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不知道,你隨便買吧!”


    蘇遠朝看了兩眼周晚枝,最後就走出了病房門,看著那個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內,周晚枝整個人蜷縮著身子,將被子蓋過頭頂。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恢複記憶,為什麽要這樣對她,她現在應該怎麽麵對蘇遠朝,他根本不知道他麵前的這個人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周晚枝了。


    如果,如果沒有國外發生的那件事她或許會驚喜於自己與蘇遠朝的重逢,可……可那件事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她痛恨那樣糟糕的自己,痛恨那樣糟糕的過去。


    那場聚會從她恢複記憶那刻起就像噩夢般一直在她腦海裏叫囂著仿佛要將她撕裂,要她怎麽不在意,怎麽不去想,可麵對蘇遠朝這樣的好,她又該如何能舍得放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子裏傳來小聲的壓抑的抽泣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蘇遠朝迴來時,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出門,又用了最快的速度趕迴,可她卻還是睡著了,她將被子輕輕拉過提她蓋好,隨後將燈關上坐在了病床前。


    “小懶貓,好好睡吧!”


    躺在床上的人並沒有睡著,可她卻沒有再看蘇遠朝的勇氣,至少今天不行,現在不行!


    周晚枝能感受到蘇遠朝握著她的手,帶著些暖意,可明明才從外麵趕迴來,應該是帶著寒意,可他的手就是暖的,明天吧,蘇遠朝,給我點時間!


    在即將睡著那刻,眼角的溫熱順著臉頰兩側滴落在枕頭上,在關了燈的房間誰也沒看見。


    翌日,周晚枝早早就已經起床,她想到什麽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確認了些什麽才眉頭舒展。


    她放慢動作從床上微微坐起,朝蘇遠朝身子側去,他睡得很熟很熟,她從迴來後好像都沒有很仔細的看過他的樣子,記憶中的他還是那個高傲冷漠得不行的蘇遠朝,可……周晚枝靠近望著他如今的模樣,可如今的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她沒忍住用手描繪著他如今的模樣,現在的他臉部輪廓線條變得更加冷硬,還是喜歡皺眉,鼻梁和以前一樣,就連嘴唇也是,他臉上每一個地方,她都記得很清楚,可笑的是她明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可知道這刻她依舊能清晰記得他的模樣。


    她的手停頓在他唇上,蘇遠朝,你這些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有沒有……有沒有恨過我?


    他睡得很熟,最後那個淺淺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蘇遠朝,謝謝你!”


    在她準備離開的那刻,蘇遠朝睜開了眼,一眨眼的功夫,在周晚枝還沒緩過來的那刻,他說出了那句:“周晚枝,改謝的人是我。”


    “你……”


    “在你靠近我的那刻我就醒了,我就是想知道我家枝枝想在這樣的早晨對我做些什麽!”


    周晚枝有些尷尬,立刻找話題,“那個,我……我就是看你剛才臉上有東西,給你吹吹!”


    蘇遠朝看著這樣的周晚枝有些久違,他就那樣將手扣在她腰間,將頭抵在她鎖骨處處,以那樣一種帶著些仰望,又有些卑微的姿勢,就那樣靠在她身上。


    周晚枝有些猝不及防,可她也同樣,對於他的懷抱有些久違,盡管這不是他們重逢以來的第一個擁抱,可她還是同樣的覺得久違。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晚枝淡淡開口:“蘇遠朝,你一定很累吧!”


    蘇遠朝以為她說的是照顧她這幾天,說話時氣息噴灑在她頸窩處,“不會,如果我服務的對象是你,那我永遠也不會覺得累?”


    “服務?”周晚枝知道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她早該想到的。


    “蘇遠朝,那辛苦你啦!”說完將蘇遠朝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拉開,鄭重地看著他,“蘇遠朝,謝謝你!”


    蘇遠朝無奈,摸了摸她的頭揉了揉,“傻瓜,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


    永遠嗎,可他們有永遠嗎?


    蘇遠朝,你眼前的這個人或許早已不是你記憶裏的那個人了,如果你發現了她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就不會這樣說了!


    “怎麽了,我這樣說是不是很幼稚?”


    周晚枝緩過神,笑笑,點頭道:“嗯,老土死了,所以以後不要這樣說了。”


    她看似隨意說笑的眼神裏帶著另一抹難言的苦澀。


    蘇遠朝,我就隻貪戀一點點,如果以後你不要我了,我也能不那麽難過,就當我是個騙子吧!


