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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惑的視線越來越多,像無數把淩遲的刀子往吳秀娥身上剮。


    接連不斷的質疑激起了她心底的怒意,她居高臨下的掃了眼四周的人,骨子裏的心高氣傲不再虛掩,氣勢一下子全然炸開。


    “你們是在懷疑山神的決斷嗎?”


    清朗的聲音醞著強勁的力量,重重地壓在所有村民的頭頂。


    這些人已經分不清是敬意占多,還是畏懼占多,在她的威脅下,一個字都不敢多吱,唯唯諾諾地再次垂下頭。


    跪得太久的人,身體早就彎得沒有了脊梁骨,又要如何站直?


    江複庭從先前的陰風裏聞到熟悉的氣息,心裏徹底定下,知道白唐會分神留意這邊,再無所顧慮的對蔣黎全力出擊。


    蔣黎本身的修為並不高,是完全借著屍傀來護身,隻要盡快突破屍傀,出其不意近身,就能將魂幡奪過來。


    他冷靜地掃過邊上的屍傀,糾纏了那麽多迴合,多少也發現了點這幾個屍傀的不足之處。


    隨後在蔣黎似笑非笑的注視下,他身形突然掠出,率先衝向就近的屍傀。


    果然,在他不出意料的情況下,屍傀再次先抬受傷的腳對著他橫掃過來!


    其他屍傀不約而同先動生前受傷較重的肢體,向他出擊。


    這一波的幾個屍傀在煉化的時候,為避免弱點,刻意將傷勢最重的地方強化掉,看起來完美無缺。


    但是死者的傷終究不可修複,最強的地方,亦是最脆弱的。


    他半眯了下眼眸,直接朝著它的腿砍去,隨後趁著它的行動力暫緩,從夾擊的屍傀間,迅速滑到它身後,灰劍快得像一道光,隻見到灰芒一閃,劍鋒已經從屍傀的後頸揮下。


    幹癟的頭顱落在地上,滾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江複庭沒有就此收手,一連快速破了好幾個屍傀,最後一個斷了它的手後,直接躍到了它的正後方。


    灰芒掃進頭骨,骨頭“哢嚓”從劍鋒中裂開,劍尖正好直指著前方的蔣黎,餘下的濁氣勢不可擋的往前衝去!


    蔣黎迅速反應過來,側身躲掉。


    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控製更多強橫的屍傀,旋即帶著魂幡轉身往神廟方向逃!


    江複庭沒有多想,乘勝追擊。


    兩個人一前一後鑽進了神廟,淺淡又熟悉的香味再次從裏麵嫋嫋而出。


    江複庭心神一凜,這次很快就判斷出,這個香味就是先前吳秀娥在外麵點的香。


    等他繞過廟裏拔高的神像,鑽進後門,迎麵就是庭院中間偌大的四方青鼎,鼎和外麵村民人手一個的小青鼎一樣。


    中間插著一支兩根手指粗,近一米長的香。


    他目光停留在上麵,腳步下意識的一頓,蔣黎突然在青鼎前停下,然後轉過身。


    那雙淡薄溫潤的眼


    睛,分外專注地凝視著他。


    所有的恨與怨相互揉搓,全都聚在裏麵,暗藏洶湧,在兩人對視間,尤為克製的隱隱散發。


    他已經無處可躲,神廟後麵出去就是眾多低階的屍傀,此刻正被白唐壓製著,貿然闖出,就相當於親手將自己送入虎穴。


    這樣一想,他反而鎮定下來,從容地看著眼前一如既往寡淡的人。


    剛剛圍困江複庭的時候,他已經趁機用了傳喚符,隻要拖到長老過來,那一切都還有希望!


    蔣黎心裏堅定不移的篤信,白唐就算在年輕一輩中再優秀,也不可能比宗門內的長老還厲害。


    這是兩個人時隔那麽久,第一次平心靜氣的麵對麵。


    他不著急逃,江複庭也沒將他逼到走投無路,隻是跨過門檻,舉劍站在那裏,稍稍打量著他。


    蔣黎麵龐殘留的青澀已經褪卻的七七八八,深沉和本有的世故愈發圓滑,深深雕琢在他每一寸五官裏。


    成熟的氣質在這個應該繼續放縱的青春裏,顯得尤為格格不入,仿佛孑然一身立於嚴酷的風雪中。


    再多的恩怨都被江複庭暫且擱置一邊,私人情仇自然沒有神台上數百條性命來得更加重要。


    他垂下手,不再拿劍指,嚴肅地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仿佛被人戳中了笑穴,蔣黎忽然啞然失笑。


    江複庭微蹙著眉,臉上有些許不耐,卻還在等著他一個明確的表態。


    蔣黎輕笑了幾聲,瞅著他難看的臉,心裏的積鬱一下子暢快不少,這才施舍地開口:“江學長,我敬你一分前輩的身份才叫你學長。你還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了?”


    他上揚的嘴角不自覺的斂了起來,眉眼裏盡是難以自持的侵略和恨意:“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麽,我還清楚的記得從前的種種,是誰把我推上這條路的?”


