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春。


    近日,全國各地持續高溫,荷市也即將迎來本年度最熱時間段,部分區域氣溫超過37c,望廣大市民日常出行注意防護措施。


    樓下收音機裏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


    每日雷打不動的聽新聞播報也算得上是周父周母共同的習慣。


    收音機的音量不算小,即使在二樓的房間也能清晰聽見。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戶透進房間,隻給屋內帶來一點點光影,周晚枝被樓下廣播裏的新聞報道吵醒,本想伸個懶腰,卻不小心隨手一拍,打開了房間的燈。


    拉上窗簾的房間由於光線不足,整個房間裏都顯得昏暗,而透過窗戶角落窺進來的暗淡光線又顯得房間有些神秘。


    霎時,橘黃色的燈光讓整個房間變得明亮起來,突然而來的強烈光線刺得她的眼睛有些不適,她用手掩了掩。


    “蠢死你算了周晚枝!”她有些好氣的罵自己。


    她與父母從雲城搬來荷市的這個叫西菱巷的地方快一周,但她依舊還有些適應不了這裏的多熱天氣,自然也還沒有真正接受突然轉學的決定。


    夏季的荷市是出了名的“火爐城市”,明明還是四月,但即使是早上也叫人悶熱難耐,她有些異常地煩躁。


    周晚枝是到這邊來讀高二,準確來說是高二下學期,她其實大概知道突然搬到這個地方來的原因,因為趙晴不喜歡雲城。


    聽到窗戶外傳來各種各樣的嘈雜聲,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有些不悅地爬起床。


    循著聲音的周晚枝邊往窗戶走邊嘀咕:“外麵到底在吵什麽!”有些抱怨的聲音裏帶著早晨剛起床時的迷離和沙啞,像是清晨拂過青草的微風,帶著些柔軟,不仔細聽,又會覺得像隻慵懶的小貓在撒嬌。


    周晚枝轉頭望向窗外,看見即使是清晨,街道上也是熙熙攘攘,彼此嘈雜的聲音交織成一片,襯托得街道兩旁的早餐店尤為熱鬧,周晚枝有些怔愣,她想起了雲城的早晨,安靜,平和。


    這裏與她之前的環境可謂是天差地別。


    強烈的環境對比讓她越發不適應,她還是喜歡清靜一點的地方,沒等她多想,不多時,樓下傳來了催促。


    “小晚,快下樓吃早餐。”是母親趙晴的聲音。


    周晚枝答:“好,這就來。”


    “今天是你到這邊上學報到的第一天,遲到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媽媽已經和學校領導聯係好,等會直接去報到就行。”趙晴溫和地跟她叮囑。


    樓下聲音還在接著傳來,聽著母親的催促,周晚枝慢慢下了樓,說是報到,其實也就是去討論並解決關於轉學這個問題的相關手續。


    她的母親趙晴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強人,早年靠著自己打拚成了小有名氣的設計師,雖然也避免不了的吃了很多苦,但偶爾提起,語氣裏也都還是藏不住的驕傲與自信。


    相比於母親,父親周瑾這些年不知是時運不濟還是什麽緣故,在事業上總是不得意,臉上也總是常年透著疲憊,很少有看見他開懷大笑或是真正開心的時候。


    周晚枝仔細一想,其實那樣的父親她小時候是見到過的,隻是時間已經久遠到快要記不太清了。


    周晚枝下樓後隻看見趙晴一個人在餐桌前擺放著碗筷,周晚枝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


    “爸爸呢,他這麽早出去了嗎?”望著餐桌前忙碌的趙晴,她有些明知故問。


    大概是因為這燥熱的天氣讓她煩悶,又或者是明明承諾會陪她一起去學校卻爽約的父親周瑾,讓她想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


    趙晴:“嗯?”


    反應過來的趙晴也隻是淡定的說了句:“你爸很早就出門了,他工作忙,你是知道的,所以今天我陪你去學校也一樣。”


    她想,可明明他也答應會和自己一起去學校,隻是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周晚枝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沒有傻到看不出父母這些年來的關係,表麵和睦,實則早已貌合神離,她望著碗裏的粥她漸漸出了神。


    她們其實也不是沒有相愛的時候,那時候的周晚枝還小,可是再小她也能看出父母之間有說不完的話。


    周瑾偶爾出差看著躺在沙發上等她迴家的趙晴會輕輕走過去把她抱迴房間,然後在她額頭上溫柔落下一吻;會在趙晴生病時慌得手足無措;會在無數個瞬間把趙晴看作第一位。


    那時候的趙晴也不是現在這個做任何事都冷靜幹脆到像完成一件公事的機器人,她也曾是個很溫柔的人。


    那時的她是位很好的母親,也是位很好的妻子,會經常把她抱在懷裏,一直叫她的小名;會在因周瑾工作不順時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沒關係;也會在周瑾不經意時彎著眉眼看著他傻笑。


    周晚枝有時候也會想,曾有過那樣時光的對方,是真的沒有愛了嗎?既然都已經沒有愛了,為什麽還要勉強生活在一起,維持著那破摔又可悲的關係,甚至有時候她也會害怕,害怕他們維持這種關係的理由是她。


    她承擔不起!