    “那怎麽辦,周晚枝?”他的語氣無奈。


    “……?”


    隨後那句看似玩笑的話從他嘴裏落了出來:“我就栽在你身上了!”


    “???”


    蘇遠朝嗤笑一聲,“我就隻要你,所以不管我說什麽你都必須聽,因為我隻會說給你聽!”


    長久的震驚後,她眨巴著眼睛,小聲說了聲:“哦!”隨後低下了頭。


    “蘇遠朝,送我迴家吧!”她覺得自己不能在醫院待了,蘇遠朝果然還是蘇遠朝。


    蘇遠朝沒說話,她小心翼翼抬起頭。


    “嗯~”


    蘇遠朝一個吻就落在她唇上,隨後飛速離開。


    “蘇遠朝,你……”


    蘇遠朝挑挑眉,剛才的迴禮。


    “迴禮?”


    “嗯,迴禮。”他指了指自己眉心位置,周晚枝羞紅了臉,用被子蒙住了臉。


    不知道過去了一分鍾還是幾分鍾,房間裏沒有了聲音。


    周晚枝像個鵪鶉似的將被子一點點移開,露出個腦袋,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蘇遠朝給她收著行李,即使蒙著被子,她彎起的嘴角也被上揚的眼角出賣。


    “怎麽了,還不起床,那待會兒可沒有人來送你迴家。”


    周晚枝被嚇到,立刻起床,可動靜卻把蘇遠朝嚇一跳,他立刻放下手裏東西,走到她身旁,“慢點兒。”


    “哦~”周晚枝抿抿唇,像是不在意般,但其實心裏開心得要死。


    車子在這座她曾熟悉的城市間穿梭,這裏的每條街,每棵樹都曾在她未曾謀麵的青春裏留下深刻足跡,僅僅隻是因為這座城市的一個人,她無數次愛上這座城市。


    “蘇遠朝,荷市很好看,我很喜歡。”


    蘇遠朝微微偏過頭,看著她朝窗外看的樣子,這樣的畫麵他曾無數次幻想過。


    視線收迴,他迴答:“我也喜歡!”


    周晚枝沒轉頭,隻是嘴角微微上揚,依舊欣賞著窗外。


    車子行駛的方向越來越不對勁,周晚枝心裏有些不好的想法,“蘇遠朝,你是不是開錯方向了,我家不是這個方向。”


    “我知道!”掌控著方向盤的男人語氣自然。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這樣,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迴家!”


    周晚枝腦袋都被蘇遠朝繞混了,她說迴家,他也說迴家,那倒是是迴哪個家。


    在她還想要繼續追問時,車子停在了一棟別墅前。


    周晚枝有些疑惑看著蘇遠朝,“這是哪兒?”


    蘇遠朝停好車走下車提她打開車門,周晚枝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可他隻是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將她往裏帶。


    “蘇遠朝,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迴家!”


    “可這裏不是我家,我家在……”推門而入,滿院子的玫瑰就那樣出現在她眼前,她震驚又喜歡。


    “這……”她呆呆地看著滿院子的玫瑰。


    “喜歡嗎?”


    “嗯?”


    “我記得以前你很喜歡玫瑰,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是一樣。”


    周晚枝想起來了,她確實說過自己很喜歡玫瑰,可她沒想到蘇遠朝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那些記憶就這樣從她腦海裏翻出,那句話似乎還在耳邊迴蕩,“蘇遠朝,我以後想要有一個帶玫瑰園子的家,最後是種滿大片大片玫瑰的那種。”


    “好,我會替你實現,造一個隻屬於你和我的家。”


    他還記得,她自己卻忘記了好多年,他看向蘇遠朝,所以……這是他們的家,他承諾過的那個家?


    蘇遠朝沒看她隻是緊緊牽著她的手,眼神望著前麵的別墅,眼神裏有些失落。


    蘇遠朝,如果以後我們分開了,要我該怎麽釋懷呢?


    隻是這一刻她也緊緊迴握著他的手,“蘇遠朝,我很喜歡。”


    蘇遠朝眼神亮了起來,說:“那進去看看!”


