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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偶哪怕在社團的活動室裏,他也沒有見陸長枯製作過。


    人偶的脖子處有一條陳年的疤痕,那疤痕已經過了太久,在皮膚組織的侵略下顏色有些淺淡,看起來沒有初形成時的生硬,而是十分柔軟。


    它像一條蜈蚣,中間的長條是蜈蚣的軀體,手法老的縫合技術在疤痕兩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針點,那是蜈蚣長滿的腳。


    男人倒吸一口氣,說實話,能考上長都大學的都不是傻子。


    不管是學文還是學理,基礎的學習功底都在那。


    而他上也或多或少的有幾塊傷疤,疤痕上長年累月積攢的生物反應,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但讓他驚悚的並不止是這個,而是在他剛才推門而入的一刹那,人偶的眼睛突然動了!


    這就意味著眼前的這個東西,不是人偶,而是貨真價實的人。


    男人發顫的手瘋狂的抖動,光圈在人偶真的臉上不斷地搖晃,抖出了真假難辨的殘影。


    不對,不對!


    就算真的是人,眼珠子能動,那也應該是活人。


    也不對!


    自己湊得那麽近,對方的唿吸一點都沒感覺到,搞不好是一種連自己都沒見過的,新型科技技術。


    他緊緊捏著手機,手還在瞻前顧後的繼續往前探。


    恐懼在體內叫囂的同時,強烈的好奇也在他心裏頭盤根錯節的生長。


    他無法很好控製自己手上的動作,就在他用盡全力抓著手機,貼在人偶的臉上,想要細細分辨出點什麽的時候,手機的邊角不經意戳到了人偶的臉上。


    戳下去的瞬間,他沒有感受到堅硬又生澀的阻力。


    那是一種非常舒適的柔軟,比按棉花還要舒服,充滿彈的手感,毫無鬆散的劣質感。


    男人在碰到的瞬間,手像觸電般瞬間扯迴,一時愣在那裏。


    他的腦海下意識的迴味著剛才的觸感,本能的升起一個念頭。


    皮膚還是新鮮的。


    他又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發幹的喉嚨在滾動的時候,有種被無數根針紮的刺痛。


    專注的眼神片刻不移地盯著眼前的人偶,好像是著了魔。


    這一次他戰戰兢兢地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手指在他的支配下,晃動著來到人偶的臉頰邊。


    驅動他的好奇心,像一把大火燃燒了漫山遍野,整個腔肺腑都是那炙的烈焰。


    男人停頓了一下,彷徨不決的眸子,突然迸發出一陣奪目的光,仿佛下定了一個巨大的決心。


    接著那根懸在空中的手指,帶著他毅然的勇氣,再一次碰上人偶的臉頰。


    那是人體纖維的觸感。


    細膩,美妙,滋潤,從他指尖的神經末梢一點點傳導到他的大腦。


    他甚至能感覺到,這個皮膚還鮮活著,唿吸交換、新陳代謝著。


    這就是人的皮膚!


    即使人偶製作的技術再好,也做不出這樣的真的表皮來。


    唯有溫度很涼,像從室外結的那層厚厚的冰一樣。


    他的指尖從人偶的臉頰上一點點往下移,按壓過的地方在他手指離開的瞬間,迴彈起來。


    拔的五官好像屹立的山巒,遊離的指尖似是在人偶的臉上探險。


    從臉頰到眉骨,到深邃的眼睛,再到高的鼻梁,人中。


    的動作終於停下。


    方才還略有沉迷的眼睛,猛然迴過神,瞳孔不可置信的緊縮,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緒,開始泛起漸漸急促的唿吸。


    他停留在人中上的手指似是被定格,一時間動彈不得,下方就是人偶柔軟的嘴唇。


    而不管是在人中,還是嘴唇上,他都感受不到唿吸。


    冰涼如石頭一樣的體溫,讓他後背一陣陣發寒。


    是……死人。


    男人艱難地掀起自己的眼皮,他掀得十分用力,好像眼睛裏粘了玻璃膠似的,眼眶周邊的青筋微微突起,畏縮的眼睛終於再次和人偶的眼睛對視上。


    他條件反的立馬收迴手,碎步往後退了退,腳尖點地,做好出現意外可以隨時逃跑的準備。


    可過了十來秒,人偶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仿佛先前的那一眼隻是他的錯覺。


    真的是錯覺?


    男人心裏緊緊拉著的戒備,稍微鬆緩了點。


    也對,如果真的是死人,怎麽可能會動?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神色不定的思索著什麽,但真的是死人的話,死人的屍體能保存的這麽好嗎?


    這個人偶看起來擺在這裏的時間也不久了,哪怕就是一個上午,停止新陳代謝的皮膚也會失去彈,多多少少也該有點屍斑。


    而且,更讓他疑惑的是……陸長枯為什麽要將陸長榮的屍體當人偶!