    其實對現在的周晚枝來說早已經能慢慢地坦然麵對父母的分開,從最開始察覺到他們關係破裂時的擔心、無助、害怕,到現在的自我安慰,她想或許她早就不需要這樣假意維持出來的愛了。


    她希望她們和好,迴到像以前一樣,但又更希望她們能真正幸福。


    ‘‘想什麽呢小晚,看你碗裏的粥一點都還沒碰,再不趕緊可就真的來不及了啊!’’周晚枝思緒被拉迴現實。


    “嗯!我就是在想我們一家人好久沒坐在一起好好的吃過飯了,”看似隨意,但她看著趙晴的眼神裏有小心翼翼的試探。


    老實說:“媽媽,我真的還挺想念的,剛好最近爸爸生日快到了我們給他準備一個生日驚喜怎麽樣,你說好不好呀!”


    原本趙晴平靜的臉上在聽到後半句的時候有了些許波動,是記得的吧周晚枝想,要不然怎麽聽到周瑾生日兩個字時那張平靜的臉上開始有了“裂縫”。


    望著女兒一臉期待,趙晴始終還是沒狠下心拒絕,隻是又恢複了之前的波瀾不驚,然後平靜的迴了句:‘‘好,到時候你來安排,我聽你的,但是現在你得趕緊吃完早餐去換衣服,然後我們去學校。’’


    “嗯!我這就去,”周晚枝說著就立馬跑上了樓。


    “別跑那麽快,早餐還沒吃呢,剛才不著急,現在知道急了,真不知道是隨了誰的性子。”此刻周晚枝身後響起的隻有趙晴一邊絮叨,一邊又充滿無奈的語氣。


    接近六點半左右,周晚枝與趙晴驅車趕到了學校,看網上信息發布說這是荷市最好的一所高中,學校師資雄厚,教學質量高,每年有很多優秀畢業生從這所學校畢業,在全荷市甚至與國內其他高中相比都是很優秀的存在。


    周晚枝看著透過車窗的陽光,隻覺得晃得眼睛疼,想著,這麽快就又要適應一個新的學習環境了,她有些茫然。


    很快她們就到了學校門口附近,趙晴側頭看著副駕駛的周晚枝說:“小晚下車吧,已經到了,你先去學校門口等我,我去把車停好。”


    “好!”周晚枝乖乖地迴答。


    天氣有些熱,周晚枝並沒有站在校門口,而是站在了離校門口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因為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呆呆站在門口那還挺傻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頭頂枝繁葉茂的大樹,陽光越來越刺眼。


    周晚枝有些無聊地低著頭看著地上因風吹落的樹葉,隨後又用腳踢了踢地麵,忽然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同學,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啊~”周晚枝被突然的靠近嚇到,腳步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


    她抬眸的瞬間看到的是一個穿著整潔校服,梳著馬尾的女孩,長得很漂亮。


    女孩說話時臉頰微紅,額頭還帶著細小的汗珠,說話也有點微喘,想著是趕時間的緣故。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七點十分了,按高中正常早讀時間現在已經算遲到了。


    “你快要遲到了。”周晚枝抬手示意,有些好意的提醒。


    蘇顏:“沒關係!沒關係!習慣了。”


    周晚枝聽她隨意的語氣,似乎真的已經習慣了的樣子。


    “你被嚇到了吧,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剛跑過來時,從不遠處就看你在這低著頭不知道看什麽看得很認真的樣子就有點好奇,你不要介意啊!”


    周晚枝站在她前麵,抬眸看她,語氣帶有些漫不經心的說:“沒事,你趕緊進學校吧!”