    “好!”他帶著她走過那片種滿玫瑰的路,腳下開滿了花,她的心裏也是。


    走進別墅,她看著裏麵的裝修,每一處都讓她想落淚,帶著一個吧台的角落,綠色的沙發,白色的帶著玫瑰的窗簾,擺滿了言情小說的書房,布滿了星空燈的臥室,甚至是那個她特意強調過的秋千,每一處都曾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那時隻是幻想,即使是那時她也沒想過要蘇遠朝替她實現,可他還是記在了心裏,可他還是那樣做了。


    無論是滿院子的玫瑰,還是那些她奇奇怪怪的房屋空想設計,她都替她實現,最重要的是,這兒被蘇遠朝稱之為家。


    蘇遠朝一直盯著她看,不知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或許是驚喜,又或許是震驚。


    她轉頭看著一直跟著自己的蘇遠朝問了她一個很想問的問題,“蘇遠朝,這兒會永遠是你的家嗎,獨一無二,隻有一個的那種家?”


    蘇遠朝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慢慢走近她。


    “不是!”


    對於這個答案,她有些失落,也是他那樣優秀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把這當成家呢,這或許不過是他偶爾閑下來會想著待一段時間的地方。


    “哦~”她的聲音顯而易見的不開心。


    “這不是我的家,是屬於我和你兩個人的家,以前你沒迴來時,他不算家,因為沒有你,可現在你迴來了,這個家裏有了女主人,這裏才真真正正成了一個家。”


    周晚枝承認,在聽到他解釋的那刻,她的心不僅是感動還有些疼,她心疼這樣的蘇遠朝。


    “可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要什麽時候迴來,你為什麽還是要一直等!”


    “或許我早就已經忘了你呢,比如現在。”


    蘇遠朝朝她靠得越發近,抬起手不斷在她臉上撫摸,“或許你不會明白,就算一切都是未知數,我也在等你迴來,一直在等你迴來!”蘇遠朝的眼神那樣認真,又那樣熱烈。


    周晚枝生平第一次想要感受到的濃烈的愛,是從蘇遠朝這兒得到的,即使當時的她並沒有多看中這段感情,可她還是必須要承認,這樣炙熱的愛,隻有蘇遠朝能帶給她。


    眼前的人近在咫尺,周晚枝踮起腳朝他靠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唿吸的那刻,她心跳加速,落下一個吻在他唇上,沒有像醫院裏時蘇遠朝那個分開的吻,她開始在他唇上探索,像消極啄米般,一點一點試探。


    蘇遠朝的背在她突然靠近的那瞬間崩得很直,就連手都沒敢亂動,她的吻毫無章法,隻是一點一點在他唇上探索。


    周晚枝不喜歡他這樣的反應,於是更加大膽,環上了他的脖子,蘇遠朝終於反應過來,由最開始的被動變為主動,他一把攬過她的腰,將她圈在自己懷裏,隨後轉身調轉方向,把她壓在臥室後麵牆上。


    蘇遠朝突然的禁錮讓她滿意的拉了下唇角,他的吻和她的不一樣,她的很溫柔,帶著些生疏,可他的不一樣,他的吻時而溫柔時而強勢,很多個瞬間都讓她想逃。


    蘇遠朝將她抵在牆角時,她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會害怕,可現在不會,她知道麵前的人是蘇遠朝,所以她願意。


    蘇遠朝很難受,那雙手甚至有些顫抖地不斷隔著衣料撫摸著她腰間位置,她明白眼前的人在克製,於是對他的侵占更加迎合,得到迴應的蘇遠朝腦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一樣炸開,動作更加放肆。


    腰間的布料有一部分已經被掀上去,帶著些冰涼的觸感讓周晚枝突然有些顫栗,不斷遊走的手讓她的心跳加速,甚至口中還溢出一句淺淺的聲音。


    聽到聲音的蘇遠朝吻得更加瘋狂,手上力度也越發重,以為還會往下發展的周晚枝,在很長一段時間後,發現蘇遠朝依舊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不斷撫摸著她腰間,就連進一步的動作的趨勢的沒有。


    在她快耐不住折磨的時候,蘇遠朝放開了她,兩人的唿吸都有些喘,蘇遠朝將她抱在懷裏。


    “抱歉,我先去浴室!”


    蘇遠朝說完就撂下她轉身去了臥室,靠在牆上的周晚枝一臉懵。


    “這就走了,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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