    “是你!”他突然吼道,手指狠狠的指向江複庭。


    像要在那張寡淡的臉上戳一個洞出來,他的眼角不再溫潤,而是兩把淬了毒的箭矢,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將所有的憤懣,所有的恨意,全都宣泄出來。


    將這半年來所遭受的每一份屈辱和痛楚,一片一片的剜在他的身上,讓他切身去體會自己所承受的痛和罪。


    不對,自己連家都沒有了,他還有家。


    妒忌,怨恨瘋狂的在他體內燃燒,蔣黎的雙眼被陰鬱染成了一片黑暗,江複庭在他蛇蠍般的注視下,頓了頓。


    蔣黎繼續叫著發泄:“我就見不得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為你的手還那麽幹淨嗎?在你把我推下深淵的那一刻開始,我所害的,連帶傷害的人,全都有你的份!”


    “江複庭。”他語氣忽然平緩,眼裏深藏的惡意化為巨蟒,像要一口吞了眼


    前的人:“我以後做什麽,成為什麽樣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於你給我的陰影。我不會讓你獨善其身,逍遙快活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讓你永遠記著,刻在你的靈魂裏,永生永世都抹不掉!”


    他話裏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最深的恨,往江複庭心口烙去。


    聽著他像瘋子一般的話音,江複庭從開始的心神激蕩,到現在平靜無波。


    他臉上如同結了一層數丈深的冰川,巍峨不動,連半點多餘的神態都不施舍,涼薄到有些可怕。


    他淡淡地開口:“沒有人推你,是你自己跳進深淵的。”


    手裏的灰劍被他重新提起來,這次他不再有一絲憐憫,不再對這人抱有一絲改頭換麵的妄想,也不再遺留分毫的後手。


    充斥著寂滅的濁氣在劍鋒層層縈繞,威脅的氣息慢慢擴散在空氣裏,駕風撲向蔣黎。


    蔣黎收起那瘋魔一般的執迷不悟,麵色一緊,鼻梁上的鏡片忽閃過一道白華,緊接著,至陽之氣在他身上倏然湧出。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頓時橫衝直撞!


    激烈的交鋒間,江複庭快速捕捉到他的弱點。


    蔣黎的力量看似強橫,但並不是他本身的,借來的東西總歸不會那麽得心應手,而且總有耗盡的時候。


    江複庭以退為進,劍尖劃過,身形極速後撤!


    果不其然,蔣黎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鍥而不舍緊追其上。


    一隻細手猛地從漫天的沙塵中破出,江複庭抓準時機,趁他不可迴轉時,腳尖一扭,劍鋒在極速地扭轉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在劍身錚錚的那一刻,他旋身從蔣黎身側擦過。


    灰劍劃過胸前,蔣黎一觸即退,但劍芒已經挨著他的衣襟,輕而易舉的將他的襯衫劃破,刺向皮膚。


    幾滴血液應勢濺出!


    在蔣黎驚愕間,江複庭順手用劍柄用力砍向他的手腕。


    腕部頓時傳來筋骨崩裂的疼痛,蔣黎咬牙忍著劇痛,心中發狠,將魂幡握的更加用力。


    情勢逼迫下,連反應都加快不少,他向後錯了半步,讓江複庭接連伸出的手竟然撲了空!


    察覺蔣黎眼裏流露出來的瘋狂,江複庭暗覺不好。


    等他再後撤時,蔣黎顯然是準備殺敵一百自損三千,暴亂的力量突然在兩人之間凝起。


    在那力量砸過來的瞬間,江複庭立馬扔出幾張白唐畫的防護符,急速的往邊上躲。


    符紙僅僅抵消了大半,剩下的大半帶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尾隨他襲來。


    江複庭留意到在場唯一可以遮掩的東西,借著青鼎的外形,像一條活魚飛滑到了鼎後。


    躲閃時,體內的濁氣已經蓄勢待發,待他站定,揮起長劍,滾滾的濁氣從劍中翻騰衝出。


    在青鼎上和那


    道至陽之氣,結結實實的撞在一起!


    “轟!”


    兩股不同的灰白能量炸出色澤簡單卻又絢爛不已的煙花,周邊的草木似是受到了劇烈的刺激,瘋狂的搖擺。


    房梁上的瓦礫在強大的震動下,不斷顫動,“噠噠”作響。


    “哢——哢——”


    有什麽東西似乎在隱隱的裂開,一直纏繞在空氣裏的淺淡檀香突然消失了。


    江複庭在餘波的衝擊下,險些被逼退到門外,他拍了下身上的灰塵,慢慢抬起頭,塵埃隨風落定,卻不見蔣黎的人影。


    擺在庭院正中間的四方青鼎出現了長短不一的裂紋,從鼎口一直往下,像一張蛛網幾乎爬滿了整個青鼎,仿佛這青鼎一碰就能散成一堆廢銅似的。


    一直矗立在青鼎中的長香,消失的連半點影子都不剩。


    他往前走了兩步,視線越過破碎的青鼎,蔣黎已然來不及撤退,單手撐地,狼狽地單膝跪在地上。


    原本緊握在他手中的魂幡,在剛才命懸一線的刹那,毫不猶豫的脫手落在地上。


    他緊緊盯著地麵,神色凝重得像踩在了薄冰上,一口氣哽在喉嚨不敢吐出來。


    江複庭疑惑了下,順著他的視線,留意到旗幟出現了大大小小撕裂開的口子。


    緊接著,裏麵濃鬱的鬼氣突然間失控,發了瘋似的暴亂起來,爭先恐後的從旗幟裏瘋狂湧出。


    一時間,萬鬼嘶鳴,無數的冤魂層層疊嶂,蓋過了原有的烏雲,沉抑得仿佛暗夜將至,把山林圍攏的密不透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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