    周晚枝下顎指了指手表,再次提醒。


    周晚枝知道,她看懂了她的提醒,卻並沒有要打算離開的趨勢。


    周晚枝在等著她的下文,終於 ,她開口了。


    “你好,我叫蘇顏。”蘇顏有些試探性的伸出手問道:“可以交個朋友嗎?”她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蘇顏不知為何看見周晚枝就很想和她交朋友,大概是因為長得漂亮,蘇顏心裏是這樣想的。


    周晚枝看著自來熟的蘇顏,隨後依著禮貌也介紹了自己:“你好,我叫周晚枝,是新轉來這個學校的。”


    蘇顏臉上有些驚喜,剛想說什麽就被前麵校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


    “穿著校服那位同學在那幹嘛呢,現在都幾點了還不進學校, 趕緊進來!”旁邊不遠處傳來校門保衛的訓斥。


    蘇顏本想再說什麽,聽到門衛大叔的聲音,嚇得趕緊跑了過去。


    周晚枝突然想起她剛才說的那句:“習慣了。”不由得笑了笑。


    “周晚枝,學校見!”蘇顏突然轉頭向她說了一句。


    周晚枝看見蘇顏被門衛邊訓斥邊簽了遲到表後進了學校。


    她心想,這算是她在這邊學校認識的第一個人?


    “小晚,我們走吧!”趙晴此時已經停好車走了過來。


    在與學校門衛溝通報備後,順利進入了學校。


    學校門口有學校路線圖,所以她們也很快找到指定地點。


    因為提前溝通過,關於轉學問題以及需要的證明材料都是提前解決並備好了的,大概上午九點左右,趙晴終於在與學校校長和班主任順利討論好關於轉學這個問題後,班主任黃琴建議先帶她大概了解一下學校環境,順便去看一下教室。


    黃琴問:“那周晚枝家長,我就先帶孩子去熟悉一下環境你看怎麽樣?”


    趙晴迴答:“那是最好了,我家小晚就拜托老師了。”


    趙晴似乎也很高興轉學這個問題這麽快解決,班主任轉頭詢問我的意見:“周晚枝同學你覺得怎麽樣?”


    “我都可以,那就麻煩老師你了,”周晚枝禮貌與老師道謝。


    大概了解了學校後,周晚枝和黃琴走進了教室,教室裏麵無疑是題目的討論聲,以及同學間的嬉笑,看見班主任領著新麵孔進到教室,大家暫時安靜了下來。


    有同學起哄,“老師,咱們班又來了位新同學呀!”


    黃琴清了清嗓子說道:“同學們,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周晚枝同學,大家歡迎。”


    “周晚枝同學,介紹一下你自己吧!”黃琴轉向周晚枝。


    隨著班主任的話落下,同學們安靜了下來,都等著周晚枝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周晚枝,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


    最先起哄的那個男生又開始了,“老師,咱們班新來的這位同學長得也太好看了。”其他同學也紛紛開始起哄。


    周晚枝聽著同學們起哄的話語,她有些不太自在。


    黃琴瞪了起哄的人一眼後對周晚枝說:“這是趙律,你別管他,平常就他話最多,以後你的座位就在第一排的最後一個。”班主任指了指那個位置,周晚枝看著空空的座位上放了幾本書卻沒有人。


    或許知道周晚枝的疑惑,黃琴主動說:“你的同桌叫蘇遠朝,現在可能是在辦公室幫其他老師的忙,明天你正式來上課就認識了。”


    黃琴想了想又說了句:“忘了跟你說,我是我們班的班主任兼數學科任老師。”


    “我知道了,老師。”周晚枝沒有再多說什麽。


    黃琴看了眼她又說:“周晚枝同學,那現在也沒什麽事了,你可以先和你媽媽迴去了,明天就正式來上課吧!”


    “走吧,你媽媽還在等你。”這節課剛好是我的,就不陪你一起出去了。


    “好的,老師!”周晚枝禮貌迴複,她和同學們說了再見後就走出了教室。


    周晚枝剛走出教室門口,卻因為一時低著頭沒看路迎麵就撞到一個人,對方簡單說了句抱歉就走進了教室。


    真奇怪,明明是她沒看路,他卻先說了抱歉,但她也沒想那麽多,周晚枝並不知道他長什麽樣,隻知道他身上的味道莫名有些好聞。


    隨著上課鈴響起,她聽見身後傳來一句:“蘇遠朝,你這個冰山終於有人來融化你了。”


    周晚枝聽出說話的似乎是剛才教室裏帶頭起哄的趙律,融化?不知怎麽地,聽到這句話的她就覺得有些好笑。


    從學校出來後的周晚枝在趙晴要求下又去了理發店、書店……


    晚上迴到家的她,疲憊的躺在床上,腦海裏忽然想到今天撞到的那個人,原來他就是蘇遠朝,她的同桌。


    ……


    2018\/4\/19


    新學校的第一天,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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