    男人突然感覺到一陣生理的嘔吐,胃裏犯起一陣陣抽搐的痙攣,像有一個吸塵器在他的胃裏瘋狂攪動。


    他跟陸長枯他們是同一屆的學生,所以他見過陸長榮。


    陸長榮在大一開學的第一個學期就失蹤了,當時有不少人都因為這件事而心痛可惜,特別是陸長枯。


    盡管他不是一個將自的一切隨意帶給外人的人,但那段時間的低迷幾乎所有人都看得見。


    他殺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怎麽想都不太可能。


    會不會是自己弄錯了?


    他盯著自己手機的撥號界麵,陷入混沌的雙目,掙紮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來迴猶豫了半晌,再次抬起那一隻手,在人偶的上做著最後的確認。


    陸長枯的作品向來很少真的展示在人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他獨自一個坐在角落裏,或者在自己的私人空間裏。


    哪怕看到也不許他們觸碰。


    當然,因為他的作品實在是太過於精彩,一般人也不會想到去觸碰,這麽做就像褻瀆了神明一樣,讓人充滿罪惡感。


    男人在人偶上,慎之又慎的探索著,因為格外小心,特別怕自己弄錯了,他幾乎全心都沉浸在這裏麵。


    內心一遍又一遍重複震撼的同時,一邊感受著隱藏在皮膚下的血管,骨骼,組織和器官。


    這些都可以通過淺顯的觸摸,輕而易舉的感知到。


    收迴手的那一刻,他的震驚已經溢於言表。


    在現實強烈的刺激下,他甚至湧上一秒短暫的衝動,他想直接衝出去,去大聲尖叫,去嘶吼著告訴保安,這裏麵有個用死人做的人偶。


    他全心全意都掉入了這個由恐懼和驚惶編織的世界裏麵,細小的聲音和動靜被他遲鈍的體感官自動屏蔽掉,以致於此刻有一個人站在了他的後,他都不知道。


    男人低下頭,看著自己手機上已經提前按好的號


    碼。


    抓著手機的手,顫顫巍巍地抬起了他的大拇指,他在這短暫的幾秒時間裏,有一種翻山越嶺的艱辛和疲憊感。


    就在他的指腹要碰到撥號鍵的一瞬間——一個熟悉又溫和的聲音從他的背後猝不及防地響起:“何浩,你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了嗎?”


    何浩捏著手機頓時定在了那裏,連反應都忘了做,本就血色寡淡的臉龐,頓時和眼前的人偶一樣蒼白。


    背後吹起一陣嗖嗖的冷風,像一雙冰冷的手,鑽進他的衣服爬進他的背上,一點點往他的脖子上爬。


    他不知道陸長枯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那個人好像沒有腳,走路半點聲響都不帶,開門沒有動靜。


    所以他在自己背後站了多久了?


    剛才自己的舉動,他全都看到了嗎?


    如果……


    手機屏幕似乎快到了熄屏時間,亮度忽然暗了一大半,他的心神隨之劇烈一震。


    如果真的是他殺了陸長枯,那自己現在在這……


    何浩的額頭突然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渾的寒毛像一隻受驚的刺蝟全部豎起。


    他遲緩的迴了一個:“啊——還好。”


    他藏在黑暗裏的腳,不動神色的將腳尖挪向另一個方向,做好出現意外迅速逃離的準備。


    他緩慢地扭過上半,溢著恐懼的臉上強行撐起若無其事的笑,扭曲的如同一個做戲的小醜。


    手裏的手機跟隨著他的轉,繼而移動著。


    微弱的光圈從人偶慢慢照在了空無一物的白牆上,再慢慢爬到了後另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和人偶不同的是,這一張栩栩如生的臉上,在這種況下都掛著一抹標準又好看的笑。


    看得他心裏發怵,像極了電影裏習以為常,對各種處境都信手拈來的殺人犯。


    “那你是?”陸長枯的視線隨意地落在了他的手機上。


    “這個啊——”何浩的聲音虛得有些沙啞,才一時片刻,他額錢細碎的劉海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有些人在危機的況下,會刺激血液加速,讓大腦超常運轉的,但也有人,加速過了頭,導致緒波動敏感,波動過大,直接大腦失常,停止思考。


    何浩就是典型的後者。


    別說思考,能維持自己的形屹立不倒,就已經耗光他所有的力氣。


    他想盡辦法轉移著自己恐慌的緒,微微低下頭,正再看向手機。


    手裏的光忽然無聲的熄滅了。


    屋子又一次迴歸於黑暗。


    何浩在熄屏掉的那一秒,反應迅速地做出了一個他人生中最為大膽的決定。


    黑暗降臨的電光火石間,他提前預備的腳尖突然用力。


    陸長枯隻感覺到前方湧起一陣勁風,接著一股沉重的力量打破空氣乘風而來。


    他氣定神閑的站在原處,上連半點慌張錯亂的氣息都沒有。


    就在何浩出腳,以為自己必定會踹到他的時候,他的腳出乎意料的撲了空,渾迸發的力氣失去了意料中的承受點,直接慣的將他自己帶了出去。


    沒有接觸過特殊訓練的體,失去了著地的平衡點。


    在腳落迴地上的那刻,他的重心往前,猝不及防的踉蹌一步。


    眼見就要在黑暗中摔倒,卻悶頭砸進了一個硬邦邦的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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